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风流》第407章


为何还对他百般维护?莫非你二人的友情居然深厚到了连这等血仇也能放下的地步?又或者你还心存侥幸,等着杨相来救你?”
见鲜于仲通犹自不为所动,唐离边轻摇手指,边自言自语道:“不对,谋弑太后这是必死之罪,杨相为撇清自己,不仅不会救你,只怕杀你之心比我还急,这一节你不会想不到。”沉吟片刻之后,唐离的目光复又转向鲜于仲通,语带探问道:“既如此大仇,又明知必死,还如此维护杨相,那你到底图的是什么?”
见唐离如此,鲜于仲通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天来的第一丝笑意。
“你想保住杨国忠来与我斗,无论我俩谁斗败了,对你来说都是报仇?”这揣测刚一出口,唐离随即做了自我否定,“不对,你死也死了,我与杨国忠怎么斗法你也看不到,对于鲜于大人这样爱算计的人来说,当让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
也不指望鲜于仲通会回答。唐离自在选车上自问自答,试图找出其中原因所在。
感觉到自己思路出了错,唐离沉思片刻后又开始看着鲜于仲通喃喃自语的从头梳理。“你已是必死,鲜于麟又是个废人……”刚从剑南道出来,加之思虑过于专注,唐离口误之下,竟将鲜于琪的名字错念成鲜于麟,但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口误,却让一直是满脸讥诮笑意的鲜于仲通眼角处猛地一抽。
紧盯着他的唐离自然没有错过鲜于仲通的这点变化,兴奋的坐正身子,原本正在深思中的唐离嘴角慢慢绽出一丝丝笑容。到了后来竟忍不住的放声而笑,随着他的笑容,连日来脸上一片木然的鲜于仲通双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神色。
笑过之后,唐离用颇堪玩味的表情看着鲜于仲通缓缓道:“鲜于大人家门人丁单薄,自幼只有兄弟二人,你父母早亡,全仗令兄鲜于仲明将你一手抚养长大,无奈令兄也是福薄之人,二十七岁时往江南贩运丝绸,回程时不慎落水惊悸而死,只留下一个八岁的幼子鲜于麟!”
随着唐离拉家常般的话语,鲜于仲通脸上的恐惧之色越来越重,唐离一边玩味着他的恐惧,一边继续用平和的声调道:“鲜于麟八岁丧父,其母守不得节,不到一年便以再蘸另嫁,可怜鲜于麟孤苦伶仃就随着你过活,这么多年下来,你二人虽名为叔侄,其实情同父子。只看你这次做下这等最需机密的大事,却故意瞒着最为可靠的鲜于麟不用,就知你对他用心之深,爱惜之重。”
唐离说到这里时,本就缩在地上的鲜于仲通身子已开始微微发抖,“随后的事情就简单了,鲜于琪虽是废了,但你鲜于家的血亲里毕竟还有个鲜于麟,鲜于大人自己已是如此,还能死护住杨相,这是何等恩义?想必那杨相也该投桃报李,就算保不住你父子也该保住鲜于麟!是啊,以堂堂相国之尊,若真要护住一个小小的鲜于麟又有何难,甚至都不需要吩咐。只要他一个眼色下去,自有人抢着去办。死不死鲜于麟对于朝廷而言其实算不得什么,但对于鲜于大人却是意义重大。毕竟只要有这么个身体完好的侄子在,鲜于家就不算绝后!你也就不用担心四时八节会没人给你及地下的那些先人们烧纸祭奠!鲜于大人,您说我猜的可对?”
“放屁,你说的统统都是放屁……”被人一击而中要害,鲜于仲通再次疯狂起来。
也不理会发疯的鲜于仲通,唐离只隔着窗帘淡淡的叫了一声:“阿九。”
“少爷有什么吩咐?”
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地上作颠作狂的鲜于仲通。唐离刻意用清楚无比的语调道:“阿九,你这就转回剑南,帮我向田帅带个话儿,就说少爷我在路上越想到鲜于麟就越不舒服,请他帮我解决了这个心病,是阉是杀都行。最要紧的是查清楚他的后嗣,不拘是家里养的,还是在外面下的野崽儿,总之一个都不要留。”
“是!”唐九刚在窗外答应,轩车里面的鲜于仲通再没了癫狂,双手扶枷的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唐离面前,涕泣横流道:“听你的,我都听你的,听你的……”
第二百九十章…剑南(十五)
“这就对了嘛,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见鲜于仲通彻底服了,唐离也不嫌他身上肮脏,亲自伸手将他扶了起来。“杨相能保下鲜于麟,莫非本官就不成?若论这守信的口碑,本官自信怎么着也要比他杨国忠强些!鲜于大人放心,只要你配合的好,本官现在就可对天立誓确保鲜于麟安全无虞,鲜于一脉必可绵延长存。且不说他,就是你,本官救不得你的性命,但也必当尽力使你能痛快上路,免受千刀万剐之苦。”
这鲜于仲通此时再无前些日主政剑南的霸气,漆黑的双手紧攥住唐离的手腕儿,满眼希冀的颤声道:“还有我儿鲜于琪。”
“连你我都尽力,更何况令郎的凌迟之刑!”言至此处,唐离微微俯下身子低声道:“不过,此事结果如何,可就要看鲜于大人的表现了。”这一刻,言语和煦的唐离面带浅笑,直有说不出的温文从容……
晓行夜宿,一路疾行,自动身以来唐离等人没有片刻延迟的直奔长安,因着前几日的耽搁,太后及唐离在跃虎台跳崖殉节的消息早已由剑南流布开去,虽然朝廷因为没得到确切消息而不曾明发诏旨。但民间已有人自发祭奠,是以唐离一路上透过车窗,多见着路人有披麻戴孝,一身缟素的。穿州过县时,更有许多地方已经娱乐禁停,满城惨淡!由此可知一旦杨妃“身死”的消息得朝廷诏书确认之后,又该是怎样一副四海同悲的景象。
此时的轩车全无减震,一旦跑的快了就颠簸的很。当唐离感觉到自己全身都要散架儿时,终于见到了远处青黑厚重的长安城墙。
等他们一行到了城门处时,天色已是暮色四合时分,堪堪等他们刚进城门,就听三声鸣锣鼓。明德门正式闭上。
刻意压低头上便帽的帽檐儿,唐九策马凑到轩车边低声问道:“少爷,咱们现在就回府吗?”
“你且先到政坊羽林卫营,找到郑鹏后带他来别情楼见我。”向唐九吩咐过后,唐离一踩车内的踏板道:“去别情楼!”
唐九策马向北,唐离的轩车却转向东边小巷,经此转往别情楼。
别情楼后门处。那守门的小厮一见到护卫递上的唐离贴身玉牌,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别情楼中常常接待王孙亲贵,长年下来就给这些身份尊贵的客人们配发有相应的玉牌,持有此牌订座传菜等等都有优先权,听楼里的大师傅说,就连当朝陈希烈陈老相公的玉牌编号也不过只能排到第三。可眼下这个持酒吹箫的玉牌分明就与传说中位列第一的玉牌形制一模一样,这小厮如何能不激动?
嘴里也不知道说什么,小厮赔笑着点头哈腰一番后,当即一溜烟儿的跑进了灯火鲜亮的别情楼中。
刚进大堂,这小厮正见着从一间雅阁中转出身来的蓝钻佳人,显是今晚应酬陪酒的多了,蓝老板脸上两朵嫣红悄然绽放。看来甚是美丽。
“这是玲珑雅阁的‘雪龙狮子’吧!”顺手叫住一个传菜的小二,蓝钻佳人结果他手中的托盘,仔细查看菜色。
今晚包下玲珑阁的是礼部一位新调入京的郎官,这郎官自己到没什么,关键是他宴请的客人户部尚书章仇兼琼却非同小可。因着别情楼与唐离的渊源,是以章仇兼琼素来就对别情楼没什么好印象,以前碍着唐离,他毕竟还有顾虑,如今传言纷纷的都说唐离已在剑南殉节,就由不得蓝钻佳人不小心应付。千万别因菜色的缘故让他挑出茬子来生事。
其实也不仅是他。如今就不说朝堂及京里别处地方,单是别情楼就能看出苗头儿来。自从唐离已死的传言散布开以后,蓝钻佳人明显感到楼里的生意难做的多了,以前楼里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或是出了小纰漏,来客多能包容。换成现在,动辄找茬儿甩脸子,甚或有人还敢掀桌子,要不是如此,她蓝老板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几乎每个雅阁都要应酬陪酒。
正在验看菜色的蓝钻佳人见这小厮如此慌张的跑过来,刚吃过酒的她就有些毛躁。“二毛,你不在后门看着,跑这儿来干嘛?”
蓝钻佳人一人支撑着偌大的别情楼,自有几分威仪,这番寒起脸来,还真有几分气势。王二毛因是跑的急了,气喘之下一时说不出囫囵话,因就举着手中的玉牌,“掌柜,掌……掌柜的。这位……这位客爷到了,在……在后门!”
一眼扫过玉牌,蓝钻佳人手中一颤,那盘”雪龙狮子“顿时”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将她湖绿色的裙摆都溅上了汤汁,但蓝钻佳人却连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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