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第239章


如故口中吁出一股竹香淡烟,轻声道,师兄,我愿你一世天真。
常伯宁心音一鸣,原本重若千钧的笔端骤然轻了下来。
像是从心间掉落了一根针,或是卸下了一座山。
心念澄明之下,常伯宁重启双目,在纸上款款写下心中祝愿:“惟愿我挚亲封如故,一生由自,一世快活。”
终笔之时,青竹殿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进来的是燕江南。
她手中握着一份与常伯宁手上一模一样的喜帖。
师兄妹二人对视一眼,一切便尽在了不言中。
燕江南笑问:“师兄打算送小师兄什么?”
“有许多想送的,一时又不知该送些什么。”
常伯宁实话实说之际,轻松地站起了身来。
他从未感到如此的轻松,仿佛放下了一桩天大的心事。
他道:“天下珍物众多,我想出山去看一看。”
作者有话要说: 荆家弟控的日常:
大哥:小弟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和善微笑。jpg)
二哥:叫二哥,二哥罩你。
小弟:为事业打包行李离家出走。jpg
第145章 鹤踪飘影
常伯宁下山以后; 驻足天地之间; 见天地之大,一时怔忡。
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总会生出这样的毛病来。
况且; 常伯宁始终不擅长决定自己要去哪里。
他上次下山; 还是为着封如故。
如今,他一时想不到去处; 便茫然了。
好在; 他耳畔及时响起一人的声音。
“若有迷茫,不如来九嶷; 下一盘棋罢”。
想到他新交的这名友人; 常伯宁略略展颜; 单足点地,身化流光,乘风而去。
……
九嶷荆门之中。
荆一雁与常伯宁相对而坐,面隔一面棋枰; 两盏玉子; 各执黑白。
荆一雁拾起黑子; 笑道:“端容君也思索太久了。”
常伯宁把白子挟在指尖,轻轻摩挲:“是荆道友与我对弈,自然马虎不得。”
荆一雁撑着面颊笑他:“胜负欲这样强,还是我认识的端容君吗?”
常伯宁:“有九嶷之玉做筹码,在下定是要搏一搏的。”
九嶷产玉,承天地毓秀; 接人杰之灵,上好的九嶷玉,拇指大的一块,便可等价连城,顶级质地的九嶷玉,更是有市无价。
本来常伯宁此行,单纯只为论棋手谈,没想占便宜,谁想与荆一雁在书房会面时,无意见到了顶尖九嶷玉所制的笔架,便忍不住夸赞赏玩了一阵。
荆一雁主动提出,以九嶷玉做二人对弈之筹。
常伯宁此番出门,本就为寻天下奇珍,做封如故新婚之礼。
因此他并未推辞,取出了二十枚一等灵石,正欲做注,荆一雁摇头道:“我不要此物。”
常伯宁乖巧询问:“那荆兄想要何物作为赌注?”
荆一雁沉思一阵,举起食指,轻点了点自己的眼侧,示意于他。
常伯宁学着他的动作,摸到了自己眼前正随一阵微风荡起的眼纱。
常伯宁诧道:“……这只是寻常的月影纱,非是什么珍奇之物。”
荆一雁:“我这人赏人观物,不喜以价值衡量,只看自己是否喜欢。友人时刻不离此物,总让我感到好奇。”
言罢,荆一雁举起一柄随身小扇,抵住唇畔,文质彬彬道:“夺走友人随身之物,看友人沮丧,也可令我愉悦啊。”
常伯宁注视荆一雁片刻,软声道:“荆兄人很好。”
这交换分明不等价,就算自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他是想将九嶷玉以正当理由赠给自己的。
荆一雁挑眉:“……哦?”
常伯宁坚定道:“我知晓荆兄用意,必不负好意,全力相战。”
荆一雁:“……”他想过常伯宁有点呆,没想到呆得如此趣味。
常伯宁一心两用的本事很差。
在他冥思苦想、计算棋步时,荆一雁得以放肆地打量与欣赏他。
荆一雁问:“若你这局输了,又打算怎样偿还呢?”
常伯宁眼睛不离棋盘:“听荆兄的。”
荆一雁:“你输一局,我便留你在此住一夜?”
常伯宁不走心地应:“唔。”
荆一雁:“……哈,还是算了。”以常伯宁的棋艺,他能叫他在这里留上一生一世。
常伯宁在深思之后,落下一子,才从棋境中回过神来,眨一眨眼睛:“嗯?荆兄方才说了什么?”
“没有什么。”荆一雁早已算中他下一步会落的几个棋点,常伯宁所下之处,对他而言不算意外。
他随意跟上一子,又问:“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常伯宁果然不擅一心二用,一入神,回答便不过脑,乖乖答道:“是胎里不足带来的毛病。”
“可治过?”
“师父为我治过,但收效甚微。”常伯宁道,“我以前夜里也看得不是很清楚,好在治疗之后,这点病症就好了许多……”
说到此处,常伯宁眼前一亮,落下一子。
他抬起头来,有点抱歉道:“啊,承让。”
“你故意说话,扰我心神。”荆一雁认赌服输,直起身来,笑意盈盈地倒打一耙,“风陵之主,果真有心思。”
常伯宁:“……?”
他回想方才,发现好像自己的确一直在说话,便一头雾水地致歉:“我不是故意的。”
“罢了。”荆一雁温文尔雅道,“换你一个秘密,也是合算的卖卖。”
常伯宁也不记得自己刚才答了什么,好像是和自己眼睛有关的事情,也不算什么秘密。
不知为何,常伯宁与荆一雁相处时总有种很舒服的感觉。
荆一雁从蒲团上站起:“端容君稍坐,我去取九嶷玉。”
常伯宁颔首:“有劳。”
荆一雁离开不久,荆三钗自顾自踏入门内,想从大哥书房里讨两本书来看,刚要随口招呼一声,抬眼撞见了棋案前的常伯宁,愣了片刻:“……常师兄?”
常伯宁偏过脸去,端庄笑道:“三钗回家了?”
荆三钗:“……嗯。”
这话怎么听着哪里怪怪的?
恰在此时,荆一雁抱玉而入,看见荆三钗,不禁轻笑:“小弟,你也要来一局吗?”
荆三钗回过身去,刚要开口,便被他怀中流溢光彩的玉璧唬了一跳,瞪眼道:“你干嘛?”
常伯宁循声望去,也不由惊讶,忙起身道:“荆兄,这……”
他本意是只讨笔筒大的一块玉,回去雕琢,送给如故,孰料荆一雁怀拥的璧玉大得远超乎他的想象。
荆一雁却是坦然:“端容君,九嶷荆门少参与世间之事,不世门盛事,我等也不会参加,这原玉就算是荆门借端容君之手赠出的一份心意吧。荆门之玉格外养人,雕作双枕,一来凑个成双成对的好意象,二来可助调气聚灵。还望端容君多费心思,代为雕琢了。”
这话说得十分婉转动听,但荆三钗却听得后背凉意直窜:
——按照他对他大哥的了解,他大哥笑得越温文、把话说得越好听,便越是别有所图。
末了,荆一雁居然把那一张狐狸似的笑脸转向了荆三钗:“小弟不要吃醋,你那份要送出去的礼物我也有准备,心意与珍贵皆不下于他。”
荆三钗:……滚啊,谁吃醋了!?
“这……”常伯宁犹豫了一阵,解下了自己的眼纱,放在棋盘之上,“多谢荆兄好意,常某收受了。此物也赠与荆兄,还请荆兄莫要弃嫌。”
九嶷之玉实在珍贵,常伯宁受之有愧。
临行前,常伯宁还是在棋盏里偷偷留下了那二十多枚一等灵石,权作心意。
他转道前往清凉谷、应天川,再度知会了封如故结亲之事。
最后,常伯宁去往了丹阳峰。
和九嶷荆门一样,丹阳峰不问世事多载。
但与九嶷荆门不同,丹阳峰的不问世事,多出自无奈。
前任丹阳峰主,指月君曲驰,将大部分心思都用在了栽培徒弟韩兢之上。
谁都以为,韩兢会是下一任丹阳峰之主。
结果,韩兢成为“遗世”之祸中唯一一名失踪的道门弟子。
为寻徒,指月君也冲破修为,至圆满之境,不得不飞升,曲驰师弟林好信仓促上位,接替丹阳峰主之位。
可惜,林好信多有协理之能,要他主事,论其智谋,论其修为,都实在难为他了。
亏得丹阳峰根基深厚,弟子又多敦厚之人,若来上一两个有心夺权之人,丹阳内乱难免。
但在这种情况之下,要光大丹阳峰,亦属困难。
为求稳妥,丹阳峰阖山上下达成共识,封山门,锁心关,静心修炼,不谋他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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