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后的日常》第87章


失眠是真,但原因真不是担心被弹劾。对宁帝的这点信任,严静思还是有的。可惦记人家的生日礼物惦记到睡不着觉,这种真相要怎么说,在亲信面前一直维持的高大上形象会崩塌的好吧?!所以,就让它是个美丽的误会吧。
“严阁老今日可上了早朝?”
康保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刚听到早朝上的风声他就跑过来,正是为了此事。
“娘娘,阁老刚刚在大殿上上书致仕,皇上允了全俸归养。”
“哦?”严静思倒不是很意外,“皇上没有挽留?”
“皇上再三挽留,但严阁老去意已决,皇后最后只得准了。”康保见皇后娘娘没有丝毫难色,彻底放了心,“另,严郎中昨夜突发急症,严阁老代他告了长假,看情形怕是要将养许久。”
“不愧是阁老。”严静思从书案一侧抽出一张底色素淡的帖子,提笔书写一番后递与康保,“差人送到严府,就说本宫请阁老入宫一叙。”
康保接过帖子应声退下。
这两日正值临音寺的春祭,宫中风波初定,宁帝政务繁忙不得脱身,严静思打算代替皇上出席,求祈福禳灾,国泰民安。
临音寺为大宁十大名寺之首,坐落于京郊的西山,受几代皇帝封赏所积累,整个西山及山脚下的良田都是临音寺的赐田,加之香火鼎盛,故而临音寺的财力也是名寺榜首。
单从这宽敞雅致的客院就能领略到临音寺的经济实力了。
临音寺的春祭活动繁多,严静思代宁帝出席,最重要的便是在祭礼上露个面,余下时间便可随着兴致行动。
严静思素来不喜嘈杂,只在祭礼当日午后听了场圆慧法师的讲经,其余时间便窝在客院里躲清静。
一壶清茶,一本禅经,和着四时悠远的钟声,便是波澜不惊的一日。
如是生活,平淡,奢侈,而短暂。
赶在严阁老入宫的前一日,严静思返回了宫中。
放下了尊荣与重负,这次一见,严阁老的气色明显霁朗了许多,祖孙二人之间也多了几分随性与自然。
“观你神色,想来今日和严阁老谈得不错。”晚膳后,宁帝陪着严静思到花房散步。
这处温室花房是去年入冬时新建的,里面培育的大部分是严静思最爱的百合,现下虽然花期未至,但林立成群的挺直茎叶看在眼里也格外喜人。
“确是不错。祖父迈出这一步虽不易,但也是最正确的一步。既保全了整个严家的全身而退,又没辜负皇上所望,算得双全之法了。”严静思伸手轻拂眼前那株百合的叶子,对宁帝道:“皇上可知臣妾为何最喜欢这百合花?”
“花姿雅致,出尘高洁。”
严静思扬了扬嘴角,“论花姿之雅,它不如兰;论高洁之名,它不如荷。但臣妾独爱它,是因为它最通适时蛰伏之道。每年果期过后便舍弃茎干甚至根须,或继续埋身于泥土之下,或被挖出来置于空气中,都不妨事,待来年春来,便又是新生。”
严静思抬眼看向宁帝,眼中满是笑意,“在严阁老心里,他的高位也好,朝中经营的人脉也罢,于严家来说都不过是百合的茎干、根须而已,严照初,不,或许还要算上牧南,他们这样的严氏子弟才是百合的球根。而皇恩,便是春风。”
“知严阁老者,莫若梓童!”宁帝笑声沉沉,蓦地上前一步,严静思条件反射地后退,竟一时忘了身后便是花盘,身体瞬间失衡。宁帝伸手将人圈住,将人稳稳扣在臂弯中,压低声线在她耳边道:“如此说来,梓童便是朕的春风了。”
温热的呼吸扑在半面脸颊上,严静思僵硬着身体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心脏在片刻偷停后剧烈地跳动起来。
人常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严静思这一刻觉得,自己可能是个英雄。
第84章 番外二
自那日温室花房气短后;严静思便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感觉良好之中,每日对镜梳妆都忍不住多看自己两眼。
“娘娘,今日是您的寿辰,不如换那套泉州老太爷新送的镶缀宝石的头面吧?”挽月帮皇后娘娘挽好发髻,看着梳妆台上摆着的几套头面,问道。
自定远侯府开府后;郭氏与泉州恢复了往来;泉州老太爷和几位当家大爷仿佛被解开了封禁一般,好东西明着暗着不要银子似的往京里送,短短一年时间不到,仅仅是整套的头面严静思就收到十来套,不论何种材质、工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贵!
因着寿辰的关系;严静思今日要与宁帝一同上朝接受百官朝贺,想象了一番戴着老太爷送的头面出现在百官面前,严静思觉得他们最大的感受应该就是——皇后娘娘又炫富了,还是高调炫!
御书房弹劾她的奏折刚消停没多久,短期内严静思无意再度挑战话题;还是选择了内务府送过来的中规中矩的头面。
说起来这还是严静思第一次跟着宁帝上朝;但印象中有过几次经历,加之私下与康保他们演练了两次,故而到了真场合也算一切顺利。
当坐在宝座上接受百官朝贺的那一刹那,严静思忽的有种汗毛竖立的感觉。坐拥江山,富有四海,这便是天家的超然地位。难怪为了这个位置有人甘愿身败名裂万劫不复也要不惜父子相残、兄弟阋墙,只为那一丝丝登位的可能!也难怪会有那么多皇帝在这个位置上迷失自我,遗忘初衷。
高处风景独好,却也不胜寒。
接受完百官朝贺后,又赶回广坤宫接受诰命仆妇们的拜贺,主持宴席。为了这场宴会,定远侯府与严府、泉州四大家、山西十大商行分别选送了代表三地特色的戏班进宫,加之宫中的御乐司,四方开唱,让出席宴会的客人们享受了一场难得的乐曲盛宴。严静思作为一个戏曲的门外汉,多半天听下来倒也兴趣盎然。
曲终人散,偌大的皇宫再度恢复了宁静,猛然间还有些让人不适应。
“这是。。。。。。”严静思看着为她更衣的挽月几人,一脸茫然。
这大红的衣裳怎么看怎么像是大婚的喜服好吗?
挽月将最后一枚盘扣系好,眼中溢满笑意,道:“娘娘,这是皇上吩咐的,说是给您的惊喜。”
“惊喜?”严静思尚未回过味,一方红绸就兜头盖了下来。
“娘娘脚下小心,咱们要送您回卧房了。”莺时伸出手臂探到皇后娘娘近前,喜声道。
这时候还看不出来宁帝打的什么主意,严静思也就太不识趣了。舒展开眉眼,严静思伸手搭上莺时的手臂,迈开了脚步。
从暖阁稻卧房,这条路她走了不知多少遍,但这一次却觉得格外意义不同。
让人更意外的是,宁帝竟先一步等在了卧房。
由于喜帕遮着头,严静思看不到宁帝的脸,只能透过流苏看到他大红色的衣袍。
福海唱礼,喝过合卺酒,观礼的几个人道了吉祥话儿领了赏后纷纷退下,房内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严静思坐在床榻边,喜被铺了两三层,可坐着却觉得硌得慌,严静思将手伸进被子下面摸了摸,嗬,撒了一层的核桃枣子桂圆莲子,就跟不要银子似的。
心里正吐着槽呢,眼前豁然一亮,头上的喜帕被挑了开来,严静思一抬头就撞进了宁帝笑意盈盈的视线里。
宁帝见严静思双眼微微眯起,出声笑道:“看来梓童对朕今日的这身装扮甚为满意。”
严静思笑而不语,心下暗忖:何止是对你的这身喜袍满意,脸也甚为满意呢。
“这就是皇上之前说的,给臣妾的。。。。。。生辰礼物?”严静思环顾了一遭室内的大红喜字、红纱帐和红烛,笑着问道。
宁帝紧挨着她坐下,宽大的衣袖相叠下,握起她的手,目光灼灼道:“非也,朕的礼物。。。。。。是朕自己。”
严静思:“。。。。。。”
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宁帝!
“梓童莫非不喜?”片刻未得到回应,宁帝捏了捏掌中的手指,挑眉问了声。
“哈?啊!哈哈。。。。。。”严静思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干笑两声平复了一下情绪,边将宁帝拉起身,边动手掀开被褥将压在下面的坚果就着底层的褥子一裹扔到了一边的地上。
宁帝适时有眼色地将被褥又铺了回来,结果还没等坐稳床榻就被一股蛮力给扑倒到了榻上!
严静思居高临下看着宁帝近在眼前的眉眼,脑中单纯地来回刷着一条信念:不要怂,就是睡!
两辈子加起来在床笫之事上都是个实习生战斗力的严皇后过高估计了自己的实力,不过一个亲吻的时间就被反攻了。。。。。。
早在宫中修筑地暖的时候,宁帝顶着御史台和六科言官们的压力执意动用了大笔银子将玉清池的汤泉引到了广坤宫寝殿,手笔不可谓不大,概因何掌院上禀,皇后身子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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