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翎记》第207章


青翎拿着瞧了许久,都舍不得放下,睡觉前都要看上好一会儿才罢休,然后就开始给小家伙做东西,把正经针线都丢给了谷雨,自己捣鼓些布偶,皮球……还用银铃铛穿了一串风铃,弄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前几日刚叫人送去了一大包袱,这又想起裁衣裳了。
青青自打年后就跟着姑姑去田家住了些日子,昨儿才家来,故此,不知青翎这么折腾,才瞧着新鲜,谷雨跟小满却早习以为常了。
青青虽没见过小外甥,却也见过二姐特意送到田家去的画像,也极喜欢这白胖的外甥,一听二姐是给松儿做衣裳,也伸手帮起忙来,姐俩一个裁一个做,倒忙的不可开交。
翟氏进来的时候,一件夹袄已经做了一半,团花寿字的紫红缎子面,里子衬着软软的细棉布,式样虽简单却极舒服。
翟氏摸了摸里子,笑着看了青翎一眼:“昨儿我还跟奶娘说,你这丫头的性子不是个闲得住的,等当了娘只怕也没什么耐心收拾孩子的东西,正发愁呢,不想倒白担心了,这小孩子的衣裳做的倒比那些正经针线好。”
翟婆婆:“我就说不用担心,有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您瞧翎丫头这小衣裳做的比谁都巧,就看着这件小袄就能出门子了。”
翟婆婆一句话青翎倒没什么,横竖脸皮厚,倒是青青,小脸羞的通红,捂着脸跑了。
翟婆婆见了,笑的不行,指着青翎:“该害臊的倒没事儿,青青丫头倒先羞跑了。”说的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说笑了一阵,翟氏才道:“你这丫头也真是没心没肺,前头那么热闹,贺喜的都快把咱家的门槛儿踩平了,你倒还有心思做这些,难道你心里不欢喜,亦或是当初不得已才应的这门亲事,其实你心里不喜欢敬澜。”
青翎倒没想到她娘会说这个,愣了愣:“娘怎么说起这个了。”
翟氏叹了口气:“许是娘想多了,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你的好日子越近,娘这心里越会胡思乱想,你的性子跟青羽青青都不一样,虽外头瞧着刚强,家人跟前儿心却最软,娘是怕你是为了让娘放心才应下的亲事。”
青翎:“娘怎会如此想,翎儿便再糊涂,也不会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当儿戏,当日是娘点醒了翎儿,翎儿方知自己的心思,翎儿若不想,便爹娘逼着也不会嫁的。”
翟氏拉着她的手,给她抿了抿鬓边的碎发:“娘觉着,仿佛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你们就都大了,男婚女嫁,有了你们自己的小家,娘啊也老了。”
青翎鼻子一酸,靠在她娘身上:“娘哪老了,我们站在一处,若不知道的还当是姊妹呢。”
噗嗤……翟氏捶了她一下:“胡说八道,什么姊妹?”
青翎:“我说真的,不信问翟婆婆。”
翟婆婆笑道:“小姐日子过得顺遂,是比同年纪的人瞧着年轻许多,若是穿的鲜亮些,跟翎丫头站在一处,还真跟姐妹儿似的。”
翟氏脸有些红:“奶娘怎么也顺着这丫头胡说起来,叫人听见没得要笑死了,娘过来本是想看看你有多欢喜,反倒让你打趣了一通,娘倒想不明白,莫非你也跟外头那些人一样,盼着敬澜连中三元?”
青翎摇摇头:“娘,第八名有什么不好,中个解元就够了,何必事事都要拔尖儿,拔尖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有些时候还是中庸些的好。”
翟氏从青翎屋里出来才道:“我这么想着,莫不是敬澜跟翎儿一个心思,才考了个第八名。”
翟婆婆:“真说不定,这小两口可是一个塞一个的精,什么事儿都能想到前头,别管考个第八名还是第一名,自有他们的道理,小姐就别操心了。”
翟氏点点头:“翎儿我不操心,却有些担心青羽,子盛此次落了榜,敬澜还罢了,偏偏青羿也中了,只怕子盛心里会更不自在,更兼宝成的病,之前还能撑着,松儿一落生,倒仿佛撑着那口气泄了似的,我瞧着愈发不好,青云观那个老道说过了年要见哭声,我如今夜夜都睡不的踏实,就怕京里来信儿,若宝成有个万一,子盛还立不起门户来,我那弟妹又是那么糊涂人,青羽往后这日子真不知怎么过呢。”
翟婆婆:“小姐何必如此担心,眼瞅着翎丫头就嫁过去了,陆家离翟府那样近,有翎丫头在,哪会让青羽吃亏。”
翟氏:“这倒是,这些儿女最让我省心的就是翎丫头了,如今也要嫁了,我这心里真有些不舍呢。”
翟婆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正理儿,若因爹娘不舍就留在家里当一辈子老姑娘,岂不断了人伦。”
翟氏:“这个理儿我何曾不知,不过发发牢骚罢了,得了,不想了,还是去瞧瞧翎丫头的嫁妆吧,日子越发近了,别有什么差错才好……”
☆、第118章
今年立春早,一进二月就暖和了起来,和煦的春风催开了胡家房后的桃花,二十几株桃花早早就打了满枝的骨朵,一夜之间屋后的桃花便开了,团团簇簇的桃花随着春风摇曳出万种风情,远远望去一片淡粉的艳霞铺衬开来绚烂之极,仿佛映着胡家的喜事。
本该是农忙时候,地里却不见多少人,倒是从胡家村到冀州府的官道上,挤的满满当当,从前儿胡家过嫁妆就开始热闹了起来。
安平县虽离着京里不远,骑快马也得一天,若是花轿从胡家抬到陆家不知得走多少日子呢,故此,青翎跟大姐一样,从安平抬到冀州府,在冀州府胡家置下的宅子里头打尖儿,再装车拉到京里。
前一个月,胡老爷从珍宝斋老东家手里买下了京里一处三进的宅院,先头是个珠宝商人私宅,虽不大却极齐整,东西也都是现成的,略收拾收拾便极像样,胡家在京里也算有了家。
之所以在京城置宅安家,一个是因青翎出嫁,二一个是因青羿殿试点了三甲进士,已在吏部录了名,亲家陆老爷一早就送了信来说国子监博士出缺,品级是从七品,官位虽不大,却是个安稳的,若青羿有意,等吏部登记备册之后便可入职。
青羿也未想到自己能一路成了三甲进士,实是意外之喜,却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本事,自己一没心机二无手段,让他治理一方,只怕不能胜任,倒是国子监博士是个做学问的闲职,正和自己心思,便跟爹娘商量了一下。
胡老爷不懂这些,青羿能一路从童试考到进士及第,胡家祖坟都冒青烟了,至于当什么官儿,胡老爷并不在意,全凭妻子定夺。
翟氏自然知道儿子,也觉这个合适,便应下了,吏部的入职文书已然放了下来,只等着送了青翎出嫁,便走马上任,以后就得在京里长住了。
青翧的新军营房也在京郊,五个儿女,如今四个都在京城,胡家这才在京里买了宅子,青羿能住在家里,青翧也能家来,青羽青翎哪儿有事儿,这也是个退身步,不用一猛子扎到安平县来。
再说,往后青羿成亲也有现成的宅子,至于青翧,还早呢,有合适的再置办一处就是了,虽说京里的宅子价格不菲,如今的胡家却不是前些年了,手里的六个当铺,赚的银子花不了的花,买两处宅子实在不算什么大事。
更兼明德跟胡老爷商量着有意在京里也开个铺子,京里自然要有个落脚的地儿才行,横是不能总住在翟府,虽是翟氏的娘家,到底不如家里自在,几方考量便借着青翎出嫁置了这个宅子。
即便如此,这过嫁还是要从安平县走的,当初青羽也是如此,远近的乡亲们一听说胡家的千金过嫁妆,谁不来瞧热闹,去年胡家大小姐过嫁的场面,足足四十八抬的嫁妆,不说冀州府,在安平县也算头一份了,胡家大小姐嫁的自己亲娘舅家的表哥,虽是官宦子弟,可也跟陆家没法儿比,陆家这样的世族大家,能娶胡家这样的小姐,可是千载难逢的新鲜事儿,虽是二小姐却嫁得高门第,这嫁妆自然也得更气派才是。
更何况,这位陆家少爷还是冀州府乡试的解元,万岁爷钦点的探花郎,故此这胡家二小姐出嫁自然要比大小姐更风光。
有好事儿的就开始数嫁妆挑子,从头数到尾纳闷的道:“怎么才四十六抬,比去年胡家大小姐的少了两抬呢,莫不是去年刚嫁了大小姐,手头上的银子使唤空了,到二小姐出嫁的时候,便凑不出那么多嫁妆了。”
旁边一个妇人听了嗤一声:“这话可是胡说呢,去年胡家大小姐出门子的时候,冀州府的四个铺子可还没开张呢,如今问问咱这冀州府里,谁不知胡记,人家那买卖红火着呢,我娘家外甥子就在胡记当铺打杂,知道些底细,跟你们说吧,莫说这位二小姐的嫁妆就是陆家送过来的聘礼,也得有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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