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在另一个肥皂泡》第91章


“十几个警察,全部拿着枪!”那领头人右手已经用着三角巾挂起来,“昨晚我们为了用公众水龙头梳洗的事和几个路人吵了几句,因为傍晚大会的时候你们才说过,网上有人用这些事抹黑我们,大家就暂时忍了这口气,想着到深夜没有人的时候再去用水。谁知道,才走出示威区没几个街口,另一边的路上就下来一车子的警察,让我们不要动。那大家当然马上就跑啊!”
他越说越愤恨,“结果那些狗屁警察都是有备而来的,分开包抄把我们冲散,赶进了附近的垃圾站、楼梯间什么的,拿枪怼着我们的头不准我们懂,然后就对我们拳打脚踢!”其实不单这嘴严重的右手,他捂住这只右手的左手也有多处的红肿擦伤。“我们受不了,拼了一把才逃了出来……半夜发生的事,逃出来时天都亮了,嘶……”
屠梓了然,没半晌又觉得奇怪,“你们跑跟他们拼的时候,他们没开枪?”
那人愣了愣,“好……好像是没有吧……”才疑惑不过两秒,他又哼哼,“量他们也不敢闹出人命!打我们不就是欺负我们现在是‘搞事分子’不受保护吗……”
这人说的也没错,但屠梓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想搞清楚每一个细节,无奈这些被打的一个个稀里糊涂、惊魂未定,根本自己也没记清楚多少详情,又哪来的情报给屠梓。
于是浪涯说话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他用指背轻轻拨了拨屠梓不停往下掉的眼皮,这些日子里各处争执不断,处处都让向导赶场子调解,精神负担早就超重。“现在最重要的事不要让同样的事再发生,这事上哨兵的能力比向导好用。”
“但……”屠梓不放心,那些警察带着枪呢,虽然没使用,但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就拿来开了。有他配合,至少能让浪涯的五感再灵敏一些呢。
“放心。”浪涯也不是傻子,“我不会一个人去查,归来帮还有那么多哨兵呢。”
屠梓也知道自己帮得上的忙不大,还比不上几个哨兵配合行动,只好尽最后的贡献,不当拖油瓶。
哄走了屠梓,浪涯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老实说,他不认为这些攻击会带来什么危险。但所谓的恶果,并非只能体现在肉体的创伤之上。
另一边厢,燕无往和宋时那边也有了注意。为免引起其他示威者的恐慌,他们以证据不足为由,说服了伤者暂时不把这些事公开,同时安排帮里的哨兵和其他自告奋勇的示威者巡逻值夜,希望能阻止下一次的袭击,或抓到警方无理由攻击的证据。
但对方就像是知道他们的目的一般,大大缩减了攻击的时间,却扩大了滋扰的范围。就如同跟他们打游击一般,一没注意就出现、一被发现就跑。这个过程太过迅速,他们甚至似乎并不在乎有否造成伤害,让巡值的人完全拿不住证据。
这也导致后来的伤者伤势远不及第一批,但脾气却是更大。
受不住无日无之的骚扰,这些人最终还是拒绝了燕无往的劝喻,在没有决定性证据的情况下,在傍晚大会和网上公开了事件,矛头直指警方。
“恶人先告状。”
这是警方的回应。
一改之前机情局和军方死赖着一个屁也不放的风格,警方办了个记者会,声画俱佳地请出了几个满身绷带纱布的警察,反指控是示威者攻击警方。
“事件中的警员只是作深夜的例行巡逻,却遭到示威者的不合作、甚至攻击。过程中,我们的警员坚守安全指引没有开枪,反而成为恶徒嚣张的依仗……”
“对此,我们深表遗憾,并强烈谴责示威者的暴力行为。请涉事疑犯立刻停止对警方的滋扰攻击,并尽快自首,谢谢。”
第104章 
浪涯最忧虑的事情发生了。
在连日来的骚扰行动中积累了各种不适、疲累和精神压力的示威者众,看见警方这“恶人先告状”的回应后,爆发了。
“请大家冷静点!”
在不使用强烈手段的前提下,屠梓和上官宛两个高阶向导出手,也无法让眼前的示威者平静下来半点——现场众人的情绪就是激动到这个地步。
“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用向导能力安抚情绪不管用,屠梓只能声嘶力竭地劝,“我们这么做的话,只会让社会上其他人都认为我们是不良分子,到时候我们要说的道理就更没有人愿意听了!”
“醒醒吧,屠梓!”对面红了眼的也反过来力劝他们,“我们做什么,有分别吗?我们忍也好,不忍也好,还不是随他们张嘴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和平抗议什么的,每晚的大会讲了那么多话、拿出那么多证据,这么多人联署,有个屁用吗!”
“既然他们那么大一盘脏水都泼下来了,我们光受着岂不是很吃亏?缠点儿卫生纸就在那装受害者,就该让他们尝尝看真正被当沙包打是个什么滋味!”
“别人做了坏事,我们就要自降品格陪——啊!”屠梓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上火的示威者一把推开。浪涯从旁托住差点一屁股墩地上的屠梓,顺势往上一跃,截住了那个示威者往政府大楼大门抛的铁筋,又出脚将几块飞过来的石头踢到无人的角落去。
宋时也扯起了到在一旁的海报易拉架,一个人拦住了排集体往前冲的示威者。
两人这两手一出,才总算将群情汹涌的示威者们稍微震慑住。
但才退缩没几秒,就又有另一种呼喊响了起来。
“有这种实力,拿来对付自己人,算什么好汉!”
“有种就和我们一起冲!当什么缩头乌龟!”
压低指到鼻子上的球棒,燕无往沉声道:“再厉害都不过是些拳脚功夫,论战力,我们能和军队比吗?要是靠打来斗争,我们不会赢。”
拿着球棒的大学生正是第一个质问“凭什么”的那一个,他重新举起球棒,只是不再怼着燕无往,而是抬高了半米,遥遥指向政府大楼大门前的守军,“就是这样,也比自己丢盔弃甲,祈求着人家不要来打自己好。”
他此话一出,响应者众。喊打喊杀的叫嚣又响亮了起来。
屠梓上前,还想再争辩,却被秦然一手拉回了身旁。
“算了。”他对着屠梓摇头,“算了,屠梓。劝不住了。”
“但——”
“我之前不是就跟你说过,”秦然坚决不让屠梓再过去,“当支持示威、参与助势的人愈多,到了某个地步,再往下怎么发展,就不是我们几个人能左右的了。”
那边浪涯同样被燕无往按住了肩膀,“别把力气浪费在米已成炊的事情上,省省,今后得应对的事还多。”
燕无往没有说错,更头痛的发展还在后面。
沈梁把控得好,当日的冲击行动中,示威者只砸坏了大楼的玻璃门,并未能成功冲进政府大楼里到警方办公室算账,但同时也没有受太大的伤。
不过也可能因为后果不严重,最为主张“武力抗争”的那一部分示威者,行动范围愈发广泛和激烈。他们也许不在所有示威者中占大多数,但激烈的人和事从来最吸引镜头和目光,很快他们的行动就成了媒体眼中示威者的代表形象。
屠梓和浪涯天天都在尝试阻止,又和别的示威者商量,看看也没有别的方式,让那部分人能同意放弃暴力行为。但一如燕无往等归来帮原来的干部所料,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因为不单武力抗争一方不愿妥协,一手制造出这个局面的更生党一方更不会停手。“战争”这种东西,只要有一方决意继续,就永远不会完结。
自从冲击行动那一天起,示威者和军方、警方的大小冲突就没有间断过。曾经还有餐厅愿意开店的示威区自此生人勿近,连外卖、或是其他任何物资都要由示威区的边缘亲自带进来分发。
屠梓在示威区的中央愁破了头。
“现在我们原来争取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了”丢下手机,他只能苦笑,“网上很多人都在质疑我们这些示威者不过是想要霸占公共地方为非作歹的流氓,再这样下去,本来的铁证再真也像是恶性分子编出来污蔑他们更生党的了。”
“也不能说全忘了吧。”秦然说道,语气中带着丝丝嘲讽,“听说外面有些武力抗争的支持者,正在人肉搜索那些疑似参与过感染者研究的研究员呢。”
屠梓气到不想说话。
上官宛精神比较强韧,她沉默了会,问秦然留在基地的帮众对最新的发展是怎么个看法。
方才对各种乱象都能置以冷笑的秦然,听到这个问题竟反而沉默了一瞬,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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