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厂花男友》第150章


时隔这么久,当初所见的许多都渐渐淡了,唯有这一片如霜似雪的美景记忆犹新。
只影双人,踏着积瓣如毯的步道并肩而行,闲看飘“雪”纷飞,那是何等的抒怀。
想着想着,目光所聚之处似又瞧见那霜白色的身影临风而立,言笑如谑……
她恍如真见了,怔怔望着,不自禁地顿住了步子,直到身边宫人叫了,才回过神来,叹口气继续朝前走。
沿着卵石铺就的鱼鳞小道又走了一段,前面已近液池,遥遥地便望见那临水的亭榭内有个熟悉的人影。
高暧眉间一颦,停住脚不假思索地转身便往回走,没曾想那几个宫人竟不让开,反而定在那里,挡住了来路。
“你们……你们做什么?”她立时紧张起来。
“公主莫怕,太后娘娘有请,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几个宫人面露得色,上前左右将她架住。
“不,我不见,我谁也不想见,你们放手!”她拖着脚向下坠,死活不肯答应。
那几人哪管得许多,不容分说便架着她半拖半拽地向前走,须臾便到了亭榭内。
顾太后正端着茶水倚在美人靠上,几名内侍宫人在旁伺候着。
见这阵势,那两道柳眉登时一立,沉脸怒道:“怎么这样将人带来?哀家如何吩咐的?还不撒手!”
那几名宫人下了一跳,慌忙松开高暧,齐刷刷地跪在地上,连声叫着恕罪。
高暧微感诧异,就听顾太后怒不可遏地又道:“今日若不教训你们,说不得下次仍不长心,来啊,给哀家掌嘴!”
两名内侍应了声,上前撸了袖子便打,立时又是一阵哭叫求饶。
这下倒像是动了真怒,不似在作伪。
高暧愈发觉得奇怪了,顾太后早前便恨极了自己,如今却等着要见她,还出手惩戒这几个对己不恭的奴婢,这却是什么意思?
堪堪打了好一阵子,那几名宫人已是满面青肿,口鼻溢血。
顾太后方才脸色稍缓,挥袖道:“罢了,把她们送去浣衣局,另替几个晓事的过去。”
两个内侍领命,当即将几人拖了下去,哭求声远远地拖了好久才止歇。
高暧抬眼看看,却见顾太后也正上下打量着自己,那目光落在肚腹间,渐渐露出欢容,招手道:“来,到哀家这边来坐。”
这番情态叫人心头愈发不安。
高暧不知她为何不咎前事,竟换了这副好脸色,仿佛忘记一切,换了个人似的,心中戒备,立在那里没动。
顾太后竟也不以为忤,又叫:“还站着做什么,叫你过来坐呢。”言罢,朝左右使了个眼色。
两个宫人会意,上前小心翼翼地搀着她,在顾太后身边坐了。
高暧不愿与她贴近,正要向后挪,她却又向近处靠了靠,抬手便抚在了她已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上,随即点头道:“嗯,还好,是有三个月了吧?和哀家那时差不多。”
原来她已知道自己怀了孩儿,莫非又要打什么主意?
高暧心头砰跳起来,不自禁地向后挪了挪,可瞧她那副喜不自禁的样子,却又不像是要使坏,一时间倒糊涂了。
顾太后却只道触了她的痛处,便收了手,抬头温言道:“你莫怕,但凡女子怀孕孩儿,便总有些不适之处,待得再过些时日便好了。”
她顿了顿,又续道:“如今你怀着皇孙,之前那些事,哀家便既往不咎,你也不用再放在心上,好生安胎颐养,莫要动气,若是十月生产,诞育龙种,便算你大功一件,哀家做主,虽不能晋了正宫,将来定也给你个名分,你可仔细,莫叫哀家失望。”
第126章 蔓芳芩
压根儿不待人细想,这话竟已挑明了。
高暧张口结舌,此时方知她是先入为主会错了意,以为自己早便从了高昶,有了他的孩儿,现下皇嗣延续有望,大夏江山社稷后继有人,冲着这个,所以才忽然和善起来,换了一张好脸色。
顾太后见她仍不应声,脸上也是一副惶然暗惊的样子,只道她心中惧怕,仍是不信,又道:“你不用起疑,哀家向来说一不二,讲明了既往不咎,便不会再提前事,你只管放心好了。”
高暧此时也瞧出这不是在作伪,如此阴差阳错,也算可笑之极。
可她半点也笑不出来,心中七上八下,愈加的忐忑起来。
这太后娘娘目下还不知实情,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回头问起高昶来,若他憋不住胸中怨气说出来,那……
一念及此,高暧登时背寒股栗,双手不自禁地抚在腹间,脑中也纷乱起来。
回神想想,高昶曾说任由她将孩子生下来,不再理会,许是不会轻易说的,可她心里委实不愿腹中的孩儿像自己一样身世不明,将来长大成人才知晓真相,苦痛终生,烦恼日甚一日。
可若不这样,又能有什么办法?
高昶那头她管不得,如今也唯有顺着太后的意思将错就错,否则连眼下这一关也过不去了。
她不愿抬头,当下垂眼应了一声:“多谢太后娘娘。”
顾太后见她终于开了口,面色便缓了下来,点头微微一笑:“你若是为皇家立了大功,哀家自会另眼相看你,还谢个什么?罢了,你也不须这般生分,仍叫母后便是了。”
她却不愿再这般叫,只是低声应着,不叫她生疑。
顾太后也没着意,拉着她问东问西,话头绕来绕去全是如何养胎护胎,以及日常饮食起居,事无巨细,全不放过,不时叮嘱几句。
高暧却是如坐针毡。
堪堪说了大半个时辰,顾太后似也觉得差不多了,便最后嘱咐道:“时候不早了,回去歇着吧。切记就算没胃口,念着腹中的孩儿也要多吃些,另外莫要惫懒,日间多出来走走,见见日头,哀家以后也常来,你便到这里多与哀家瞧瞧,知道么?”
言罢,便叫随身奴婢送她回去。
高暧勉强行了礼,由两个宫人扶着离了亭榭,沿路出园,仍乘轿子径回景阳宫。
刚入寝殿,就见里面几名奴婢垂首并立,个个都是生面孔,原来的那些果然已被换掉了。
生死富贵,旦夕祸福,全在主子的一念之间,偶然的小小过失便可能万劫不复,其实自己也和他们差不多,只不过不用陪着小心去伺候人罢了。
她轻叹一声,心说反正这些人也是奉旨来监视而已,换与不换也没什么两样,当下也没在意,径直朝里走。
几个奴婢见她进来,便都齐齐地迎上来行礼。
其中一名身材高挑的内侍近前躬身道:“奴婢们恭迎主子回宫。”
那语声清越如风,沉凛似雪,柔而不媚,卓然不群,竟无法用言辞形容。
高暧浑身一震,霍然转头望去,却见那人生着一张蜡黄的脸皮,眉目窄小,额上隐现皱纹,年纪有三十许间,样子也是恭顺憨然,没半点神采飞扬的气度。
她又看了看,便回过眼来,暗想这世上居然有嗓音如此相像的人,也是奇了,只可惜不是他。
他,又怎么会在这里?
其实仔细想想,这人咬字略带些京腔,这两下里未必就那么像,只是自己思念太甚,不自禁地便将这声音与那俊美无俦的面容连在一起罢了。
轻轻叹口气,点了点头,先由宫人服侍着换了衣裳,便坐到妆台前拆髻子。
铜镜中,自己的脸色似又憔悴了几分,眉眼沉沉,唇间凄凄,没一点有孕在身的欢喜模样。
往时也曾听说过,怀了孩儿须得静心宽怀,怡然欢畅才好,似现下这般也不知到时会怎样。
她怔怔地盯着那镜中映出的影子,尽力挑着唇角向上抬,希望能作出一丝欢容,岂料却只是干干的一撇,形若哭状,说不出的难看,赶忙收住了。
心中悲苦,强作欢颜,也不过是自欺欺人,哪能真的舒情开怀?
她从来便不是个善自宽解的人,即便是开心时,也未必就那么欢喜。所以苦中作乐的事,兴许别人可以,在她这里却是不能。
遥想母妃当年,也和自己今日处境差不多,却不知她那时是何等心情,又是如何熬过来的。
或许有了夏皇宠爱,慢慢的心也定了,不再去想从前那些虚无缥缈的情爱,若不然其后又怎会生下弟弟?
而她却是不能,哪怕同样有个不计前嫌,痴心一片的人,她也无法忘记他,无法忘记付出的真情和平生仅有的欢愉。
即便没有这个孩儿,她依然不会变心。
但正是为了这孩儿,如今她却不得不妥协。
或许母妃当初也是这般的念头,日子久了,心才淡下来。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怕,岁月漫漫,积毁销骨,尤其是在这深宫之中蹉跎,磨得人性子也沉了,说不得哪一天,对他的心思真的不再那么炽烈。
她不愿学母妃的样,可若真是如此,又该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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