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算什么》第477章


被挤进忘川河了?
被人趁机掳走了?
活人还可以生要见人死能见尸,鬼魂失踪了能怎么办?六道轮回又没有投胎记录可供查询,望乡城又没有户籍路引可供追查行踪。
裂天尊者,连同一群蛮不讲理的螃蟹,不由分说将整个望乡城翻了个底朝天,正忙乎着呢,罗静姝从仙界来了。
——幸好是罗静姝。
换成其他仙人,都会让裂天尊者异常反感,罗静姝算是一个熟人,尽管死了跟成仙区别很大,罗静姝仍像多年前那样对魔道两位尊者维持着礼数。
经过一番艰难的推测,罗静姝认为詹元秋是被那道回归的浮初气运影响,被迫进入了六道轮回,重往世间了。
随后众鬼一仙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滕波。
蛊王满脸乌青,无法推拒的接下了“去人间寻找詹元秋转世”这个重责,按说过了奈何桥,前生无关,没必要特意找寻,但谁让詹元秋是拥有浮初气运的人呢?
仙界的陈禾还特意根据他记忆里的浮初气运,制作了一块玉符,罗静姝跑仙界下黄泉将这个“罗盘”带给了滕波。
一个生来带着整个小世界的气运的人,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滕波想都没想,出了黄泉就直奔京城——浣剑尊者曾经充当十几任的国师的那个朝代已经灭亡了,取它而代之的王朝也灭亡了,千年时光,人间兴衰了几次,连京城的位置都变了。
巍峨的宫城里,玉符没有亮。
繁华的京城七十二坊内,玉符毫无动静。
六年多来,倒霉的蛊王几乎走遍了九州三十六郡,举凡王府、封疆大吏的官邸,甚至边疆之外的小国王城、王帐,他一个不缺的晃悠过了。
世俗的荣华富贵乡没有,滕波改了思路,开始往洞天福地钻。
修真界几大门派占据的山头,东海蓬莱,南海的海市蜃楼,所有散修喜欢的地方,甚至连聚合派这种修真世族附近,滕波也没拉下,玉符始终没反应。
找不到人,滕波都不敢去地府探望吞月,唯恐苦等消息的裂天尊者因为不耐烦把自己拍成饼。
蛊王只能用最笨的办法,用脚丈量九州山川,不管多么偏僻的地方都不能放过,荒山野岭也要查,走过一遍不算,半夜还要驾驭阴风,将四野八荒方圆十里仔细看完,确定没有问题了才继续去下一处。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
“为何会是这种穷困小镇?”
滕波一肚子疑惑,随着小舟缓缓驶入曲桥镇后,多得快要把他整个人埋了。
僻静的小镇,并不欢迎外乡人,但滕波又是不同,他一身青衫,面色青白,看起来就是弱不禁风的病书生。
读书人总是受到敬重,这种看起来一阵风就能刮倒的,乡民们就更不会畏惧了。
小镇上没有任何叫卖东西的声音,临河两边都是歪歪斜斜的房子,店铺连幡子都不挂,因为这里太小了,小到不需要任何标示。
几口热气腾腾的大锅里炖着鱼,一群光脚丫的小孩在旁边绕来绕去。
妇人们呵斥着孩子,一边用木铲搅动着锅,家家户户甚至没有独立的厨房,需要聚在一起烧火。
滕波对这群小孩特别注意,恨不得挨个扒拉一圈看玉符的变化,但他还不想被乡民打出去,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他们旁边经过。
“不是老汉胡吹,咱们镇上的鱼羹,滋味鲜美…”
老船工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吹胡子瞪眼的看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娃娃抡着锤子摆弄。
滕波袖里玉符突兀的飞出,落在河边敞开的那间屋子门前——门口挂着几个铁锅,堆着鱼叉镰刀等等物件,里面热气腾腾,显然是个铁匠铺。
蛊王眼神从地上的玉符拔起来,盯着抱着锤子蹲在铁匠铺门口独自玩耍的小孩瞠目结舌。
所以,曾经一统修真界,至今仍是世间传奇的魔道尊者,拥有这个小世界气运的詹元秋,被六道轮回拽走,就转世成了这样一个穷苦小镇上的铁匠孩子?
一定是玉符坏了!
滕波昏昏沉沉的想把责任推卸到玉符的质量上,但转念一想,做这个玉符的是陈禾,谁都会错,离焰尊者还能错?
“胡铁匠,大清早的你就喝了黄汤昏头了你,你伢子拎着你那大锤就出来了,也不怕砸了脚!”老船工气急败坏的让船停下,两步就窜上去,进屋子揪人去了。
撑船的人看到滕波傻愣愣的,笑着说:“甭担心,这是我们镇上的胡铁匠,他儿子天生就有一把好力气。”
滕波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他也上了岸,蹲下来想从那个孩子脸上找到詹元秋的痕迹。
无果!
要是小镇上的孩童,能有詹元秋那种气质神采,那就太离谱了。
饶是如此,滕波还是忍不住低声问:“你…你还记得我吗?”
照理说轮回不记前世,但詹元秋是怎么投胎的,所有人都没看见,如果没走奈何桥,八成还是拥有前世记忆的。
出乎滕波预料,那孩子将大锤随便一搁,童稚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滕波头痛的呻。吟一声,这是最坏的情况,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他怎么带走?
“这孩子很是聪慧,你们镇上没有私塾,不如——”
滕波这番进镇已经随口胡扯一通,让老船工相信,他是游历山水顺带收学生的,可以考功名能够出人头地,总之能忽悠到把小孩带走就行了,孰料天空突然阴云密布,雷声隆隆。
蛊王半死不活,最怕天雷,闻声就是一惊。
低头对上了那孩子澄清的眼睛。
“你想好了再说。”铁匠的儿子用一种孩童的天真诚恳,认认真真的说,“从来没有人能在我面前说谎,骗我的人都会很奇怪的开始倒霉!比如被雷劈,被狗咬,喝水呛,走路摔,吃饭掉牙出门断腿,你不想这样吧?”
“……”
第416章 并不幸福3
胡铁匠的儿子原本没有名字。
按照小镇的习惯,可能就按照乳名大牛,小虎,小篓子什么的乱叫一气,反正等他长大了,还是“胡铁匠”,跟镇上“王屠夫”“豆腐柳”一样,这种称呼让他们笑容满面,好似是什么了不得的头衔一般。
事实正是如此,即使在这样的小镇上,有一门别人要依仗着你的手艺,大不相同。
铁匠都得有一把好力气,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是做不好铁匠的,穷困年月,人们赶着把孩子送给铁匠木匠那儿做学徒,老话怎么说来着,荒年饿不死手艺人。
胡铁匠要是抄起家伙,背井离乡去了别处,就凭他是个铁匠,很容易就能在其他村子落脚,如果那儿恰好缺个铁匠,那么从田地到房子他都不用操心,那儿的人为了留下他,会将一切都整得妥妥帖帖,待遇甚至比一些夫子秀才都要好。
穷人家的孩子不念书,但是人人都得用农具跟铁锅。
——这就是滕波的感慨。
在曲桥镇,人人都对滕波很是敬重,但是大多数人不怎么跟滕波搭话,这种情况是人间王朝官府权势潜移默化造成的,不需要滕波表现出嫌弃,他们自己就避开了,既不愿来往,也不想来往。
与之相反的是胡铁匠家的孩子。
走在路上,大爷大伯都热切的招呼几句,妇人们悄悄给塞点不起眼的吃食,或者炖鱼汤时给他舀第一碗。
至于莲蓬,莲藕,每隔几日就有人送来。
胡铁匠抡着大锤敲敲打打,自从他的儿子长到有砧板高之后,他就松懈不少,喝醉酒酣睡的次数越来越多,修修补补什么的小活都被他不客气的撂给儿子了。
在镇上其他人眼里,胡铁匠的孩子有点本事,还有几分透着点古怪的能耐,但凡是私下议论的,都被宗老呵斥了。
这里民风淳朴,没什么冲突,零星的几个地痞无赖哭诉自己遇到了邪性的事,被狗咬摔断腿什么的,只会惹来众人哄笑,半个字也不信。
因为试图骗小孩,就被雷劈?倒不如说是作恶多端,老天爷开眼呢。
只有滕波,仗着一身修为,真真切切的看出了什么是“浮初小世界气运眷顾者”。
寒冬腊月,小镇家家户户饥一顿饱一顿的熬着,胡铁匠万事不操心,他的婆娘发着愁,只有小孩若无其事的拎着桶出去。
趁着夜色到了镇外,拿着钓竿,半个时辰不到就是满桶的鱼。
鱼竿放下去一盏茶工夫,就有鱼咬钩,跟寻常渔夫要抓准时机收杆不同,上了这个钩的鱼儿没有一条挣脱的。
冬日路面湿滑,处处结冰,一个不注意就摔个四仰八叉,但这孩子走过的路,薄冰不是自己裂开了,就是随便他走完全没事。
从来不会被鱼刺卡住。
永远不被螃蟹钳到手。
镇外树上结的大青枣,嘴馋的孩子敲下来吃,个个苦涩得脸皱成了一团,唯独他拿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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