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诏》第94章


潘良尽力去拦,却也没拦住崔晋。他吩咐吴意备了一辆不打眼的马车,赶到了谢府门口,远远瞧见程彰与程卓到了谢府门口,暗道恐怕这父子俩是兴师问罪的,他不便上前,便在巷子里等着。
结果左等右等,却瞧见谢羽跟程智兄妹并肩而来,谢羽还大大咧咧肯着胡饼……这丫头的心得有多大?
好容易程彰跟程卓走了,他这才入了谢府,却不能当面开口说担心,只能借由说笑来打量她,见她似乎半点惊吓也没有,照旧说笑,总算放下心来了。
谢羽却不管周王心中如何作想,厚着脸皮向他讨赏:“王爷还是想想如何谢我吧,可是我提议让鲁大人来审案,陛下这才吐口同意的。”她眨眨眼睛,用一种“你我心知肚明,你跟鲁大人关系亲密”的眼神看着他。
周王都被她给弄的没脾气了,当着春和的面儿,也不能说出什么过头的话,只能道:“你倒是说说,想要什么谢礼?”
谢羽道:“还没想好,王爷先欠着吧!”
崔晋一笑,总觉得这句话别有意趣。她说先欠着,倒好似两人之间有了某种隐秘的联系,旁人无从知晓,他若是迟迟不兑现,这联系就会一直存在。
“那本王就等着你来兑现。”
春和倒茶的功夫,这两人几句话,总让她觉得哪里不对。但真将他们说过的话拎出来,似乎也并没有逾矩的地方。
她一个下人,当着周王的面儿,自然不好管教谢羽。但是程彰就不同了,才在宫里被魏帝吓过一回,踏进谢府的大门就听说周王过来了,当下脸色阴沉的都能拧出水来。
“周王过来做什么?”
守门的小厮揣度着他的神色,实在不知道他这是在外面受了气,还是对周王有意见,只能小心回答:“……小的不知道,不过周王来了就直接去找姑娘了。”
程彰:“……”这小子色胆包天了!
周王假如进府之时,直接去找孙老先生,那还可以解释为他一心向学,可他进门就直接去找阿羽,摆明了别有所图,醉翁之意不在酒。
因此他踏进正厅,见到周王的时候,话也分外不客气:“阿羽这丫头不懂事,家中长辈不在,她怎么可以跑出来陪客呢?周王若有事,不妨告诉老臣,老臣倒可以帮上周王的忙,阿羽除了贪玩瞎胡闹,别的忙也帮不上。”
崔晋每次见到程彰,心情都不太愉快,实在是很难将此人当年鼎力主张送他出国为质的事情忘掉。
上次二人在谢府针锋相对,不巧让谢羽听见了他的一时气话,今日当着谢羽的面儿,两人剑拔弩张,崔晋一笑:“程大将军太自谦了,阿羽会的事情可多了,也许只是程大将军不知道而已。不妨告诉大将军,父皇已经允准让本王与阿羽一起管理郦山书院,往后郦山书院的开支还得仰仗阿羽,本王与阿羽还有许多事情要商量,此事程大将军恐怕插不上手!”
程彰脸色剧变,猛的看向自家闺女,几乎是痛心疾首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不告诉我?”
谢羽被他面上神色吓住,只觉得他面上担忧痛苦谴责纠结种种神色一闪而过,到得最后都分不清他心中到底如何作想。
“我……这不是……”对着程彰那样难看的面色,她难得词穷了一回。
若是撒谎,其实完全可以做得到,但是程彰面上担忧的神色太过,既不似对待程旭程智一般的怒气冲天,也不是双目冒火尽力克制,而是……好似忧心她不小心掉到了陷井无力回天一般,说不出的无可奈何。
她心底里自然还有别的小算盘,但是这些都通通不能拉到台面上讲给程彰听,正在两难之际,扭头看到崔晋对着程彰挑衅的眼神,立刻火了,撸起袖子就去推他:“你你你!你不去找孙先生,跑来这里煽什么风点什么火?还不快走!”
崔晋都被她的举动给弄懵了,不可置信道:“你……你赶本王走?”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谢羽从来都是无法无天的性子,见了魏帝也未必害怕,更何况是病秧子的周王,她就更是毫无惧意了。
“这是谢府,自然是我说了算!又不是在你的周王府,你要跟我爹爹有矛盾,在外面划出道来解决都没问题,但是别来挑唆我!”
周王被谢羽赶走之后,程彰憋在心头的一口闷气总算是消散了不少,只是他两条浓眉拧在了一处,显见得内心并不平静:“阿羽,郦山书院之事,你预备怎么办?”
魏帝已经表明了态度,有心要为儿子聘娶阿羽,程彰忠心君主是一回事,可是万没想过要将女儿嫁到皇家去。
“郦山书院很有意思,听说是先皇后主张筹建,陛下也有份出力,也算是见证了先皇后与陛下之间的过往,陛下让我帮忙,我也没想推脱,爹爹反对?”
程彰一把年纪,才学着在女儿面前委婉行事:“其实既然书院是先皇后所创,你不如交由周王去打理,反正他如今在朝中无事。”
谢羽却是全然不同的想法:“郦山书院历年所出全是寒门学子,虽然在官场里往上爬不容易,可是若真得了陛下重用的,却是仕途畅通。咱们家里一门武将,科考入仕的恐怕以后也只有我三哥一个人。若是我接了郦山书院之事,至少郦山所出的官员对三哥先天便有了好感,将来于他的仕途之上却是大有裨益。”
程彰万没料到她想的如此深远,连程智的未来也想到了。他从来都知道这个女儿聪慧的,却不知道她虑事还能如此深远,顿时沉默不语。
如今的大魏官场之内,党派林立,有闫氏一党,梅氏一系,暗中对周王有好感者,只忠诚于魏帝的,以及中间的骑墙派等等,远非一潭清水。
程彰自是忠诚于魏帝,从不结党营私的,但他也心知肚明,想要在大魏官场混出个人样,就凭程智一人很难,但是谢羽似乎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水有多深,却已经在尽力为程智铺路。
谢羽将程彰的沉默当做了反对,还道:“武将在战时能受到重用,可是天下太平之时,就显不出武将的重要性,恐怕每年从户部往外支粮草军饷都要扯皮,只有得了陛下信任,伸手要粮要银子才容易些。三哥虽然迂腐了些,可是他若真能往上走,将来也可与大哥互作声援。二哥就算了……他志不在此。”
程彰:“……”女儿想的太远,让他这个做父亲的都开始汗颜了。
现在要他摆事实讲道理,跟闺女说你别跟周王玩了,他不怀好意,似乎都为时已晚。这小丫头主意已定,目光坚定明亮,摆明了自己已经有了决定。
与她相处越久,就越能感觉到谢弦的影子无所不在。
谢弦胆大,刚烈,果决,聪慧,当年在北海的战绩能够羞煞一班男儿。小丫头表面瞧着丫尖嘴利,油滑非常,与谢弦是截然不同的性子,但是本质上却非常相似,都是一样的大胆果决,认准了路死不回头。
程彰只能艰难道:“往后若是有事,不可再自作主张,你家中有父兄,还不到你自己顶门立户的地步。”
谢羽也不想跟他争执,难得老头子今日和善好说话,没有动辄生怒,已是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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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王被谢羽赶走之后,回到周王府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伤心。
一时想起谢羽的恼人之处,只觉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咬她几口;可一时想起她的娇俏可爱之处,又忍不住要笑,最后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将这小丫头圈到周王府的内院里,好生调…教一番,也让她知道知道他的厉害!
他这里恼完了谢羽,没过几日又听说苗胜与鲁承显为着科考舞弊案,竟然在魏帝面前大吵,二人相持不下,一时半会还没个结论。
程智被鲁承显派人请到了大理寺调查,举报他的那位姓鹿的学子也作为证人被请了过去。
鹿姓学子是打听过苗胜办案的手法的,听说就算被举报的,只要被逮进了诏狱,出来的机会便微乎其微,更何况苗家与谢家的矛盾闹的整个长安城沸沸扬扬,有此两条,程智是别想站着从诏狱走出来了。
哪知道峰回路转,此案居然被转到了鲁承显手里,顿时慌了起来。
程智为人是不知变通了些,但是在学问之上却向来自傲的很,因此上得堂来,见到鹿生宴,还向他行得一礼:“鹿师兄好。”
反观鹿生宴,见到程智神色躲躲闪闪,目光都不敢落到程智的面上去,向着他马马虎虎二人在同一座书院,往日鹿生宴便对程智多有嫉妒之心,只是程智不与他计较而已,没想到他落榜之后,竟然还敢跑到北镇抚司去诬告程智,实是让程智大开了眼界。
鲁承显高坐堂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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