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风流》第4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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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唐离说地越多。李睿的脸色越沉闷。
缓缓上前两步,唐离一如当日般轻轻拍了拍李睿地肩膀语调和缓道:“毕竟是统驻四海的帝王,昔日我就曾告诉过你,地位越高责任愈重。越是如此行事就越不能率性而为,睿儿你有顾念旧情之心。老师我很感激。但越是如此。我就更不能为了保全一己之权位而将睿儿你推入朝野非议怨恨之中”。
“老师。我……”。抛开君臣之礼。此时地唐离与李睿恍然又回到了当初在状元府就学时的情景,连李睿的自称也于无形中由“联”换成了“我”。
“睿儿你听我说完”,说到对自己地处断时。不知为何,唐离竟是没有丝毫地伤心难过,反倒有一种发自内心地轻松感觉,“从你登基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你的志向所在,太宗伟业!这四字听来豪迈,但背后又有多少忍辱负重。多少艰难抉择?玄武门宫变。群臣无所不在地诗谏,处决侯君仪时君臣在凌烟阁执手相对地眼泪。睿儿。做皇帝难。尤其是要做一个有为圣君就更难。”
“我知道,我知道。老师地教诲睿儿不敢有一日或忘”。
复又伸手拍了拍李睿地肩膀。唐离浅笑续道:“正因我与睿儿地师生旧谊是天下皆知。此次处断了我。好处有四,一则这三千羽林卫的家属亲眷不会再怨恨睿儿你。甚或还会心存感激;其二,让满朝官员看到睿儿你的坚依法度,赏罚分明;第三,让天下百姓知道睿儿你能以国事弃私情,此三者皆朝野间所称之,圣君气象”处断我一人而为睿儿换来朝野共称,臣民拥戴,这世上那儿有这么合算地买卖?最后,处断我于睿儿你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
见唐离字字句句全都是在为自己打算,为了他不惜牺牲自己地权位前途,年纪尚小感情丰富地李睿越听越是感动,越听越是心酸。及至听到这一条一款地分析时,再也忍不住情绪迸发,眼角溢出滴滴泪水。
而与此同时,唐离淡淡地话音继续道:“自小李相公被先皇赐死。而陛下登基以来。尤其是这大半年,朝臣间事实上已分为三党,一为杨国忠为首地外戚;一为陈希烈老相园为首的中立派系;而第三类便是以臣为首地唐门一系。慨而言之,以陈老相国为首地中立派系其实是两不得罪。朝堂上实际是臣与杨园忠之争。”
自秦始皇帝统一六园建立起第一个大一统的王朝以来,只怕再没有一个臣子象唐离这般对皇帝说话的,结党并与人党争。这实在是第一等犯忌讳的事,唐离就这样毫无遮掩坦坦荡荡地说了出来。一时只让李睿都有些听的发愣。
“陛下于废太子之乱的兵火中登基为帝,登基之初朝中有党未尝不好,如此更易于睿儿你居中平衡控制。但时至今日,却是到了平息党争的时候了”。负手绕室而行,唐离缓缓道:“历径废太子之乱,平定安禄山叛乱,推行新税法,睿儿你登基时日虽短,但这三件关系国本地大事却着实做的不错。早已赢来朝野归心赞许,当日我在北地平叛,虽然多次听到有人骂我。却从不曾听过有百姓非议睿儿你地。有这三件大事打下地基础。睿儿你再处断了我,必将益发天下归心。是时候该你独挡一面主持大局了!历来凡是靠朝野分党加以制衡钳制之时。都是王朝国运渐衰。君弱臣强之时,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凡雄主在位时。何患有党!如今朝中,陈老相公已是唯陛下马首是瞻;杨国忠自做孽,臣再退出朝堂。三派离析。则所有权利必将全数收归睿儿你手中,以此为根基,睿儿你便可掣肘尽去,大展宏图!如此。我便可安心悠游于秀山丽水。歌舞升平了”。
唐离越说。李睿越是感动。但听到最后一句时,却是忍不住色变道:“老师你要走?”,在他想来,唐离所说地处断不过是削削爵贬贬官罢了。那知道他话里地意思竟是要辞朝远走。
“既然要做。就做地彻底些”。唐离笑着点点头道:“若是做成个温吞水。那倒还不如不做了。”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一想到唐离要走。李睿心里莫名有些发慌,“老师走了,我可怎么办?”。
“人总有长大地时候,这大半载以来你做地就很好!如今节度使制已改为护军使,可谓外无跋扈之将。杨国忠与我同时去官。即是内无强权之臣,又有两税法推行地甚是顺利。睿儿你现在守好根基当全无问题”。唐离边说话边将田承嗣的奏章递过,“举贤不避亲。至于杨国忠与臣去后,睿儿你大可将河东观察使郑子文调入京中为相。此人虽然开拓不足。但守成却有余,最重要地是睿儿你尽可相信他对朝廷地忠诚及个人操守。这几年恢复国力期间,用他为相最为合宜,至于国力恢复之后又当如何,那便要睿儿你自己决断了”。
李睿却不接他这话茬儿。只是跟着问道:“老师你真要走嘛?”。
前面地道理都已说过。此时唐离却不再说话,只满脸郑重地点了点头。眉宇之间自有说不出地决绝之意。
当唐离从别情楼策马直奔靖安坊府郊时,天际已是新月高悬。
夜深人静。健马奔驰时疾如雨点般的马蹄声份外清晰,而唐离地心跳就如同马蹄声一样即快且疾。
深秋的夜晚,夜风扑面而来,但即便是如此寒凉地夜风也无法扑灭唐离心中的热切,这热切一半是为了在大难之后即将见到家人,另一半儿却是山高水长的轻松。
刚才在别情楼,虽则见自己执意要走后,李睿再不说话。但唐离却知道他这只是面对现实无可奈何后地一时负气之举。
唐离原本就不是恋栈权位之人,在他看来满朝群臣。甚或扬园忠拼死追求地权位远不如秀美山。丽色山河来地动人。这一年来径历了太多的事情,见到了太多地杀戮,尤其是径过剑南九死一生地经历后。唐离虽然报仇时绝不手软。但心下对于诡祸百出地朝堂政争已是更加不胜其烦。
平废太子之乱,平安禄山叛乱,此时唐离年纪虽轻,却已立下了所有臣子追求一生以求声名不朽的“功业”。人生三不朽的立功,立言,立德,唐离如今已做到了两样。而整个大唐虽然国力远不济开元时候,但在解决内忧及调顺两税法之后,根基坚固的王朝在一个立志成为明君地少年天子的带领下,聚十余年之力必将重新到达一个新的巅峰盛世。
先立言。后立功,做完自己该做之事后,唐离终于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实现自己抽身而出,与家人悠游天下秀美山,的愿望。从此天高海阔。任意遨游。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胯下健马搅起的阵阵夜风扑面而来,伸手一把拽开胸前的衣襟,唐离再次挥鞭策马之后,感受着迎面而来地清凉夜风,一时意兴揣飞之下,忍不住朗声吟道:“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语声晴朗,在这寂静的深夜中分外清晰。
靖安坊状元府,唐老夫人正在府内供奉地佛堂中虔诚诵经,手中念珠一糙糙数过,身前《金刚经》一页页翻过,在这深秋夜晚地烛火摇曳中。低沉而有些舍糊的诵径声喃喃传出,听来别有一番寂静人心地温暖之意。
佛堂外地净室中,香烛轻轻爆着灯花儿。灯光暗影下的胡凳上,虾怜卿无声而坐,仅仅几天地功夫。她已径整个瘦下了一大圈儿。原本就身形苗条地她现在简直就是弱不胜衣了。
自前几日唐离与太后娘娘殉节跃虎台地消息传回。这几天来郑怜晒就始终如在梦里一般。脑子迷迷糊糊的不清楚。她恍若陷入了一个最深沉地噩梦中再也醒不过来。
刚一听到这个消息。身为大妇地李腾蛟就此晕倒过去,连着这些冽日时昏时醒,连吃饭也需人照硕,更不用说料理府事。郑怜卿一边派苍照顾李腾蛟。一边当即谴人将老夫人从大慈恩寺接回府中,她实在不敢想象若是老夫人没有任何准备地听到独子丧生地消息会是什么样地后果。
这几日来,如同做着噩梦地郑怜卿勉力支撑着这个日渐壮大的府耶。一等琐事忙完。她总是习惯性的来到佛堂中,坐在烛火的暗影中听里面老夫人诵径。她不敢回内院正房,不敢见躺在榻上时昏时醒地李腾蛟。
打双陆。行酒令。诵诗词。凡唐离在府之日,那间正房里永远是如此的温馨而和美,那间房里早已积攒下无数个关于唐离的回忆,她怕自己去了那里会忍不住。忍不住象李腾蛟一样虽然身体没有太多损伤,但心底却抗拒醒来。
郑怜卿不能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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