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之吻》第95章


凌湮抬头望去,却见原本围困着白飒与遥步的众人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忽然尽数退去了。遥步率先跳了下来,白飒回过头,在两秒后也追上了她。
凌湮顺着白飒的目光,看见了被一群卫兵簇拥护卫着的华服少女——“金玉叶”。
正是她命令卫兵们放走了白飒,而卫兵们大概是恐惧于她在民间的威望和在议长心中的份量而稍作犹豫,可是等人跑了又追悔莫及,再往前追的时候,那架不明身份的穿梭机早已以离弦之势朝港口飞去。
*
星焱号。
成烬的归来,让焱卫队员雀跃不已,虽说队长尚未归队,但起码又救回了一个大熟人。
可这快活并没能持续多久,因为他们很快就意识到,在这个冷面少年的心里,可没拿他们当熟人看待。
人群散了,只剩下凌湮和成烬二人,留在休息室内。
屏幕上,是浩荡寂静的星河,房间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凌湮看着眼前因为刚刚在乱斗中中枪失血而脸色发白的成烬,目光流连在他的眼角眉梢。她知道,他不是伪装的,是真的不记得她了。
自相识以来,他还从来没有用这样森冷的目光看过她。
胸中的闷,和看着他的伤口的心疼交织在一起,凌湮觉得自己没办法配合他假装互不相识。
“还……疼吗?那里。”她指着成烬胳膊的伤口问。
少年摇头,一直放空的眸子直到这时候才聚焦在她双眼:“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这是你的星舰,星焱号,它本来就是你的家。”
成烬沉默不语,这样的言论从刚刚开始已经无数个人跟他说起,可他全然不记得。
凌湮自衣袋里掏出一枚银龙胸针,递给他:“这个还记得吗?”
那是纪燃母亲的遗物,在狄思密港的时候他赠予她的信物。
成烬没有伸手去接,目光在胸针上停留了片刻,终于摇了摇头:“不记得。”
重新归队的成烬对于过去的事毫无印象,沉默寡言,与所有人之间仿佛隔着无形的壁垒,包括凌湮,也包括穆九歌。
对他来说,身为刺客的自己在执行任务的途中被这群“陌生人”掳走,本就是奇耻大辱,现在所有人还告诉他其实我们认识,我们是生死之交,这是你的星舰,你的队伍……怎么听,怎么像一个骗局。
靠在柔软的垫子上,成烬看着墙壁上的外部映象,那忽明忽灭的星河里似乎隐藏着无穷尽的秘密,而他,连自己身上的秘密都搞不清。
他拒绝相信他们,可是,不可否认的是这被褥的柔软,这房间的摆设,乃至于那个名叫凌湮的女孩身上的气息,都熟悉到无可复加。
成烬捏紧了被褥,手背上青筋暴起,回想起出任务的时候,那个戴着面具的艾思提·库拉的话:“联邦议会是个阴谋,现在的议长只不过是傀儡,我们有义务让民众知晓真相……”
记忆的源头始于艾思提救了他,始于接受了他赋予自己的使命。
可是,为什么他居然想要驻足于此?为什么当那个陌生女孩拉起他的手,他居然会感受到左胸的剧烈搏动?
……失去记忆的成烬非常苦恼。
这种苦恼来源于在星焱号生活的点点滴滴。
比如,他不明白为什么在星舰餐厅用餐的时候,自己会下意识地把嫩笋留在一边,而当“那个女孩”来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丢进她的餐盘里。看着她笑眯眯地享用,他觉得自己像是中了邪。
比如,他不明白为什么当“那个女孩”伏在案边沉沉睡去,他完全可以挟持她,要求星舰放他离开。可是他却不由自主地选择将自己的毛毯,轻轻地盖在她的背上,然后眼睁睁看着她的睡颜,直到她醒。
他一定是中邪了。
一种名叫“凌湮”的邪。
作者有话要说:
脑补抓得头发乱蓬蓬,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中的邪的酷正太一只
第76章 魔王,或是保护神(1)
这是穆九歌第108次拐着弯向成烬打听真正的欧里斯特与叶弥的下落,也是成烬第108次以沉默拒绝回答。
看着穆少爷满脸黑线的挫败样; 遥步抱肘闲闲地说:“早说了你不是燃殿对手; 就算他失去记忆也一样。”
穆九歌挑眉; 随手理了理被挠乱的卷发:“那又怎么样?起码有一件事,他比不过我。”
“什么?”
“你看上不是他; 是我。”
遥步语塞; 松开手臂调头就走:“谁看上你; 胡说八道!”
成烬冷眼旁观; 总见这两人互怼; 明明对他们没什么印象,偏偏觉得有些亲切,像是在哪儿见过。
身旁,那个叫凌湮的女孩子正低头乖乖地咬着笋尖。嗯,他拨给她的那部分; 她对于穆九歌和遥步的吵闹似乎也已经习以为常。
有那么一瞬,成烬忽然觉得莫名的妥帖,似乎这本就该是他的生活。
“那个,燃……”穆九歌改口,“小成烬啊; 等着陆之后; 跟我去个地方。”
成烬乌黑的眸子盯着他,无声地问哪里。
穆九歌咂嘴:“虽说你以前毒舌起来怪伤人的; 但比起如今这闷不吭声的性子,我宁可被你数落一万年。”
少年不耐烦地抿了抿嘴。
凌湮刚好吃完; 抬头看他,眉尖轻蹙:“有脏。”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伸出手,拿手巾替他擦去嘴角的食物残渣。
黑瞳里的冷冽,仿佛在被她触碰的瞬间消融。
穆九歌看在眼里,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啊!
“去个老地方——我也算是看出来了,除非你恢复记忆,否则从你嘴里问不出半句话来。”
成烬不置可否,默默地低头用餐。
凌湮放下手巾,问:“九歌,你和遥步也一起吗?”
“一起。”穆九歌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说,“那里对她来说……也有特殊的意义。”
*
P星,靶场。
那是一片山坡背阴处的旷地,百米开外是山林,林间设有电子移动靶。
如今荒置了,所以常有鸟兽出没。
成烬和凌湮并排走着,他不说话,她也不问,两个人安安静静,仿佛本来就是过来散心,而不是为了找什么记忆。
“喂——”身后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成烬回头,准确无误地接住了穆九歌抛来的机枪。
那是一杆老式的来福|枪,枪身长,又重,射程也没有光武远,如今的星际战场上已经不多见了。
凌湮侧头看向这柄枪,有锈迹,显然许久没人保养过了。
成烬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扳机,这群人啊……完全没有拿他当“俘虏”看待,否则又怎么会随随便便就丢武器给他?
“还记得这个吗?”穆九歌端着另一柄来福|枪大大咧咧地走过来,身后跟着若有所思盯着他后脑勺的遥步。
成烬没吱声,诚如这群人给他的感觉,那种介于陌生与熟悉之间的怪异感再度油然而生。
穆九歌将子弹上膛,扛枪上肩,一枪命中百米开外的靶心。
“当年就是在这里,你、我、还有冈瑟。”他状似无心地提起了那个早已殒命的少年天才,“每天你会把冈瑟的子弹都练完,这样你爽了,他也乐得轻松。”
冈瑟……
这个名字触碰了成烬脑海中的一根弦。他觉得自己一定认识这个人,也许曾经亲密无间,甚至生死相交。
他沉默地将枪上膛,瞄准了远处的靶子,一枪接着一枪,枪枪正中红心。
脑海里隐约浮现出模糊的画面,熟悉的上膛、瞄准动作,熟悉的场景,数以万计的重复过的动作即便没有了记忆依旧牢牢地刻在脑海深处。
随着一声,一声的枪响。
成烬终于从迷雾般的记忆里翻出三个模样青涩的少年面孔,那是年少的他,穆九歌,还有那个或许叫作冈瑟的黑肤少年。
在最后一发子弹射|入红心之后,成烬放下了手中的来福|枪,看着野草丛生的地面,低声问:“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你问谁?”凌湮问。
“冈瑟。”
凌湮顿了一下,不无惊喜:“你想起来了?”
成烬抬起头,星空般的眸子里喜怒难辨:“一点点,我似乎和他一起在这里练过枪。”
那是凌湮所不熟悉的过去,但她知道纪燃之所以成为燃殿,并不完全取决于他的出身与天赋,他卓越的身手和纵横星际的胆识与曾经的磨炼分不开,而那个已经不在人世的兽人少年,多多少少促成了如今的他。
她弯腰,从地上拾起空弹壳来,捏在手心:“不着急,一点点都会恢复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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