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诏》第96章


孟少游原本就是个张狂的性子,居高临下斜睨了她一眼:“你还当这是咱们打架的那会儿?”
二人当年相遇之时,谢羽才将将十二岁,她那时候身量在同龄人之中算得高挑的了,孟少游却还是个矮瘦的少年,比她只高了一个头顶,这四年他却跟吃了药一般疯长个没完,很快就将谢羽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谢羽推他:“你离我远点,咱俩中间隔开些,省得让我说话要仰着脖子。”
孟少游却笑的甚是无赖,还伸臂一把就将她揽了过来,低头坏笑道:“我这样是不是很有男儿气概?”
谢羽在他脚上狠踩了一记:“气概你个头!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动手动脚,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吧?”
孟少游厚颜无耻,被踩了左脚还将右脚也伸了过去:“来来来这边还没踩!”
谢羽头疼:“你爹到底给你吃什么长大的?怎么我瞧着越吃脸皮越厚了?”
孟少游摸摸自己的脸:“难道不是越吃越英俊了?”
谢羽大笑:“不要脸!”挣脱了他的魔爪。
二人打打闹闹往寺里走了进去,周王与安王远远缀在身后,瞧得二人亲密的姿态,周王犹如灌了一肚子的陈醋,心肝脾肺都酸的倒了个个儿。
大兴善寺为长安众寺之首,无论是殿阁还是全寺占地面积,以及僧众,都是长安城中寺院的头一份。寺内沿正南正北方向一字排列着诸殿,依次有天王殿、大雄宝殿、观音殿、地藏殿,文殊殿、普贤殿、法堂殿等。寺内还有舍利塔、钟鼓楼等去处,更别提寺内各处绿植花木,池中芙蕖游鱼,景色优美,又有禅院幽静,是个极好的去处。
周王回长安之后,还未曾在长安城中逛过。安王却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往年也时常出来玩,此刻与周王一路同行,见得他目光紧盯着前面的谢羽与那位年轻男子,他便小声与周王解说寺中景象。
“……观音殿西侧还建着舍利塔,六边五层式,每一层正面都有佛龛,龛内有坐式佛像,一会咱们可以过去瞧瞧。”
“……最威严的要属地藏殿了,里面地藏菩萨手持九环锡杖居中,两侧是阴曹地府的五殿阁君,有秦广王殿、楚江王殿、宋帝王殿,五官王殿,阎罗王殿……大哥?”
周王目光紧盯着前面的两个人,对安王的聒噪恨不得充耳不闻,来往香客只见一个笑意满面的少年跟在个严肃的年轻男子身边不住说话,年轻男子却黑着脸一语不发,皆暗暗好奇。
“大哥——”
周王一路跟着谢羽跟孟少游出了天王殿,又进大雄宝殿;出了观音殿,又进了地藏殿,倒也不是逢殿必拜,大部分时候都是看里面的雕像。二人在地藏殿倒停的时间久了些,周王便在肚里暗骂这两人,在佛像前面也不庄重。
孟少游站在地藏菩萨面前,小声道:“阿羽,你做了什么坏事,还不赶快向佛祖忏悔!”
谢羽双掌合十,闭目祈祷一会,才道:“只有你才做坏事呢,我可是本本份份的老百姓。”
孟少游:“当真?你若是本份,那这一路上暗中跟着咱们的那两名年轻男子又是谁?早说了让你规矩些,等我接管了父亲的所有生意就来娶你,你这是背着我又做了什么坏事了?”
若非在寺中,谢羽恐怕又要跳起来跟孟少游打一场了:“你瞎说什么?”猛然转头,恰好与远处周王的视线撞到了一处。
周王正寒着一张脸,旁边是看好戏的宁王,既然被谢羽撞见,他也不闪不避。
孟少游早在二人从寺门口停了马车跟上来之后,就有所察觉。他向来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为此还特意带着谢羽在寺里忽快忽慢的走动,在每个殿内停留的时间都不长,对方一直很有耐性的跟着,他便确定了这两人定然是跟着他们的。
只是他算是初次踏入大魏长安城,连半个熟人都没有,这二人能够跟着他们转悠半日,除了认识谢羽,再无其它理由跟着他们。
孟少游转过身来,手随意的搭到了谢羽肩上,轻嘲:“被人跟踪了一路,你个小笨蛋都没有发觉啊?”
谢羽与他相识至今,这人满嘴的胡说八道,又爱动手动脚,她都快麻木了。这时候仰头去反驳:“你以为我是你啊,坏事做多了,时时怕被人追踪,警惕性堪比狐狸。”
作者有话要说: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周王?”
谢羽满脸诧异,回头向孟少游解释:“定然是凑巧了,他们两兄弟逛兴善寺,他怎么可能跟踪我”
孟少游玩味一笑:“周王?就是那位从楚国回来的皇子?”他自进了大魏境内,对大魏各种小道消息都很是关注,皇长子回京之事也足够民间百姓做谈资数月了。
崔晋已经大步走了过来,恨不得将孟少游搭在谢羽肩上的手给剁下来,眼神黯沉的可怕:“阿羽,你怎么在这里?”模样堪比捉*奸在床的丈夫。
谢羽自行将孟少游的爪子从肩膀上挪开,道:“跟朋友一起逛逛,周王爷不是上朝去了吗?”
“朋友?”崔晋的目光似刮骨钢刀一般将孟少游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孟少游见对方从牙齿里咬出这两个字,不由大乐:“是啊,在下与阿羽相交多年。”还暧昧的挤了下眼睛:“这可是个凶悍的小丫头呢,周王爷可知道?”
谢羽恨不得堵上他的嘴:“孟少游你今儿找抽是吧?”
孟少游腆着脸笑的十分无耻:“你若是想抽我,我保证不还手,乖乖站着让你揍,你高兴就好!”
若论厚颜色无耻,孟少游排第二,就无人敢称第一。
谢羽都败倒在他那张奇厚无比的脸皮之下了。
崔晋从这话里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再与对方不怀好意的目光相接,只觉不甘。
他与谢羽相识不过大半年,在此之前她过去认识的所有人他都不知道,她过去的所有时光他都不曾有机会参与,没名没份跑来质问她的故友,又是以什么样的立场与身份呢?
孟少游此人极其好斗,见对方居然沉默了下来,趁胜追击挑衅:“敢问周王,你与阿羽认识多久了?”
安王见周王一径沉默,便忍不住出言相帮:“有些人一见如故,跟时间又有甚个关系呢?”
谢羽只觉得再放任孟少游胡说八道下去,这厮还不定要瞎说些什么,忙道:“周王与安王若是有事还请自便。孟少游你逛是不逛?再不逛我就回家睡觉去了!”
孟少游与崔晋视线相接,各自从对方眼中瞧出了敌意,只是前者嚣张,朝后者呲出一口白牙,后者只是用阴沉的目光注视着前者。
假如目光能够凝聚成形,孟少游相信他身上早被射出千百个窟窿了。
“我逛!咱们这就走行吗?我说小姑奶奶,你去我家乡,我带你吃喝玩乐,全程陪同,毫无怨言,怎么你对我就这么没耐心呢?”
他虽然抱怨着,但这话听在崔晋耳中,却听出了说不出的亲昵与熟稔。
谢羽还好心情与二王道别:“时近中午,安王还是陪周王回府歇息吧,省得累着了。”
崔晋跟过来的时候,是理直气壮怒火中烧的,但是真到了谢羽面前,当着那男子以及安王的面,居然说不出半句指责的话。
他忽然发现,自己毫无立场与理由指责谢羽。
谢羽上次便说过,二人只是互惠互利的合作伙伴,还没听说关心生意伙伴关心到她的私事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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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去老远,孟少游回头瞧了一眼,在谢羽耳边嚷嚷:“阿羽,那位快立成一座雕像了。老实说,他是不是对你有不可告人的企图?”
谢羽不用猜也知道他说的是周王,心下有些微不适:“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我还说你对我有不可告人的企图呢!”
孟少游为自己辩解:“企图是真的,哪有不可告人?我不是都告诉过你无数次了嘛!”
谢羽咕哝:“我怎么觉得你的脸皮一天比一天厚了?恐怕长安城的城墙都赶不上你脸皮的厚度。”
孟少游顿时眉开眼笑:“谢谢你的夸奖,你知道吧就算这样,我爹还嫌我脸皮不厚呢。他说我中意谁家姑娘,抢回去拜堂成亲就完了,何必还要征得你的同意这么麻烦呢。”
谢羽对孟藏刀其人向来只有敬仰的份儿,他老人家的强盗逻辑很多都禁不起推敲,行事全凭自己高兴,只要哄的他高兴了,百两黄金送给你眼都不眨,惹的他发怒了就等着家破人亡。
“你抢一个试试看?小心我让你有来无回!”可惜谢羽从来就不是胆小的人,况且她与孟少游也不是头一次打起来。
孟少游向她邀功:“我这不是没听我爹的话嘛,也怪我脸皮太薄,不似他一般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他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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