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北王府》第124章


“靳文符。”
“嗯?”
诺敏用衣袖揩了揩脸上的尘土,“草原上的人都说我是固林族第一美人,你看我美吗?”
蒙州的姑娘果然豪放。靳文符淡淡一笑,“美。”
诺敏得意起来,“我也觉得你是我见过最俊的男人,等打完仗咱们就办酒席,我要嫁给你。”
“诺敏……”靳文符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我的身体,不好。我不想耽误……”
“你的身体不好?”诺敏笑弯了眼睛,“你用的弓我都拉不满,这般强壮怎会身体不好?你姑姑告诉我你是为保一个不相干的女人的清白才险些把自己憋坏的,这么高贵的品格肯定会受到草原鹰神的庇护和奖赏,再说……”
诺敏顽皮的眨眨眼,“父王私下里告诉我,男人要是不行就给他吃生牛肉,多吃些就好了。”
靳文符险些栽倒。
然而说笑归说笑,靳文符并未忽略才刚诺敏带来的消息。
正打算派人再去打探时,一名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卒突然从某棵树后冒了出来,双手呈上一封盖有火漆印的密信后,一闪身又消失在林木之间。
诺敏好奇的探头张望,“这人是谁?来无影去无踪的,真厉害!”
靳文符扯开信匆匆浏览,“这是言军师身边的探子。”
“军师的探子?”诺敏歪头想了想,“嘁,我才不信!这探子大有来头才对。”
靳文符盯着信纸面色阴沉,下意识的答道:“是啊,你说得对,这不是普通的探子,是皇帝身边的添翼所刺客。”
“添翼所?”
然而靳文符没有再回答诺敏的问题,只是将来信阅毕,双手一搓,揉成团扔进营地的炭火坑中。那炭坑看上去已是一片死灰,却在瞬间将信纸引燃。
靳文符眼中反映着那团跃动着的橘黄色火焰,直到看着它在释放了短暂的光华后逐渐暗淡,最终完全熄灭,只余一团黑色的灰烬。
“四虎!”
自大郡主和静言回王府后一直留守在大世子身边的四虎于三丈外一拱手:“在!”
“传令下去,即刻拔营。摒弃一切辎重,只带足箭矢兵器,去西隘口!”
诺敏看了靳文符一眼,转身走向休憩中的固林族士兵,振臂一呼,“准备出征!”
兴图镇西隘口。
看似寂静的山林之中杀意暗涌。
天边一片火烧云,穿破云层的金红色晚霞笼罩在隘口的城墙之上,远远可见只有寥寥几名当值巡防的士兵漫不经心的走来走去。
忽然隘口之外的树林中惊起一群飞鸟,守兵起疑,纷纷引颈观望,却在此时忽有若干支利箭破空而来,“偷袭!琉国人来偷袭……”
士兵最后的惊呼在山谷中回响。
靳文符一抬手,示意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片刻后,伴随着三声重物撞击的闷响,西隘口的关卡大门被撞破,而设在隘口之内的兵营里却毫无动静。
马蹄奔腾声犹如滚雷,轰隆隆长驱直入。
靳文符由树后现身,拉出一轮满弓,瞄准为首一名骑兵,箭出!
“杀!”
静言冲王厨娘微微一笑,“今儿来的是莫伊族贵客,王爷在前线又打了胜仗,姑奶奶和王妃吩咐让府里的人也都一起乐一乐,不必太拘着。您张罗完也早些歇息罢,又或与老姐妹一同吃几盅酒解解乏。”
王厨娘双手扭着一块布巾跟出来,“姑娘可看到有阵前阵亡的兵士名单么?”
静言回过头,“您的两个儿子是不是跟着大世子的?”
“是是,前阵子世子行踪不明,我就担心……但也不敢去问姑奶奶。”
静言抿嘴一笑,“不妨事,大世子很安全。”
“啊?姑娘此言当真?”
虽这王厨娘自静言进府便一直找她麻烦,但这种时候谁会忍心欺骗一位母亲?
静言再三保证之后,王厨娘喜极而涕,一个劲儿的念佛,双手合十对着西方拜了又拜,“姑娘你看,这晚霞多美,明天可是个好天呢!”
静言顺着王厨娘的手臂向天边望去,映着盘踞在远方的巴雅山山峰,正是:日暮连归骑,长川照晚霞。
敖瑞负手站在一处小丘之上,遥望天边红云,面上毫无战败的气馁或急躁,反而淡然得让人有些心惊。
策马而来的巴图布赫对国君的背影凝视片刻翻身下马,示意一旁的亲兵不要出声,径自走到敖瑞身后三步处站定,“国君一招诈败使得精彩,明日北疆军必定乘胜追击,这一块地形有利于我军重骑冲杀,必定让他们悔不当初。”
敖瑞低声轻笑,“巴图布赫,你终于也学会油嘴滑舌了么?”侧过头,“不过你说对了一半,我确实有意诈做兵败,诱其追击利用地形明日再战,但今日之死伤已超出我的意料。所以,现下可说是我的计谋得逞,又或是被打得落花流水,各占一半罢了。”
轻叹一声,“北疆军,果然不容小觑。”
巴图布赫眼中泛起崇敬的神采,“身为一国之君能如此正视自己的胜败末将敬佩之至。”
敖瑞哂笑,“你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奉承话。”
“末将绝非……”
敖瑞抬手一指天边夕阳,“你看,多美的晚霞。”
巴图布赫不再出声,只是静静的伫立在年轻的国君身后。过了一会儿突然说:“兴图镇那边恐怕已动手了。”
敖瑞冷哼一声,“没想到北疆军内还真有此等出卖情报的叛徒,这让我很意外。”
“是,以筑北王治军之严末将也怕其中有诈。兴图镇隘口狭长,贸然孤军深入犹如被瓮中捉鳖。所以,末将在对方递送第一份密函时便派人押解过去五百死囚,让他们做士兵打扮冲杀在前,另有二百弓箭手埋伏在隘口之外。”
敖瑞抬起眉毛,“你果然是愈发奸诈了。如此一来,那些死囚便是先锋,若情报属实可扰乱北疆军的后院,若是诱敌之计,死了也便死了,还省了咱们刀斧手的力气,只当是行刑处决。”
转过身,敖瑞似乎颇感兴趣,“你派去隘口之外的弓箭手是打算万一北疆军杀个回马枪,就乱箭给他们射成刺猬?”
见巴图布赫点头默认,敖瑞仰头大笑,“好好好!这套连环计摆得真不错,灵活机动,怎么都是你赢。”
巴图布赫谦虚道:“谢国君称赞。”
敖瑞忽然摇了摇头,“这是有人在背后拆筑北王的台啊!你看,咱们还未如何他们已然自己先闹起来。这就是君主无能的下场!”
靳文筳意气风发策马疾奔,琉国人终于打进来了么?哈哈,他立大功的机会终于到了!
紧随其后的程参军嘴边勾起一丝阴笑,冲身侧心腹使了个眼色,看到那人眼神向旁边山林一送又微微点了点头,便知太守派来的伏兵已到位。
转回头再看一眼靳文筳的背影,不由冷笑。
王府二公子只不过表面精,实际是个傻的。程参军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轻易的将其蛊惑,难道他就不知这般私自撤走防守兵力是重罪么?一会儿只要琉国人打进来,太守府伏兵一出,就可抓他靳文筳一个现形儿!
筑北王于帝泉关小心谨慎的和琉国人周旋,但在京城那些不懂战事的权臣看来就是拖拖拉拉居心叵测。恐怕皇上也心存疑虑,否则怎会同意增派援军?与此同时,筑北王的二儿子又私撤布防让敌兵攻打进来,这两条扣他们王府一个里通外国的罪名不在话下!
程参军觉得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了个大馅饼。
都说筑北王府能人无数,上至陆大学士下至陈太守都束手无策,没想到却被他算计了。此次立得如此大功,以后的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然而就在靳文筳和程参军各自心怀鬼胎的来到兴图镇西隘口时,却看到一个他们最不想看到的人——大世子靳文符!
“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不远处传来阵阵喊杀之声,靳文筳急了,也不等回话直接策马上前,一把揪住大世子的胳膊,“你不好好的蹲在你的俪马山,竟然跑到我的地盘来抢军功!有父王偏疼你给你撑腰还不够么!”
大世子剑眉一敛,“文筳,你告诉我隘口兵营里的士兵都去哪里了?”
靳文筳冷下脸来,“此处是由我镇守的兴图镇,没你说话的份!”
大世子反手一带将他抓至面前,“到得现今你还不自知已中了旁人奸计么?”
“休要胡说八道?什么旁人的奸计,这是我设下的诱敌之计!”
“文筳,你可知今日你带来的都是什么兵?出发前你可有亲自点兵?”
靳文筳抓住大世子的手腕一甩,“出征之前自然要点!”
“那你就没看出此次随你而来的都是太守府亲兵么?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熟悉自己麾下的兵士?”
大世子的话问到了靳文筳的软肋上,平日里他根本不屑与那些又脏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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