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儿》第2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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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兴儿也不顾小宛还侍立在房中,凑近锦屏,在她额上亲了一口,压低声音对她说道:“不瞒你说,我在凉州时,几乎夜夜都要梦见你呢,怎会心里没你?”羞得锦屏满脸通红,忙冲小宛吩咐道:“老爷回府,你去后厨瞧瞧,叫他们做碗汤饼,就送到这房里来。”
小宛也涨红着脸,抿嘴一笑,低低地应声是,转身出屋给来兴儿张罗饭食去了。
来兴儿却不理会两个女人的小心思,轻轻推开锦屏,径直来到床前,俯下身去,仔细端详着襁褓中儿子那张粉嘟嘟的小脸,一时间竟也忘情地哭了……
夫妻一左一右,围坐在儿子身边,相互倾诉着离情别绪,叙说着分别这段时间各自不同的遭际,不知不觉就聊到了天色将晚。其间,小宛进进出出地,将一碗汤饼端来端去地热了三回,却仍不见来兴儿和锦屏有住口的意思,没奈何只得吩咐后厨重新做过一碗来。
“兴儿,儿子降临人世已有近半个月的光景啦,就等着你这个当爹的回来替他取个大名呢。”锦屏低头见儿子皱着眉,撇起小嘴,眼瞅着就要睡醒的样子,一面将他抱起把着尿,一面向来兴儿说道。
来兴儿顽皮地伸手抚弄了两下儿子的小鸡鸡,口中吹出响亮的口哨声,但见那婴儿涨红着脸,身子朝前一挺,一股长长的尿柱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远远地便射了出去。
锦屏见他全无半点儿当爹的样儿,正要开口埋怨他两句,忽听门外小宛甜甜地招呼道:“景大人来了,我们侯爷正在房中和夫人说话呢,待婢子进去替您通传一声。”
随即就听到景昭熟悉的声音,劝阻小宛道:“他们夫妻二人近一年没见,就让他们多说会儿话吧。我不过是今天回府来,听家中人说起兴儿回京了,顺道来瞧一眼,并没什么要紧的事。既然确是兴儿回来了,我明日再和他见面说话也就是了。”说着,像是转身就要走。
锦屏一推来兴儿,轻声冲他说道:“少爷有紧要的事急于见你,我看你还是去见见他吧。”
来兴儿一听到景昭的声音,立马便想起了他离京前曾托付于景昭的那件非同寻常的事情来,遂起身,带着一脸坏笑对锦屏说了声:“你可要等着我回来。”便匆匆走出房去了。
来兴儿将景昭让到前厅说话,两人互道别情已毕,来兴儿忍不住率先开口向景昭问道:“景兄,关于那件事,这一年来你可查出了什么结果?”
景昭倒显得不紧不慢,端起茶碗,啜了一口茶,才微笑着对来兴儿答道:“只要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来的。兴儿,你这一次回来得正是时候,我才欲和锦屏联手演一出好戏,激她自现原形,你这一回来,恰恰可以充做这副迷药的药引子……”
来兴儿不耐烦听景昭有意拿腔作势地和自己兜圈子,遂截口打断他道:“我此次回京,还有许多要紧事急着去做,有什么事需要我配合景兄去做的,就请景兄直接吩咐吧。还有,锦屏也知道这件事了?怪不得刚才一听到房外是你,她就催着要我出房来见你。”
“我也是事出无奈,才不得不告诉锦屏实情的呀。”景昭看出来兴儿确像怀着满腹的心事,不再绕弯子,径直说道,“一年前你离京后不久,我无意中发现,宫里的那位似乎有意在接近锦屏,意图不轨,遂提醒锦屏不要和她往来过密。锦屏因此对我起了疑心。架不住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向我打听个中原委,也考虑到如不及时向她发出明确的警告,以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且怀有身孕的弱女子,倘使整日与一位身怀绝技的高手虚与逶迤,一旦那人翻了脸,欲对锦屏下手,那么她的处境着实令人堪忧,于是便向她透露了一些实情。但你不会想到的是,当我告诉她实情时,锦屏却说她早已对宫里那位有所怀疑了,只是尚不敢确定我一再向她发出警示,其中的原因是不是同她料想的一样。你瞅瞅,兴儿,你可是娶到了一位奇女子啊。遇事沉着冷静,做事不瘟不火,连我都自叹不如呢。”
来兴儿也没想到锦屏心思如此缜密,嗅觉如此敏锐,遂代她向景昭逊谢道:“这都是她常伴娘娘左右,平时耳濡目染,从娘娘那儿学到了几分临阵制敌的智谋罢了,怎能和景兄相提并论?”
景昭听来兴儿提起姐姐,面色一沉,接着说道:“不瞒你说,最初确切的线索还真是在姐姐陵前得到的。那日,我与锦屏约定一同出城去祭拜姐姐,实则是想找到奉旨为姐姐看守陵寝的朱双来探问那人的身世来历。”
说到这儿,景昭抬眼望见来兴儿面有不解之色,遂向他解释道:“我循以往查案的成例,欲从她的身世来历着手,查明她的真实身份,却未曾想到,经过多日查访,东宫老人中对那位身世来历最知根知底的尚敬和朱嬷嬷两位皆已辞世,线索眼看着就要断了。就在这时,我无意之中得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情况:原同那位一起在凝香轩当差的朱双,就是朱嬷嬷生前唯一的养子。他很可能从其养母口中听到过一些关于那位身世来历的真相。”
第二百六十九章 顺水推舟
“于是,你便和锦屏一道,借出城祭拜娘娘,找到了朱双,从他嘴里问出了那位的身世来历,捉住了狐狸尾巴,是这样吧。”来兴儿急于知道樱儿的真实身份,主动替景昭说道。
“你错了。”景昭平静地盯着来兴儿,一字一句地应道,“我们去晚了。朱双已被人提前给灭了口。”
“啊!怎么会是这样?”回想起朱双的音容笑貌,尤其是他见人一笑之际,双颊上显露出的一双可爱的小酒窝,来兴儿登时便愣住了。
“所以说,兴儿,这回咱们遇到的可不单单是一只狡猾的狐狸,还是一条随时能致人非命的毒蛇。”景昭眼里泛着寒光,冷冷地说道,“不过,朱双虽被她灭了口,但她也因此露出了破绽。事后,我向锦屏问起过,我约她一道出城祭拜姐姐这件事,她事先曾向谁提起过。据锦屏回忆说,头一天,她的贴身侍女小宛奉我之命入宫叫她回府之时,曾向仪凤阁的人提到过第二天要去给姐姐上香。如此推断,那位很可能从中嗅出了些气味出来,于是便迫不及待地抢在我和锦屏出城之前,对朱双下了毒手。只是她虽堵住了朱双的一张嘴,却再也难以掩盖住她的行藏了。”
“嗯,有理。”来兴儿仍然不能从朱双遭人灭口的噩耗中完全恢复过来,只随口漫声附和着景昭。
“自此以后,为防止那位察觉出异样,我便和锦屏议定,由锦屏继续和她保持来往,我暗中派人护持锦屏,以免她狗急跳墙,对锦屏不利。同时,这几个月来,我一直苦苦思索,如何才能将真相禀奏给圣上,以使圣上相信在后宫之中还暗藏着一条张氏豢养的毒蛇,免受其害。却始终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直至锦屏产下你们的儿子,我才恍然想到了一条打草惊蛇的妙计,欲激她自现原形。”
“我儿子,打草惊蛇?”来兴儿逐渐从悲痛的情绪中挣脱出来,迷惑不解地问道。
景昭脸上显出一丝兴奋而紧张的神情,压低声音说道:“你刚回长安,可能还没听说,前日,宫里那位差人带了许多礼物赏给锦屏,并托人放出话来,要收你儿子做她的干儿子。锦屏按照与我事先商量好的计策,当时便一口回绝了她。料想此时,她只怕正在为锦屏何以会突然拒她于千里之外而感到惊疑不定呢。”
“这就是你所说的打草惊蛇?如此一来,锦屏和我那刚刚出生不久的儿子岂不都身陷险境了吗?”来兴儿难以掩饰心中对景昭的不满,立刻反问道。
景昭抱歉地冲来兴儿笑了笑,温言向他解说道:“你暂且可以放宽心,一来我已暗中命人放出风去,说是锦屏是听了我对她说过的一番话后,才对宫里那位起了疑心,当面拒绝了她的好意,将宫里那位的注意力引到我身上;二来即使她不惜铤而走险,欲对锦屏母子,家父这座东阳郡王府可不是等闲人等说来就来,说走便能走的,只怕到时她进得来,可就出不去了。不过嘛……”
来兴儿最是不耐烦景昭话说至一半便不往下说了,身子前倾着问道:“不过什么?景兄可是担心那位武功高强,担心王府中的护卫到时制不住她?”
景昭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内疚地对来兴儿说道:“唉,总是我虑事不周,没有想到这一点,此时想来,倒有可能真如你所担心的那样,给锦屏母子带来了危险哪。兴儿,试想,如果咱们怀疑的那个目标果真是张氏深埋在后宫里的一颗钉子的话,眼下她第一个要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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