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来自哪儿?你的衣裳和这些东西都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李颖道。
沈云姝笑道:“这世界何其大,你没见过没听过的东西还多着呢。”
李颖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若这次我能全身而退,我也想去看看各地的风土人情。”
沈云姝道:“其实你现在就可以离开的。”
她当然不希望李颖半途而废,这样她就没办法借东风混进皇宫了,不过她也知道李颖不可能放弃的,所以这话不过就是句感慨罢了。
果然李颖黯然地笑了笑:“我不能走。我师父和其他兄弟姐妹们的希望,就只在我一人身上了。若我当了懦夫,我又有何颜面去面对他们呢?”
沈云姝笑了笑,只简单地应了一声。
反正两人闲着也是闲着,沈云姝就跟李颖聊了起来,问她天地会的一些情况,当然,不触及核心机密的那种。李颖也愿意在那最后时刻到来之前跟人聊聊天,所以能说的她都说了。
于是,沈云姝知道了天地会如今已经聚集起近万人,秘密分布在全国各处,总共有四个分舵,每个分舵都在划分好的区域内秘密扩大势力。如今天地会的总舵主叫李顼,据说是前朝李四太子的后代。李颖自小就是个孤儿,被李顼收养之后便跟了他的姓,自小跟着这个师父习武,她天分高,如今在天地会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这次是她主动要求为天地会出一份力,她师父没能劝阻她,便派了天地会中武功最好的几人随她一起上京。可未曾想到了最后,李颖还是只能单打独斗。
李银稍微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情况,也顺道问起了沈云姝的心上人。
沈云姝叹了口气道:“我心上人啊,那可真是一言难尽,你若见到,定会觉得这世上怎会有如此霸道之人。”
李颖有些困惑,因之前沈云姝提起她那位心上人的时候,说他病入膏肓,已经快要不行了,她对那人的印象便是“柔弱”,因此沈云姝用“霸道”来形容他,让她很是惊讶。
“就是霸道。”沈云姝感慨道,“连我跟别的男人说句话他都要管呢……可爱吃醋了。”
李颖忍不住笑了起来:“江湖儿女本来就该不拘小节。”
沈云姝道:“可不是嘛!你说哪有人像他那样的,我有时候都觉得还是不要在一起算了,心累。”
李颖笑了笑,却有些伤感:“你们这样,比我还好些,两年前我的心上人离开,我便再也没见过他。”
沈云姝道:“你觉得他是负心汉么?”
李颖道:“我……我不知道……只是若他有急事不能回来找我,总能找个人来传递消息的吧?可他没有……”
“那你还在等他?”
李颖怅然一笑:“如今再说等不等的也没什么意义了,我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沈云姝拍拍她的肩膀,朝她笑了笑,这时候她也说不出什么能真正安慰人的话来。
二人闲聊了一会儿,后半夜分别打了个盹,直到外头传来几声有规律的鸟叫。
李颖忙道:“是先前定下的暗号!”
沈云姝精神一振。要进入皇宫内,她的这个背包太大了不太方便带进去,因此她只能拿腰包装了些必备品缠在腰上,再套上外衣,看着像是有小肚腩。
二人悄然走出柴房,外面还黑着,有个矮小的影子对着这边小声道:“是李师姐吗?”
李颖小声回道:“是我。”
那人便松了口气,快步走过来,见只有两人,忍不住问道:“李师姐,怎么只有你们二人,其他人呢?”
李颖道:“他们被抓了。”
此刻那小太监已经在月光下露出身形,是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小男孩,面容清秀稚嫩,神色紧张,听到李颖的话脸色一变。
李颖道:“即便只有我一人,我也要进入皇宫做完我该做之事。”
这一变故显然让那小太监忧心忡忡,李颖的话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安慰,然而这会儿想要退缩却是不可能的了,他只得说道:“李师姐,你们可要当心些。快随我来吧,他们都去搬东西了,就留我一人看着,晚了等他们都回来,可没办法再藏到车上了。”
沈云姝随着李颖跟着那小太监出了门,便看到七八辆木板车,不少车上已经装满东西了。
“你们躲在车板下吧。”那小太监道,“车子出入都要检查的,车子下面一向不查。”
李颖点点头,她有武功,长时间吊在车板下方不成问题。她看了眼沈云姝,后者甩了甩手中的安全扣挂绳,自信地笑了笑。她没有武功,可她有现代的工具啊,板车有空隙,她可以将自己完美地吊在下方,不用费一丝一毫的力气。
那小太监和李颖对于沈云姝拿出的工具自然好奇,但这种时候可不是满足好奇心的好时候,因此二人只多看了两眼什么都没说。
沈云姝和李颖刚将自己在车下固定好没多久,其余人便搬着剩余的东西回来了。窸窸窣窣的将东西安放好之后,这一支小车队便动了。
沈云姝的视角很低,只能看到人的脚,地上的一些烂菜叶,不知道外头已经到了哪儿让人很没有安全感,不过好在车子移动过程中她感觉到异变源头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这才一定。
车队好一会儿之后停下,沈云姝的心立刻提了起来,有士兵走来走去检查着车队。而领头的小头目则跟车队的领队熟悉地聊着天。每日进行这样的检查,士兵们自然有些懈怠,再加上此刻天还没亮,人困得很,稍微检查了一番之后,就将车队放了进来。
沈云姝紧绷的神经便暂时放了下来。
按照之前所说的,车队会经过御花园的一角,而二人应该在一处假山附近悄然落地。之后的事,那小太监就爱莫能助了。
沈云姝可以隐约看到前面那辆车下方的李颖,眼看着快到预定下车地点了,李颖打了个手势。
沈云姝会意,将安全扣绳索取下,暂时靠自己的力量固定在车底,等李颖突然行动,她也松手落地,趴着不动,等车子过去。
李颖在倒数第二辆车,跟沈云姝这最后一辆车不同,若她也一样不动,会被后头的车子发现,因此她一落地就滚了出去,后面的人正困着呢,天又还黑着,再加上接近的小太监就在最后一辆车,恰到好处地支开了同伴的注意力,因此没人注意到李颖这个小插曲。
等车队远去,沈云姝悄悄爬起来走到一旁,跟李颖汇合。
李颖道:“我们便在这儿分道扬镳吧。皇帝的私人库房在那个方向,而我要去另一边。”
李颖指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而她指的库房方向,也确实是沈云姝感觉到的异变源头方向。她忍不住想,莫非这次的异变源头真的附着在那什么问天镜上?
“保重。”沈云姝郑重地对李颖道,“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有缘,愿你我都能得偿所愿。”
李颖道:“多谢。就此别过,保重。”
李颖说完便拱了拱手,转身离去,她身形矫健,在黑夜之中如同一只猎豹,倏忽之间便消失在沈云姝的视线之中。
之前沈云姝也占便宜从李颖那儿得知了皇宫的大致地形图,因此她清楚地知道该怎么走。
此刻天还未全亮,在天色的掩护之下,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离开御花园之后便是一条长长的过道,皇帝的私库距这儿已然不远。等到了地方,她就暴力破门而入吧,好在线刃异能在身,破坏个门应该不在话下,等拿到了异变源头,管他会惊动多少人呢。
沈云姝贴着墙根往前走去,忍不住放缓了呼吸,脚步沉稳。在她过道走到一半的时候,一支箭突然出现,插入她脚前地面,箭尾剧烈地颤动。她心里一惊,周围的窸窸窣窣声音让她心头大惊,连忙仰头看去。
只见两面的过道墙壁上站满了举着弓箭对着她的士兵,而在她微微一愣神的工夫,过道前后突然跑步出现两队士兵,将她前后包抄。
她的前后左右,都是士兵,除了遁地,已经无路可逃。
沈云姝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和李颖中了陷阱。李颖的师兄弟们恐怕早就招供了,而皇帝就布下了这样的天罗地网,只等着她们自投罗网!
“立刻报上名字,投降!否则,杀无赦!”有个男人大喊道。
沈云姝目光微沉,估算着自己要是硬闯,能不能有点胜算——然而最后的结果让她很失望。
包围她的士兵太多了,她的异能总量是有限的,只怕还干不掉五分之一的人就会力竭,那之后呢?只能束手就擒。而且在那之后,他们就会对她的能力有所警惕,就算不当场杀她,恐怕也会想办法限制住她。
既然现在他们只要她投降,她不如就投降吧,等今后再找机会没这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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