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丰军》第3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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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仁心内暗暗的叹息:终究是养不熟的狼崽子。可是一想,标儿把汤和归顺用一个‘回来’表达,言外之意,那不是把这里当成家了吗?
“你倒是消息灵通!过来我的孩儿!”郝仁冲那少年一摆手,那小胖子就如同一头温顺的小绵羊,笑嘻嘻的走到郝仁面前。
郝仁拍着他的肩膀笑道:“父皇就带你见一见你的汤伯伯,一会见了客人,不许胡乱说话,别丢了我朝的脸面!”
标儿满心欢喜,亲昵的走到郝仁的身边,恭敬道:“父皇放心,孩儿都记下了!”
郝仁还有很多话想问这个标儿,但是感觉对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太残忍,便也忍住不问,心道:“我若没有控制局面的自信,至于养你们娘们到现在?”
汤和的胡子很凌乱,铠甲上满是锈渍,脸上也布满是沧桑,显然生活近况很不如意,见郝仁进来,赶紧扑倒在地,带着哭腔道:“罪臣汤和来归,还请陛下收纳!”
郝仁没有去搀扶他,而是径直走到自己的主位上坐定,一手靠着太师椅的背儿,才道:“汤将军本是与我并肩抗元的袍泽,又多次到我军中替朱重八传话,何罪之有啊?”
汤和赶紧调转身子,依旧匍匐在地,诚惶诚恐道:“臣的旧主朱重八与陛下为敌,虽然臣未曾亲自帅军与陛下作战,而臣心中也颇觉罪孽深重!”
“你是朱重八少年时候的伙伴,一起放牛的兄弟,当初在郭大帅军中,你宁可将千夫长的身份让给他,足见你对他的衷心,今日为何弃了朱重八而来归顺于我呀?”郝仁道。
“王保保攻破益州,田丰、王士诚被王保保生擒,剖心挖肝,几代李察罕,臣随朱重八侥幸突围躲藏在山中,算来已有三年多了。山中苦寒,士兵缺衣少穿,发生内讧,引来元军攻打,士兵们被冲散,臣与朱重八失去联系,寻他好久没有寻到,臣无家可归,特率领部众前来归顺陛下,还请陛下收纳!”汤和道。
凭借汤和与朱重八的关系,肯背叛朱重八而归顺郝仁,郝仁是不肯相信的,汤和走投无路而来归顺,朱重八又没死,郝仁才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
他打着哈哈从座位上走下,将汤和搀扶起来,笑道:“汤将军与我那连襟关系莫逆,贸然来归朕不知虚实,特与将军开个小小玩笑,快快平身,赐坐!”
汤和感觉后背冷汗长流,连做在椅子上也不敢坐的踏实,只是将半边屁股搭在椅子边上,方便郝仁呼唤,随时准备站起来或是膝盖打弯。
郝仁触碰汤和的时候,就感觉他身上湿漉漉的出了许多汗水,郝仁问起来,汤和只说是长期风餐露宿,落下的病根,郝仁便也不疑有他。
“这么说我那好连襟是还活着了?”郝仁问道。
“回陛下的话!”汤和道:“元军走后,臣寻遍了战场上留下的尸体,没有发现朱重八的尸体,想必应该和活着!”
“现在还有多少人跟着朱重八?”郝仁道。
“自益州兵败后,只有臣与其四养子跟随,如今朱重八的四养子已经都随着臣来归顺陛下,朱重八手中的将领全无,从臣带来的兵马和战场上留下的尸体推断,朱重八手下最多也不会有一百兵士!”
郝仁忌惮朱重八,一是因为其人阴险,大奸似忠,其二,便是忌惮他身边跟随的猛将,如今听闻朱重八的将领全部不在,心中好歹安心一些。
千金易得,一将难求。郝仁心道:就算朱重八还想跟自己对着干,他没有得力干将,想要制造些障碍,恐怕也是难上加难。
“我那连襟一心想称孤道寡,裂地为王,而今却真成了孤家寡人了!难道他的心是铁打的吗?不思念他的他的妻儿吗?”郝仁颇有兔死狐悲之意。
“陛下您的意思是?朱重八的妻儿还活着?”汤和瞪大眼睛,不肯相信道。
推己及人,朱重八早就料到自己的妻儿落在郝仁手中,不会有好下场,早就当他们已经死了,况且朱重八自从益州兵败,一直钻山沟沟,基本与外界失去联系,要不,他肯定会知道,大宋有一个年幼的歙州侯,名字叫郝标。
“标儿,快去给你汤伯伯行礼!”郝仁指着身边的标儿道。
标儿乖巧,抱拳行礼道:“侄儿参见汤伯伯!”汤和看见朱重八的儿子,眼泪刷拉就落了下来,哽咽道:“好孩子!好孩子!”
“汤伯伯,你们早些归顺父皇,何必吃那么多得苦头啊?倘若伯伯们早些归顺,未必像我一样官居侯爵,至少也会衣食无忧啊!”朱彪稚气未脱道。
父皇?哪个父皇?朱重八还没当皇帝呢!
汤和感觉一阵眩晕,喜极而泣的表情立刻凝固,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虎父犬子,虎父犬子啊。
第四百三十七章 劳燕分飞
一轮新月在云中穿梭,月光明灭,庐州城外的海慧寺万籁俱寂,只有孤灯独明,木鱼声声。
静安尼姑在跪坐在佛像前,敲打木鱼念着经文,而她的心中,却在为自己流亡的夫君默默祈祷。多年的恩爱,如同掠影,在脑海中深深的浮现。
当年自己贵为义父的千金小姐,义父为了拉拢手下的将领,将自己嫁给了一名十夫长。
那十夫长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颇有《诗经*伯兮》的气概,“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
每每想起自己的夫君,静安便能想起这段诗经,而自己的夫君,也确实是义父的左膀右臂,常常充当义父的先锋。
夫君因挖义父的墙角而被义父关押,是她,将热馒头踹在怀中,冒着被杀头的危险而给他送饭,胸膛敏感的部位差点被热馒头烫烂。
想到这里,静安尼姑还感觉自己的胸膛隐隐作疼,而这痛苦,却是美好的。夫君那威武的胸膛,仿佛就浮现在眼前,她嘴角不由得漏出一抹笑意。
自从夫君跟郝仁结下梁子,自己就彻底告别千金小姐的生活,颠沛流离,担惊受怕,歙州被郝仁攻占,夫君不知所踪,自己和孩子却做了郝仁的俘虏。
郝仁很仁慈,念及义父的情面,没有杀自己和孩子,不过郝仁也很残忍,把孩子从自己的身边夺走,自己的儿子成了郝仁的义子,而自己,却成了尼姑静安。
静安尼姑想的心绪烦乱,木鱼戛然而止,心道:“夫君,你是死了吗?不死,为何这许久没有你的消息?佛陀保佑,让我在有生之年,哪怕再见他一面,便死了也心甘啊!”
“什么人?”静安忽然感觉门外有人,冷喝一声,已经去怀中将暗藏的匕首摸了出来,回头看时,一个黑影已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那人,一身黑衣,满脸浓疮,有些驼背,披散着头发,一分像人九分像鬼。
静安未曾出家时,也曾经是舞刀弄枪的千金小姐,杀人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而这个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却忍不住的惶恐,身体本能的后退,打落了木鱼,惊落了手中的念珠,连握着手中的匕首也颤抖起来。
静安的眼睛瞪的很大,死死的盯着来人的脸,见那人眼角落下两行浑浊的泪水,知道鬼不会哭,来人相貌虽然丑陋,却并无恶意,才壮着胆子,又怕惊动‘照顾’自己的女兵,压低声音道:“你是谁?”
那人嗓子沙哑,声音异常的低沉,艰难的从嗓子中挤出几个声音:“夫人,是我啊!”
夫人?
静安不敢确定,来人还是自己相貌堂堂、声如洪钟的夫君吗?若不是?义妹郭惠儿劝自己改嫁自己都未从,自己只有一任丈夫,不是他还能是谁?
“夫君,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静安惊叹,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亲近和喜悦。
“呵呵!”鬼影发出两声阴森可怖的笑声,仿佛鬼泣一般,道:“若非如此,又怎能骗得过郝贼十三!此地不宜久留,夫人,快随我走!”说罢,便伸手去拉静安的手腕。
静安本能的抽回自己的胳膊,让那鬼影抓了个空,摇头道:“走?往哪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目之所及,哪里不是郝十三的地盘,我们又能逃到哪去呢?难道在跟你流亡天涯,担惊受怕,过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吗?”
“郝贼十三自毁长城,杀掉了郭天叙,我已经派汤和去联结郭天叙的旧部,那些也曾经是我昔日的部将,要不了多久,这天下就要翻个,这天下便是我的,我当万民之主,夫人便做万人之母!”鬼影狂妄道。
静安此时已经确定眼前的就是他思念的夫君,可是夫君已经变得如此的丑陋,已经不在是自己当年高大威武的夫君,面对这样的夫君,夜里一定会做噩梦。
“不,你不是我的夫君!你不是……我不能跟你走……”静安的眼神黯淡下去,喃喃自语道。
“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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