《锦此一生》第434章


药方之中有一味红参,陆清容由于研究过那方子很长时间,至今仍记得。
此时再看,方才注意到药渣之中像是红参切片的东西,仔细对比发现,竟是比药材之中红参所占的比例多了许多倍!
陆清容也拿不准,这到底与姜夫人的病逝有无关联。
毕竟只是红参,就算用量稍多一些,总不至于到致死的程度……
“先把药渣里的红参都挑出来吧!”陆清容吩咐过后,便与绿竹一同同手。
待到将药渣之中的参片尽数挑出。放在了一处,陆清容顿时发现了异样。
虽然形状类似,都是像小手指指甲盖的大小,薄薄的片状,但仔细对比,颜色却有细微的差别。
绿竹同样看出了端倪,不由嘀咕着:“好像颜色一个深一个浅……会不会不是出自同一支参?”
陆清容的直觉告诉自己,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她拿起两片颜色不同的参片,端详了许久。
只见颜色略浅的那个,表皮呈暗棕色。断面只是微微发黄,由于是熬过之后的药渣,陆清容猜测,这断面或许本该是白色的。
那就很可能不是红参了……
陆清容当即把药渣中的两种参片都取出一些。吩咐绿竹包好,拿去给墨南,还是按照上次的办法,悄悄出府找个药铺询问。
傍晚时分,墨南回来禀报过后,陆清容心中可谓悲愤交加。
她强忍着让自己沉住气。亲自带人去了一趟侯府前院的药室……
蒋轩今日回来得极晚。
亥正一刻,蒋轩蹑手蹑脚地走进内室,生怕吵醒了陆清容。
却不想,此时陆清容仍待在灯光昏暗的内室外间,正襟危坐地等着他。
蒋轩内疚之余,还带着一丝责怪之意:“都说让你早些歇了,怎么还执意等着我……”
话说到一半,当他看到沉香木罗汉床中间小桌上摆着的几样东西,顿时停住了。
那两包药材和药渣,蒋轩同样记忆深刻,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此时旁边还放着两本像账册一样的东西,配着陆清容那满面戚然的神情……蒋轩心中瞬间腾起一阵寒意。
“发现了什么问题?”蒋轩沉声问道。
陆清容深吸了一口气,道:“之前咱们疏忽了,都没去关注那包药渣。今日机缘巧合之下,方才发现那药渣与药材竟有不同,其中多了一味药……”
“多了什么?”蒋轩的声音略显颤抖。
“地棉根,也叫九信草,用量不甚,便有毒。”陆清容言简意赅。
“所以……母亲当年,是中毒身亡……”
蒋轩的声音极轻,却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只见他紧握双拳,沉默半晌,才再次开口:“抓来的药材还好好的,熬的时候却生生多出了一味毒药,可见这毒药一定是从府里来的了!”
“地棉根倒也不能算毒药,只要配用得当,亦是治病良方,只不过,母亲所用的汤药之中,其剂量过于大了……我今日去前院的药室看过,那里就有地棉根。”陆清容拿起上面那本账本,“药室里的采买和领用,理应都在这上面详细记录的……”
听到这里,蒋轩便明白,这记录定是没有了。
但他还是拿了过来,稍一翻看,果然发现其中缺了几页,明显是被人有意撕了去,而从前后的时间推算,那缺失的几页,正是姜夫人离世前后的几个月。
陆清容怕他着急,连忙接着道:“但那地棉根与采买时相比,分明是少了许多。于是我便去翻了各院问诊的药方存档。就在母亲病逝前夕,沁宜院曾经用过一个方子,治疗吴夫人的久咳未愈,里面就含有少量的地棉根……”
第五百零六章 毒性
“只有沁宜院领过那种药?”蒋轩眼中的怒气已经十分明显。
陆清容点了点头:“按照药方存档的记录,的确如此。”
蒋轩又确认道:“是否可以肯定,母亲所中的毒,全因为药渣之中多出的那一味药?”
事关重大,陆清容对药理之事又不很懂,更不敢轻言判断,只如实道:“我怕会打草惊蛇,没敢去请太医,只是让墨南拿去外面药铺问的,得到的说法难免简单笼统了些……”
“来人!”蒋轩当即高喊,“去请徐医正过府一趟!”
三更半夜的,陆清容也没拦着他。
毕竟这件事,已经萦绕在他们心头太多年,此时终于盼到了线索,任谁也无法再等下去了。
不多时,徐医正就到了榆院。
大半夜被急吼吼地请来,徐医正一脸茫然,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昨儿个世子夫人晕倒,并不是什么大症候,何况自己开的方子妥帖得很,理应不该出什么问题才对……
走进榆院花厅,徐医正觉得更不对劲了。
与往日看诊不同,屋里一个服侍的丫鬟都看不见,只有世子爷和世子夫人二人,端坐于主位,神情严肃。
徐医正行医多年,此时只一眼看去,便不难察觉,这二人虽然都沉着脸,却看不出任何身体有恙的迹象。
这时,蒋轩率先开口了:
“这么晚请徐医正过来,着实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还望您不要介意才是!”
徐医正即刻拱手作揖,连说了几次“不敢”,心中同时腹诽,自己当真也是习惯了,每次世子夫人稍有不适,自己难免都要被急吼吼地喊来……
很快,他就发现了这次的不同。
蒋轩将几个药包放在徐医正身侧的四方茶几上,又亲手拿起其中一个小包。打开之后,递到徐医正手中。
“您帮着看看,这是何物?”蒋轩问道。
徐医正恭敬接过,仔细端详起来。
不多时。就感到手心冒出一阵冷汗。
只见这些陈年的药渣,早已风干得不成样子,看样子很有些年头了,但饶是如此,依然能清晰分辨出这是何物。
徐医正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在心中暗自揣度了一番。
多年周旋于宫中贵人与勋贵世家之中,论起后宫和内宅的阴诡之术,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此刻,尽管眼前只是一味并不罕见的药材,但想及靖远侯世子三更半夜的迫切之情、严肃之态,再加上这药渣看起来起码留存了十年以上……徐医正顿时猜到了些什么。
他无从回避,只得尽量谨慎地说道:“此药乃是地棉根,又称七麻根或九信草,若使用得当,则可起到清炎、解毒、散瘀之功效。亦对哮喘等诸多病症都有作用。”
蒋轩和陆清容听得认真。
这与陆清容打听来的内容,倒是并无太大出入。
徐医正却停在此处,脸上表情有了异常,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徐医正还有何见解,不妨直说。”蒋轩略显急迫。
徐医正索性直言:“是药三分毒,这地棉根的毒性则是又多了几分,若要免其伤人,除了对症下药之外,还有两点需要格外注意。”
“第一,用量要严格控制。不能过于贪多;第二,此药久煎可使其无毒,否则反应甚大。”
徐医正顿了顿,瞥向手中的药渣。才接着道:“从这药渣上看,倘若这是熬一次药的量,无论是用于何种症候,都嫌太多了。而且……明显所煎的时间严重不够,导致毒性未去。”
说到此处,徐医正从身侧的茶几上拿起另一个药包。观察了片刻:“敢问世子爷,这包药渣,可是与那地棉根同出一处?”
蒋轩点头,问道:“可有不妥?”
徐医正面露疑惑:“这是一副寻常的补身药方,可以宁神养气,药性温和,中规中矩,对服药之人的体质亦无太多苛求,本来是毫无毒性可言的。只不过,这里面无论如何都不该有地棉根的,更不用说剂量还如此之大……世子爷,确定这是出自同一锅药吗?”
“是。”蒋轩脸色愈发阴沉,“所以这毒性很厉害吗?”
徐医正毫不隐瞒:“正如刚才所说,倘若煎得时辰久些,也可无虞。但从药渣看来,这里面的地棉根,所熬的时间远远不够。而且,这些药渣如果真的出自同一锅药,则可以断言,这地棉根是在熬到一半的时候放进去的,只因其性状变化甚微,绝非与其他药材一同下的锅……”
徐医正的语气十分肯定。
原来,这地棉根是被人后加进去的!
蒋轩和陆清容不约而同地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复杂的心境,有了然,有悲伤,还有愤怒。
蒋轩的情绪更难控制,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陆清容方才问道:“如您所说,这里面多出一味药,且毒性未消,那……服用之后,会有何反应?”
“根据病人体质的不同,轻则腹泻难止,重则……危及性命。”
徐医正愈发谨慎,看到靖远侯世子的怒气早已掩饰不住,他几乎可以确定这“病人”指的是谁了。
果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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