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离骚》第89章


“嗯,拿去给太医验吧。还有,小夫子说最有嫌疑的人是禁军都统吕如江,可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近期不要打草惊蛇,只帮我盯着就好。”
“是。”
“好了,你下去吧。”
中秋宴刚结束不久,谴走了方晋,周棠忽然觉得一阵空虚。
外头高高挂着一轮明月,这偌大的皇宫里,却没有真正能跟他团圆的人。他不甘心,半夜差人到丞相府把刚回去的洛平又叫了过来。
洛平在宴上吃了五个蛋黄月饼,正撑的慌,一来一回就当散步了,可回到了真央殿,茶水还没喝上一口,就听周棠说道:“你瞒着我……跟芝妃暗通款曲多久了?”
他给吓得胃里一阵痉挛,差点把蛋黄全吐出来。
周棠看他脸都白了,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头,慌忙递了杯茶水给他:“小夫子你别怕,我没有要怪罪你。”
洛平深深看着他的眼睛,确认他真的没有要问罪的意思才接过茶盏,手指尖还在微颤。上一世就是因为与嫔妃牵扯不清才落得那样的下场,直到此时他仍有些心有余悸。
周棠见了他这副杯弓蛇影的模样,心里一阵抽疼:“小夫子我错了,你听我说,我在调查国师和襄妃,雨芝那丫头帮了不少忙,我猜一定是你指点他的,所以我只是想问问你当时是怎么安排的。”
说实话其实他心里还是有点疙瘩,因为洛平情愿求助于一个小丫头也不愿与他坦诚相待,可惜他的小嫉妒根本敌不过小夫子的一个畏惧的眼神。
洛平说:“那人与贺家有过关联,就让贺家来把他挖出来,这样是最好。臣不方便出入后宫,只好拜托芝妃娘娘,当然,也是有条件的,这一点希望陛下能成全。”
“什么条件?”
“等事情了结,请陛下封芝妃为皇后。”
“皇后?!”
“贺家势力都被削得差不多了,秣城里就只剩下芝妃娘娘和他大伯这一脉,能稳住他们的忠心,对大承来说也是一件百利之事。”
“就为了这个,你就让我立她为后?小夫子你不能这样,你明知道我就喜欢你一个!你不能逼良为娼啊!”
“……”谁要被逼为娼了?洛平抽了抽嘴角,“陛下,你总要立个皇后执掌后宫的,而这是臣所力不能及的。”
周棠愣了愣,似乎了解到洛平说得没错……小夫子绝对不可能答应做他的皇后。
叹了口气,周棠说:“小夫子,你知道么,我小时候总想着有一天真正成为皇宫的主人,现在实现了,却发现跟以前没什么不同。这些亭台宫阙还是和以前一个样,里面的人也是一样自私自利,没有人会把这里当成一个家。”
“陛下,高处不胜寒,你如今站在天下最高的地方,哪里会有人家?”
“……你说得对。”周棠苦笑,“现在我能懂了,当初父皇为何对生我的那个女人那么绝情,又对我那么冷漠,那是因为我和那个女人都背离了他对于至亲的要求。越是在高处,越不能忍受。小夫子,现在这个皇宫里有人同样背离了我,你说我该怎么处置她?”
洛平一怔,犹豫道:“襄妃娘娘她……”
“她肚子里有了个野种,正想着怎么瞒天过海。”周棠声音冷冽,“真是人生如戏啊,小夫子,我给戏里的那个丞相报仇好不好?等时机成熟了,我就把这个女人关进无赦牢,跟西昭撕破脸又如何,是他们先做出了无耻之事,我周棠决不会怕他!”
“无赦牢吗……”听到这个这个熟悉的地名,洛平不禁动容。
周棠真的是最像他父皇的人了,背叛他的人,他从不会给予宽恕的机会。
“小夫子,小夫子?”周棠唤他回神,“你来陪我赏月吃月饼吧。”
他把御膳房特别制作的月饼摆到两人面前:“还记得么,小时候过中秋你给我带过月饼呢,那种油纸包的,椒盐味的……御膳房真是窝囊,嘱咐了他们半天,做出来的还是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洛平吃掉的五个腻死人的蛋黄月饼又泛了上来:“不,臣不饿,陛下您自己享用吧。”
周棠见他一副要吐的样子,戏谑道:“小夫子你怎么了?莫不是……怀了龙种了?说襄妃怀上我不信,说你怀上的话,我一定信的!”
说着他手就不老实地探入洛平的衣襟,摸上软软的肚子,然后往下,再往下。
洛平按住他的手,往他凑过来的嘴里塞了一小块月饼:“陛下,以前过中秋,你吃月饼时臣都会给你说几个民间故事,既然你如此怀念那段时光,不如臣再给你说几个故事吧。话说吴刚和后羿在一起之后……”
周棠仰天长叹:小夫子真是天下间最没情调的人了!
襄妃始终没办法把周棠拐上自己的床,眼见着时机要错过了,不由得着急起来,也就是在这时候,她露出了马脚。
方晋发现,玉蝉宫的巡夜守卫出现了漏洞。这漏洞太过明显,吕如江作为禁卫军的都统,不可能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可这个漏洞就是那么□地存在着,留着一个小孔,让人来去自如。
吕如江与襄妃有私情,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然而此时提出质疑的,居然是洛平:“那个漏洞出现在每个月的月亏时,那个时候吕如江都在城外的训练营地中,能证明他不在场的人一大把。我想,陛下的顾虑不无道理,与襄妃接触的另有其人,吕如江充其量只是个推手。”
“那是谁?国师?”
“国师没必要做这种事。”
“这谁说得准,说不定国师就是老牛吃嫩草,你没见么,他都多少岁了,看着还是这么年轻,定是在用驻颜术勾搭又一春。”
“仲离,话不能这么说……”
就在两人又要开始争执的时候,周棠发话了:“争这些有什么用?先把‘玩忽职守’的吕如江抓过来问罪,再慢慢地抽丝剥茧,自然就见分晓。”
洛平和方晋同时躬身:“谨遵陛下谕令。”
嚷嚷半天,他们就是想让周棠把这句话说出来。两个人都是官油子,得罪禁军都统的事谁都不想揽到自己身上,齐心协力推给皇上才是正道。
周棠下完令也反应过来了,好好好,这两个“贤臣”倒是联手了,原来最入戏的人是他,他竟以为他们像那出戏里一样,是宿敌?
吕如江在大理寺里招了。
这是当初洛平让他归顺的地方,这次洛平都没有出马,原序就从他嘴里挖出了事实。
原序领着洛平去见人:“洛大人,有时候人真的挺厉害的。他是被你洗过脑袋的人,却仍记得自己最在意的事。”
洛平看了供词,在那张纸上寻找吕如江最在意的事,看到其中一行时,忽然就明白了。
吕如江在报复。
因为他爱的人死在了周棠的皇位下。
他爱的那个人曾住在非离宫,有着皇后的称号却不得景帝的恩宠,人们只知道她是董太师的孙女董云惜,是宁王一派的人,却不知她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在熊熊大火吞噬了非离宫的时候,吕如江却身负重伤而昏迷,甚至连去救她的机会都没有,等他醒来,非离宫已成为一片废墟,早就没有活人了。
皇帝的女人?
凭什么皇帝的女人别人就爱不得了?
所以他在发现襄妃与人私会后才没有揭穿,还为他们提供便利。
供词到这里,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吕如江不是襄妃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
“那么那个人究竟是谁呢?”洛平看着牢房里的吕如江。
“一个侍卫。我没有与他直接碰过面,我不想牵扯太深。”吕如江一派镇定,“我是玩忽职守,但没有通敌叛国,这两个罪可不一样。”
“你倒是狡猾。”其实洛平很佩服他,这人比他聪明,上一世他就是牵扯太深,结果背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
话刚说到一半,少卿忽然冲了进来:“洛大人,原大人,出事了!襄妃娘娘那边出事了!快,皇上让你们赶紧去真央殿!”
此时的真央殿十分热闹。
地上跪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侍卫,边上是梨花带雨的襄妃,方晋扯着破了个洞的袖子说“陛下啊这是公伤”,一干禁卫军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请罪。
洛平的目光落在那个侍卫身上,顿时一怔。
他记得这个人的身影和眼神,那是当年他被押往无赦牢的路上,前来杀他灭口的刺客。
周棠冷冷地看着那人:“挟持朕的妃子,动静闹得这么大,你胆子真不小啊,谁指使你的,或者说你是谁?”
那人扭头不答,周棠一个窝心脚踹他身上,正要补一脚的时候,国师踉跄着奔了进来,凄然道:“恳请陛下,饶他一命吧!”
周棠收回了脚。国师毕竟是西昭的重臣,多少得顾念他的面子。于是周棠赐坐,遣开不相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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