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兰陵》第124章


“洛阳谢广参见王爷!刚刚怀疑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赐罪!”谢广在长恭身前猛地跪下。
“谢将军严重,”长恭上前扶起他,“谢将军为人谨慎,深知这战场上若有一丝差池便会是万劫不复之地,这几日洛阳与外面失去联系,并不知援军已至,小心谨慎是应该的,何罪之有。”
说完,便又看向谢广身后的一众将士,只见他们听说援兵已至,此时已又是双目炯炯有神,摩拳擦掌,似是马上就要大开城门,出城迎敌。
长恭面上一笑,这时,空中又传来了程显传送的信号,长恭抬眼一看,转头看向大家,声音足够所有人都能听清。
“众位将士可愿同本王出城迎敌?”
“愿意!”整齐的声音,长恭一笑,将面具重新覆上,重新上马,“那好,那我们今日便同这周军背水一战!”
“背水一战!背水一战!”
顿时,气势如虹,一时间众将士豪情万丈,只因他们相信眼前这位名动天下,当年一战成名的兰陵郡王。
也只有他,可以突破重重的包围,解救洛阳而来。
那一日,喊杀声血腥味弥漫整个洛阳城下,兰陵王以不到周军一半的兵力,击溃周国十万大军。
众人都以为周军防守天衣无缝,可偏偏就只有他才一眼看穿,周军包围圈的西北角处于放空位置,虽然是个绝妙的防守之地,但是若是稍加谋划便也容易攻破。
于是才有了长恭失踪的传言,那几日,他不过是带领将士前去勘察地形,找到最后的突破口。
而事实上,他也成功了。
关于那日的沙场杀伐,除了高长恭的用兵如神,除了洛阳城内的欢呼雀跃,除了两军夹击里应外合,反转性的让周军身陷齐军包围外,更让日后人人难以忘怀的是那战场中一黑一白提剑争斗之景。
那一刻,似乎周围不是战场,而只是那两人比试的武场。
一个是音容俊美,天下闻名的兰陵王,一个是韬光隐晦,君临天下的北周皇帝,那两人,一个黑衣,一个白衣,在那战场上执剑缠斗,似是这场较量,双方都期待了许久一般。
当两人已是难分高下之时,宇文邕回头看了眼已经溃败的周军,骤然收剑,大势已去,再做纠缠只会损失更重,他深谙此理,或许,灭齐之日,还不是时机,至少眼前这人,将是最大的阻碍。
“高长恭,朕还会回来了!”掉转马头在杨坚护卫下离开的宇文邕淡淡的声音从空中传来,长恭只是淡淡一笑。
洛阳之围,以北齐胜利告终。北周十万兵力,折损严重。
周军溃不成军,丢营弃寨,自邙山至谷水,三十里中,军资器械,弥满川泽。
——《北齐书》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分赴西风此夜凉
洛阳城内,当郑嫣踏着这一路风尘,载着星辉款款而至时,洛阳之围已解,齐军大败周军,而那带着银色面具的如同神人一般解救洛阳百姓于水深火热的兰陵王,亦是在街头巷尾被传诵。
心中的一块大石终是落了下来,郑嫣突觉自己不顾一切远赴洛阳的可笑,他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失踪,这一仗,他其实早就胸有成竹。
用兵如神如他,她不是不知。
可是那一日,她辗转难眠,心中担忧惊怕,胸中一沉,便就那样章法大乱,只身前往洛阳。
那一刻,只想无论生死,她都要找到他。
牵着风影,郑嫣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突然身旁一阵哄闹声,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王爷来了!”
顿时,本还热闹非凡的市集瞬时变得肃然一片,而那些分立两旁的百姓脸上俱是一副翘首相望的神色。
郑嫣心中一慌,环顾四周,慌忙牵着风影拐进了一道无人的胡同。
她不想被他看到自己,而这里显然是个很好的藏身之处。
当长恭骑着雷啸在郑嫣眼前走过之时,郑嫣只觉呼吸都是困难,他安好,便好。
阳光下银色的面具,郑嫣心中一疼,不禁想起那日幽兰谷中,将面具送给他的场景。
那时自己不过是一时兴起,没想到他倒是真的将这面具随身带着,掩了那绝世容颜,却倾尽了一世真情。
郑嫣黯然垂下双眸转身离去的时候,没有发现本来还一直向前行进的长恭突然勒马停住,而雷啸也似是有些躁动不安,突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气息似是环绕在自己周围。
长恭不禁回头看了看刚刚郑嫣藏身的胡同,却发现空无一人,眼神一黯,嘴角嘲讽一笑,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回神抬头,长恭示意大军继续向前行进。
洛阳城,悦来客栈中,郑嫣一人独坐窗前,脑中回荡的是白日里看见长恭的情景,皱眉看着腕间的冰晶石,湛蓝的微微光芒,轻声一叹。
飞身从窗外掠下,稳稳落地,抬眼望着夜色下寂静的长街,突然就想在这样的夜色中一直这么走下去,这样便可以不去思虑那样多。
不知不觉,脚步竟像不听自己使唤一般,就这样走到了长恭所在的都尉府,抬眼看了看此时亦是一片寂静的府衙,郑嫣突然想走进去,看看他,一眼也好。
可是在她要挪动脚步时,理智却突然将她拉回现实,回神的郑嫣转身准备离去,却猛地再次顿住脚步。
身后,一人白衣长身而立。站在自己几步开外,目光深深的看着自己。
心跳在那一刻似是漏停了几拍,竟这样遇见了,在这样的深夜。
“嫣儿。”两人凝视对方,似是过了光年的光景,身边的暗夜似乎也变得明亮,许久,长恭有些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口气在寂静的夜空响起。
长恭几步走到郑嫣面前,颤抖的伸出手,欲触碰她的脸庞,想要确信眼前的这人究竟是在梦里还是在梦外。
这一次,郑嫣没有躲开。
仇恨也好,怨恨也好,都及不上他平安无事。
就让自己放纵一次,贪恋一次这样的温柔吧。
当真实的触感自右手传来,下一刻,郑嫣便被拥入一个带着凉凉夜寒的怀抱中。
记忆中,他的怀抱一向温暖,可是为何今日会这样凉,难道是旧伤复发?
郑嫣在长恭怀中微微皱眉,有些迟疑的环上长恭的腰,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话便已经脱口而出:“昨日之战,牵扯了伤口吗?”
长恭微微一僵,旋即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无妨,你不必担心。”
这一答,郑嫣便知答案。
小心翼翼的离开他的怀抱,皱眉看着他,“你若是对我谎话连篇,那我此行倒是来错了。”
说完,便拉着他向府衙走去。
长恭不言,只是深深看着她,任由郑嫣带着他走进府衙,而留守的守卫明显有些愣住,可是长恭微微使了一个眼色,那几名守卫便也没有作声。
“我帮你看看伤口。”郑嫣曾经也读过一些医术,简单的包扎也会,走进屋内,找到一些包扎所用的纱布,便轻声说道。
长恭倒依旧不说话,只是淡笑着解开了长衫。
第一次见到男子赤裸的胸膛,郑嫣只觉面色发红,耳根子更是红透,只是下一刻当她撤去长恭胸口的纱布时,她便不禁愣住。
那样狰狞的一条伤疤,似是张开利嘴的毒蛇,缠绕在长恭胸口,而那伤疤却竟是拜自己所赐。
而她的心也在那一刻再次收紧,像是那伤口攀沿上自己心上,越收越紧。
眼泪就这样掉落,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伤口,可是她好想永远不要看到,因为这伤疤,只会更深的烙在自己心头,心中的疼痛翻滚而来。
长恭见此,伸手握住她发凉的指尖,拭去她脸庞的泪水,“好了,都过去了,不要哭,我还是喜欢看你笑。”
颤抖的为那有些微微渗血的伤口做了处理,重新包扎了伤口,可是郑嫣还是忍不住眼泪和心痛。
微微侧首,郑嫣不敢再去直视长恭的眼睛,低低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对不起!”
轻轻将她拥入怀中,长恭在郑嫣头顶,柔声说道:“我从未怪过你,你也无需对我抱歉什么。”一声无奈的叹息自郑嫣头顶传来,长恭顿了顿,一切似在梦中,想也不敢想,她竟会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知道吗?今日,能在这里看到你,我已经觉得很满足。我虽不知你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洛阳,但是能见到你,便真的足够了。”
说完,长恭将郑嫣轻轻拉离怀抱,望着她问道:“嫣儿,忘了那些不开心的,待这次回朝,你我并肩,一同游离这天下,如何?”
闻言,郑嫣很想说一个好字,可是心中的有些心结却又缠绕住自己,缓缓别过头去,“我”
拒绝的话,郑嫣还是说不口,但是放下,却一时又做不到,于是只好噤声微微摇了摇头。
长恭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终是一叹。
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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