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厂花男友》第166章


又坐了一炷香工夫,就听耳边忽然嗡响。
她猛然睁开眼,却见徐少卿身子颤抖如筛,脸上红气白气交替不断,忽然张口“哇”的吐出一滩青黑色的血来。
她忍不住一声惊呼,只道是又出了什么变故,徐少卿却缓缓抬起头来,狐眸微狭,迷离地望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跟着又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说自己没事,叫她不用害怕。
高暧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长出了口气,眼眶却已湿润。
瞥过眼,就看高昶也撤了双臂,头脸大汗淋漓,那挺直的腰背这时竟有些微躬,两掌抚在双膝上,不停喘息着。
她泪水涔涔而下,胸中忽然涌起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
徐少卿闭目调息片刻,再睁眼时,面上已恢复了几分神采,转过身扑地跪倒,拜道:“罪臣徐少卿,多谢陛下救命之恩。”
高昶却并不瞧他,抽唇冷笑道:“莫要自作多情,朕才不会救你……朕只是不想让她伤心。”
这话说得有气无力,应是方才内力消耗过巨,竟有些虚脱了。
高暧咬着唇,挪到徐少卿身旁,随着他跪下道:“陛下救他,便是救了我与这孩儿,我三人便一起叩谢天恩。”
高昶睁开眼,怨怨地望着她,那目光渐渐转沉,最后终于垂了下去。
“起来吧,若能出得去,你二人便有多远走多远,莫再叫朕瞧见。”
高暧万料不到他会说出这句话来,猝然一惊,不由呆住了。
之前还费劲心力要带自己回去,如今不但救了徐少卿,还要放他们两人离去,这竟是真的么?
高昶却已不再言语,重又闭了双目,像在运气调息,又像是不愿再与他们两人说话。
徐少卿又跪地拜了三拜,这才拉着她起身,在边上坐了,自己也同高昶那样盘膝调气。
高暧先前一直守着徐少卿,情至关切,早已疲累已极,此时心下松了,便觉双眼发沉,靠在石壁上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极沉,待醒来时只觉暖暖的,身上盖着袍子,旁边火光熊熊,徐少卿和高昶都坐在身遭,也不知他们从哪里寻来的干柴草。
她支起身来,见那火上支着木架,横吊着黑沉沉的铁盔,里面“咕嘟咕嘟”不知滚开着什么,只觉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徐少卿见她醒来,微微一笑,便从铁盔中盛了一盏汤水,又将两根柴棒折得长短一致,当做筷子递到她面前。
高暧隔着袖子接了,仍觉烫手得厉害,见那盏儿是精铁的,样子怪异,瞧了半天才发现那竟是他衣甲上的护心镜捶压成的。
那里面盛的是鱼汤,喝了一口微有些腥气,但此刻腹中饿得厉害,却也十分可口。
高昶仍是闭口不言,也用柴棒做筷,从铁盔里夹些鱼肉吃。
徐少卿却在旁边问道:“这里深在地下,若要上去绝无可能,不知陛下如今有何打算?”
“你说呢?”
“罪臣以为这河水既有流动,前方定有出路,只要沿河束流而下,定然能走出去。”
“这洞也不知有多长,若是前面还有岔道,又当如何?”
“咱们只循主道走,旁支不问,不论洞有多长,终究有走出去的时候。”
高昶听他这么说,便不再言语了。
三人将鱼汤鱼肉都吃了,身子暖了,气力也恢复了不少,便起身打着火折沿河向前走。
这一路果然有不少岔道,三人只沿主流而行,遇到水漫浅滩,徐少卿便将高暧横抱在胸前。
中途歇了两次,约莫走了两三个时辰,那岩洞前方果然现出亮光,像是出口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138章 沈水烟
此时岩洞中寒意渐轻,隐约还有股股微风拂面而来。
既是气息通畅,出口便不会远了。
三人心头都是一喜,不自禁地加快步子,再走近些,就看不远处天光炯炯,那外头山影重重,也不知是什么去处。
待到了洞口,才发现原来是岩洞两侧的石壁走势不断,绵延迤逦向前,连同那条暗河也蜿蜒曲折,流向远方。
甫一从幽暗的地底出来,见了光便觉目眩得厉害。
三人略站了站,这才离了岩洞,依旧沿河水的流向而行,绕过几道弯,眼前又是砂砾遍地的戈壁荒滩。
之前身处暗处,觉得外头亮眼,这时瞧着却是浓云遮了日头,一时间竟辨不清方向。
放眼望去,灰蒙蒙的云层一压,这苍茫天地忽然显得憋闷无比。
“你们走吧。”高昶背向他们,语声冷然道。
这话是照着之前约定说的,可他胸口却如锤击般的一痛,只得转过身,不愿被瞧见自己此刻面上的样子。
天子一言九鼎,既然说了,便不能反悔。
但守约却掩不住心痛不舍,更割不断刻骨铭心的相思,即便回了永安,再过上几十年,直到老死,他也不会忘记那清丽无伦的俏脸,不会忘记今时今日的诀别。
现下就是诀别的时候,与自己,也与她一个了断。
从此再不相见,天各一方,人海茫茫。
心痛时寄一份思念,愿她此生不再悲苦,悦享尽欢,便也足了。
“陛下……”
高暧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当时舍身而去的狄锵,千言万语像又在心头涌起,却仍不知该如何开口。
徐少卿扶着她,微微颦眉问:“陛下打算就这么一个人回去?”
“朕的事不用你管,带着她,快滚吧!”
高昶怒喝了一声,像是故意说得决绝,又像是在宣泄积郁心中的痛。
徐少卿叹口气,知道多说已然无益,正要行礼拜别,就看天空中铅灰色的云似是积得更加密了,层层叠叠,犹如压实的棉絮。
转眼之间,飓风骤起,飞沙走石,前方起伏的沙丘后忽然气旋漫卷,竟扭结成一堵十几丈高,宽愈里许的沙墙,如浪头般排山倒海,汹涌而来。
“不好,是沙暴!”
徐少卿刚叫了一声,肆虐的飓风就卷着砂砾狂扑而来,几乎站立不定。
好在他见机得快,千钧一发之际,抱起高暧急向回奔,躲进河边的山岩背后。
才刚缩身过去,那城墙高的沙浪已拍到了面前,遮天蔽日,连大地都在震颤,比昨日的地陷还要可怕十倍。
徐少卿埋头紧护着高暧,将她覆在下面,任凭砂砾碎石掠击着身子……
堪堪忍过了一炷香的工夫,这场迅猛的沙暴才过境而去。
他顾不得那许多,抖抖身上的沙尘,立时先将高暧扶起,托在臂弯中,见她眉间微颦,双眸紧闭,不由一惊。
探探鼻间,只觉气息尚稳,想是方才猝然受了惊吓,避风时又有些闷气,这才微现昏厥之状,当下用手在她额角轻按了按,须臾,人便悠悠醒转过来。
她懵懵然睁开眼,见是那张玉白的俊脸轻俯在面前,当即忍不住张臂将他身子搂住,虽自强忍着不愿哭出声,可泪水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他抚着那青丝秀发,又在她背上轻轻拍着,以示安慰。
高暧噙泪点头,却伏在他怀中抽泣得更凶了。
这些日子来一路北上,行色匆匆,风尘困顿,所经所遇的也都是些险恶伤神之事,满怀心事不得而诉,如今能这般与他毫无顾忌的相依相偎,那郁结在心的苦痛又如何能抑制的了?
徐少卿自然也是这般,再想想两人落入地底,自己昏迷的那一夜半日,她凄然无助,却一直看顾着自己,其间不知有多少六神无主,担惊受怕,心中更是歉疚,不由将那娇躯拥得更紧,在她耳边柔声道:“没事,现下好了,都过去了。”
抬头看看,天上层层压积的乌云也像被方才那阵肆虐的狂风扫尽了,唯留日头高照,竟是碧空如洗,说不出的澄净。
他叹口气,心中方始畅然了许多。
风浪已过,阴霾散去,如今说不定真的可以寄望来日了。
“你觉得怎样?孩儿可没事么?”他忽在耳边问道。
她抬手拭了拭泪,摇头道:“没事,这孩子调皮的紧,刚刚还在里头动了两下呢。”
徐少卿呵然而笑,未几,神色却忽然凝住了,目光沉滞,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
几乎与此同时,高暧也念起了同一件事,抬头愕然问道:“陛下呢?”
不错,高昶呢?
先前他只顾护着她,其他的全都抛去了九霄云外,满以为他定然也会躲到山岩后,避过这场突如其来的沙暴,可这时四下里望过去,却哪里有半个人影在?
莫非他没来得及躲避,竟……
一念及此,他心头便是一阵突跳,忙放脱手站起身来,快步绕到山岩外。
刚刚那场沙暴着实厉害,所到之处连戈壁荒漠都变了模样,山岩后方才还是一片平坦,此时却现出一个数丈宽,深也有两丈的漏斗状大坑,碎石砂砾被抛至四处,竟凭空垒起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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