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与骨》第76章


“谢谢你。”吉莉道:“对了,你知道这附近哪个教堂有少年唱诗班吗?”
“好像旁边的善施教堂就有。”雪貂指路道。
吉莉默默记下,她见雪貂似有迷惑,便解释道:“我选择的上台舞蹈不适合那种带有弦乐器和鼓点的节奏,所以想新颖一点,用人声合唱,最好是童声,显得比较空灵古典,比较适合我的舞蹈。你千万不要说出去,万一被我的竞争对手听到,我可不会放过你……”
对女子的威胁,雪貂笑道:“遵命。”
雪貂的笑容令吉莉一时恍神,让她忽然想起她落跑的未婚夫,吉莉恍惚道:“雪貂,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倏地,雪貂的那双夜行种特有的裂痕似的瞳仁骤扩一圈,他怔然着并不确信自己的耳朵。
第43章 绿湖汀
漆黑的夜晚绵绵的细雨,一群手臂上纹着铁匕蜥蜴的纹身的男人聚集在无人经过的路边一架没有任何追踪功能的公用的螺讯仪,雨水打湿他们铁青的面目,从他们每个人身上散发出的冰冷的肃杀感令人惴惴不安。
铁匕蜥蜴的首领拿起陈旧的螺讯仪,快速地在上面描画起星图,草金铃形状的听筒因积灰将从里面传出的声音变得嘶哑破碎,使对方本就轻柔的声音更显迷离:“我一直在等候你的电话。”
首领动动嘴角:“那小子带了帮手,我们遇到点儿麻烦。”
对方平静道:“不必了,我已经不需要他了。辛苦你们这些天的奔波,你们今晚就可以回家睡个安稳觉,我保证不会再打扰你们。”
首领隐忍道:“那我的手下……你要什么时候放过他们?”
“我们之前的约定是一物换一物,你们将我需要的人带到我的面前,我就将你们需要的人还给你们。现在你们并没有把我需要的人带来,请恕我还不能履行交换的承诺。”
“你!你……”
“有点无赖,是吗?”对方轻笑一声:“我也这样认为。抱歉,是我最近太得意忘形了。方才是我开的玩笑,希望你不要介意。”
对方不急不慢地道:“我会将你们的朋友送还给你们,就在下个月绿湖汀开幕典礼上如何?我邀请你们一同观赏绿湖汀的演出,席位我已定好。希望借此能够得到你们的原谅,原谅我之前对你们诸多不礼貌的地方。”
“……好,希望你履行你的承诺。”
对方道:“一定,到时候再见。祝你有个好梦。”
首领放下话筒,面色阴晴不定。
身旁有人提醒道:“首领,小心是陷阱。”
“我们的弟兄还拿捏在他们手上,我只能答应他。”首领心痛道。
旁边的同伴愤恨道:“我们太被动了,一直被他们耍着玩。”
首领冷笑道:“把弟兄们换回来之后,你们几个迅速带他们撤离。剩下的人,若在剧场发现那个红头发杂碎的踪迹,给我杀了他。我不会放过他。”
一家即将打烊的小餐馆里,客人寥寥无几。一张靠窗的桌前,库里斯拿着木雕话筒放在耳边并未放下,他在对面挂断之后,便又在螺纹仪的星砂盘上飞快地勾连起一段星路图,他语调柔和道:“我的小姑娘,你好吗?”
“我为你准备了一份丰盛的晚餐。下个月,绿湖汀。我想你一定喜欢。”库里斯说着,餐馆里的侍应生端着一杯浓郁的咖啡放到他的桌上。
库里斯一面朝侍应生微笑示意,一面与话筒另一边说道:“不急,你可以先处理自己的事,如果需要我的帮忙,千万不要客气。”
库里斯终于放下话筒,与侍应生道:“谢谢你们的螺讯仪,帮了我的大忙。”
“哈哈,没事的。”餐馆的女侍应生似乎很是开朗健谈:“您如果用完了,我就把它搬走了?”
“完全可以。”库里斯从桌上挪开些距离,以便空出点空间让侍应生抱起那笨重的仪器时不会连带上桌上的其它东西。
可仍不巧地是,侍应生并没有拖稳,她将库里斯桌上的一沓草纸碰洒落地。
“不好意思。”侍应生连忙把螺讯仪放到脚旁,弯腰拾起那一张张草纸。
草纸上面用浅色的墨水勾描出一张张或熟睡或疑惑或开怀大笑的神情,然而这些神情全部属于相同的一张脸,一张少年幼圆的脸。
女侍应生将收拾好的草纸重放到库里斯的面前:“这孩子看着真可爱,他是您的弟弟吗?”
库里斯笑而不语,他尝饮了一口杯中烫喉的微苦,回味良久道:“不,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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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福灵节。
福灵节是在一年之中最中间的那一天,是一个古老的并具有一丝神秘色彩的节日。传说这一天的夜里人们可以收到来自已故之人的祝福。这一天人们秉烛夜游彻夜不眠,巡街的狂欢盛景热闹非凡。人们的手中将拿着一根蜡烛并在心中默念着想要见到的已故之人的名字,绕过家门、树林、小溪、铁匠铺、布料铺、酒馆、香料店,即绕过所有已故之人曾熟悉的地方,在烛火熄灭之前将蜡烛送至大教堂前,垒起一座蜡烛塔燃至天明,等到第二天已经离去的已故之人会在想念它的人的门前放下一颗雨花石,寓意着将给予他一年的好运。同时这一天人们规定了四条禁忌:不可欺辱老人;不可戏谑孩童;不可哄骗女子;不可寻衅男子。如果触犯了这几条,便会被别家的已故之人纠缠一整年不得安生。
当然,其实真实的福灵节并不会那么邪乎,顶多是集市彻夜敞开,供人们热热闹闹地玩闹一番,人们会提前预备好蜡烛和雨花石,巡街一圈后将蜡烛放到教堂前祈祷一番,等一明早清晨起床,便用小口袋将铺放在门口一晚上的雨花石装起来挂在自己的手腕上,也就是将‘福灵’戴在身上,去上街上胡闹一番。这一番接一番的节日就这样过完了。
从高处俯瞰下去,夜晚的小路林间飘荡着点点烛火,巡夜的人们手中雀跃而繁密的火光与天边的星河交相辉映。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跟着人流走动的雪貂,手上托着蜡烛台,似自言自语道。
满托着自己的蜡烛,煞风景道:“能问出这种话的都是调IIIII情老手,你这颗嫩芽菜吃不消的。”
“你磨磨唧唧将近一个月了,你要真有什么想法就直接告诉她。”格莱本就怕火,还让他一路拿着蜡烛,那蜡烛上身姿婀娜的烛火仿佛试图随时随地地‘燎’人,他稳稳地托着呈接着蜡滴的烛台,让它离着自己远远的。
格莱又道:“但是我猜她不会真的对你一见钟情了,说不定就是说着玩玩。”
满回转过身朝跟在身后捧着一根小蜡烛,迈着战战兢兢的步伐的小孩投去一个赞同的手势,然后他倒行着追上被雪貂的背影,并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闻话,雪貂向身后的两人笑道:“你们俩似乎都对这种事颇有经验?”
满急表态:“我没有,我很清白。”
见满抵触的态度,格莱却感到不解:“一见钟情又不是坏事,又省时又省力,两个人一见面就能结婚,不用拖拖拉拉三四年,连摸个小手都扭扭捏捏的。”
“……”
“你一见钟情过吗?”满打量着格莱干净的嘴巴周围连胡子都没长出来。
“当然!”格莱立刻道:“他是个相当有魅力的人,任谁见了他第一眼都会非常喜欢他。”
见一个不及成年人腰高的小孩在那大谈‘一见钟情’,并言之凿凿,仿佛确有其事的神情,满与身旁另一个成年人的雪貂悄声道:“我打算明年春天送他去一家善慧教堂里读书,省得他一天到晚闷在阁楼里胡思乱想。”
同样担忧格莱将有臆想症倾向的雪貂忙回应道:“我同意。”
“你俩嘀嘀咕咕什么呢?”格莱用另一只手遮在自己的烛火周围,让他那柔弱的烛苗不受四面微风的侵扰。格莱虽害怕,但也想求得一点好运福灵,别管这福灵节的传说是真是假,他总有那么一点希冀的。其实格莱捧着蜡烛的这一路上,表面上虽看不出什么,但他心底一直默念着库里斯的名字,已故之人的亡灵他确实非常想要再见一面。
自从骨头不再朝气勃勃之后,格莱做事都变得提不起力气来。就像他此刻,骨头被他放在阁楼小屋里并没有像之间那样贴身带着了。在他查明骨头的‘病因’之前,在他的骨头恢复活力之前,他不能再让它跟着自己东奔西跑瞎折腾了,那毕竟算是库里斯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他是否可以祈祷,祈祷骨头呆在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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