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待圆时》第4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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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睿王妃不在此处,纪家送了礼也得回礼去,家里没有现成备下给新生儿的礼物,瑞叶便去采办,置了一对儿小金镯子,再加上些彩花缎子,石桂身上有孝,瑞叶绿萼也是一样,便让阿珍送去,不叫人挑理。
信送到穗州来,比送到金陵城要更远些,纪夫人知道,那宫里自然也知道了,宋荫堂眉间一松,书童已经送信回去,他也怕伤了年迈祖父的心,此时看来,倒是好事。
两个隔着帘子对望一眼,彼此明白心意,知道是要抗争的,可阻碍少一点总叫人高兴,仿佛天意如此,兜兜转转了一圈,老天爷便把什么都安排好了。
宋荫堂隔着帘子望着叶文心笑,石桂低下头,心里替她高兴,这两个目光一碰,又转过去,相互一望便知情解意,宋荫堂不是只野鹤也得当一只野鹤了。
石桂顶着日头回去,她不知道便罢了,知道了也得给纪夫人备样礼去,回家便翻出细葛布来,还是旧物,只这葛布不会裉色,又软又轻,最宜夏日里做衣裳,她还是在宋家得的,一直都舍不得用。
因着是给小儿用的,虽估摸着送了去也没有上身穿的一天,也依旧拿出来先洗晒过,晒得暖烘烘的,这才剪裁了,把线头密密藏好,上头也不绣什么花样,只镶一圈红边,再置办上一对银镯子,给纪夫人送去。
简薄有简薄的办法,裹起来给纪夫人送去,丫头拆过一看,光是两件细葛,便值些银子,也是用心办了的。
送贺礼的这样多,纪夫人也要挑拣着送去给女儿,女儿在燕京城什么没有,再苦着别个也苦不着她的,只捡实用的送去,翻到石桂给的衣裳,倒觉着可穿。
看她是用心置下的,给她回了礼来,比她送骈的还重三分,让她跟着叶文心过府,来送信的丫头还添了一句:“正好见一见咱们二姨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 楼上人家八点开始打洞
特么我一小时的手速掉到三百了……三百……
告诉你萌,我被一个大大夸奖说有写现言的气质,气质,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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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闻见
石桂一时不曾回过神来,跟着才想到纪夫人娘家排行第二的就是颜大家,听了她的名头这许多年,若不是有她,叶文心也不会好当师傅,石桂也不能够在宋家学到了诗书,能有机会见一见,无有不应的。
颜大家一直未嫁,到了这个年纪,母亲却还希望她能结一门亲事,她知道自己是说不动这个女儿了,女儿见她虽也孝顺,可这孝顺里总带几分容忍,梅氏自来细腻,怎么能忍得住,见得越多,脾气越坏。
是以颜大家每每回去,梅氏自己虽不见这个女儿,却非得把家里各人都托一回,指望有一天能劝动她,为着她好,结一门亲,也不指望什么荣华富贵了,只想着往后能有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
梅氏回回叫了小辈到身边来,张口都只这么一句话,长辈还能推一推,譬如纪氏,妯娌之间还能说上几句,又是多年当家作主的人,听她说那么一篓车轱辘话,劝她道:“你也不必再劝了,你劝了二十年了,她可曾理会你?”
便是一株树苗,二十年也长得又高又壮了,何况人的主意,十来岁的时候就没能摆布她,如今就更别想着能替她作主了。
梅氏从自家族里挑了一个老鳏夫,她怕女儿这个年纪不好生养,那个鳏夫是有儿子的,连儿子都已经要成亲了,往后进了家门,她一样是甩手掌柜,把事儿交给儿媳妇打理,自家当太太,也不愁百年之后没人香火祭祀她。
梅氏是发誓不肯把女儿嫁回梅家去的,若不是当年自家侄子发癫非要当游侠去,女儿也不至于被他误成这样,梅季明还未娶,可梅氏是再不肯把女儿嫁给他了。
娘家几位嫂嫂并不怎么肯回她的信,可到底还是挑了几个出来,谁知道梅季明知道这桩事,倒把族中人骂过一回,那个鳏夫本就无意,这事族中谁人不知,这一位姑母竟还异想天开,再是仰慕才情,那也是桩麻烦。
纪氏都忍着,梅家也无人说她胡闹,梅氏便胡闹了二十年,年年都想着给女儿结亲,这桩事金陵城里无人不知晓,她这个年纪,能打听的也只有鳏夫,被人白白当作笑柄。
是以这许多年,颜大家脚步绕过金陵城,只在皇后整寿秋千的时候进宫一趟,未嫁就是姑娘,远游回来也不进家门,又成一桩大罪过。
长辈都劝不住梅氏,小辈更只有听命的份儿,颜家七个女儿,连远嫁在蜀地的颜四陆夫人都接着过信,吩咐她仔细看看,城中可有合适的,到明芃再往蜀地去的时候,替她保媒。
陆夫人的长子都已经娶了媳妇,头胎生的就是个孙女儿,她自家生了四个儿子,就盼着个女儿,儿媳妇心里还发慌,就看见婆婆笑的合不拢嘴,兴兴头头挑了颗大宝石出来,说等孙女儿大些给她打宝石冠子用。
陆夫人闺中就爱俏,偏偏没个女儿能给她打扮,这小孙女儿看成珍宝,她自个儿在蜀地这许多年,家里只有她说了算,连生她的姨娘都被嫡母送到她身边来了,日子过得称心顺意,梅氏一个伯娘隔着千山万水的写信指使她,她怎么会当一回事。
写了信给纪夫人,不敬是不敢的,可到底也得说上两句,姐妹间的私房话,原来还当大伯娘是个聪明人,如今越老越糊涂了。
纪夫人留姐姐在家住着,叶文心石桂两个约定好了一道上门,石桂一早上了门,她却还在屋里挑衣裳,把从金陵带来的都翻出来了,像样的两件都是旧衣。
精致华贵自不能同以往相比较,可却想着齐齐整整上门去,丁点儿大就看她的书,此时恨不得顶礼,反是石桂笑起来:“我倒记得你原来说的话,说非得两袖清风去见,才配得上,怎么这会儿倒挑起衣裳来。”
那还是石桂□□岁睡在叶文心榻前值夜的时候说的话,她那会儿也不过十三岁,闻言一怔,揉着那件衣裳笑起来:“竟把这个忘了。”
挑了一件青衫子白绫裙儿,耳朵里簪一对儿米珠,头上干干净净几朵鹅黄绢花,亲手掐了门前一把玉簪花盛在盒里,当作礼物一齐上门去。
纪夫人那儿来了两顶轿子,叶文心一路心口都在怦怦跳,到了门前还不敢立时进去,等石桂一道,跟着丫头往里去,还是那一间临水的开间,这回却不挂帘子了,原来装饰的薄纱全都拆了个干净。
石桂正觉得疑惑,叶文心就轻笑起来:“颜大家是不是舞剑了?”她自听宫里来的教导嬷嬷说过一回颜大家会舞剑,一向神往,看见卸下了纱隔,立时想到了这个。
引路的丫头看她一眼,面上诧异,笑道:“竟被姑娘猜着了。”临水的阁子,不装纱格夏日里怎么坐人,可二姨太太还没到,夫人就先吩咐着把纱格取下来,说暂时用不上了,先搁在库里。
叶文心仿佛去见一个相知多年,却素未谋面的老友,来的时候还心潮澎湃,越是靠得近了,反而越是安宁下来。
她捏一捏石桂的手,绕过回廊间的紫藤坞,就看见坐着个极精神的女人,面孔微黑,头发束起来,打扮的好似一个道士,身上一件长衫,再无金玉饰物,举着茶碗正在喝茶。
这跟叶文心想像中的颜大家再不相同,她该是什么样的,叶文心想了许多次,连梅季明的诗作都看了,年少时的总露出一二句,知道她有一双美目,论起来同那些文人墨客写的美人没甚个分别。
连叶文心自家在乡间两月都黑瘦了一圈,颜大家奔波二十年,怎么还会是原来那个闺中美人,却不曾想到她会这样的面貌,一眼望过去,便知道除了她也没人能称是颜大家了。
颜明芃入京进宫还须得收拾一番,穿上长裙梳起发髻,金花宝石的簪子排梳发钗一样都不能少,进了宫去又得三拜九叩,姐妹难得一见,见了自然有一刻亲厚,可又似隔着万重山,怎么也跟原来不相同了。
她放下茶碗,看见叶文心,冲她一笑:“六妹妹说有人引荐,想必就是你了。”声音爽朗,跟诗里写的那个落玉落珠的姑娘又更远了一层。
石桂跟在叶文心身后,看她脚步不停的走过去,呆望过去竟不知道怎么行礼更好,纪夫人笑起来,招手叫过石桂:“她们坐一处,你来跟我坐一处罢。”
石桂这才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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