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客堪看客》第11章


他情绪不明的看了我一眼,冷冷道:“跟紧我。”
这三个字既暧昧又充满了诱惑力,我几乎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已跟了上去。
黑色的身影将我眼前大片的光线遮挡住,我如同一个盲人跟着他在幽绿的空间里穿行,一步步走下阶梯,清浅的脚步声回荡在诡异的氛围之中。我百无聊赖的踩着前头那人走过的地方,并且数起了台阶,十步二十步……
当我数到第六十步的时候,四周的鬼火同一时间熄灭殆尽,随着耳畔传来尖锐的风声,我能想象到那是风在穿过罅隙时而扭曲变形的声响。
其实我一点也不害怕,但我还是装出很害怕的样子问:“怎……怎么回事?”
借机往他身旁靠了靠,如果可以我甚至想像个受到惊吓的小娘子一般扑进他怀里,然后被他一把抱住,可理智告诉我——
我是个男人。
泱濯顿住脚步,并且扯住了我的袖子使我与他一高一低的停在台阶上,温热的气息直朝我脸上扑。
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画面,是我浑身湿透那天,在冥府内殿他喝酒时上下浮动的喉结。
竟就这么鬼使神差的伸手摸索过去,在我接触到他脖颈的瞬间他身体微微一颤,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凑了过去,脸微微一侧就咬上了他的喉结,并用舌头舔舐了两下。
头顶清冷的声音响起:“你在做什么。”
伸手不见五指,他自然也看不到此时我脸上得意的表情:“你突然就停住脚步,我不小心就撞到了。”
他断然是不会相信的。
泱濯略使了些法术将鬼火重新点燃,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后就再没说什么。
这就生气了?
第11章 第十一章
越向下走这风声就越是诡异,间或还有凄厉的惨叫声传来,尖锐得似能刺破耳膜。悬挂在壁上的鬼火又同时的熄灭了,随即又是一阵阴风拂面而来,并且包裹住了我的脖颈。
脊背一阵冷汗冒出,这下我是真的害怕了。
黑暗中我摸索到了泱濯的手臂。
忽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下来陪我,快点下来陪我……”
这声音气若游丝,飘渺的如同远在天际,却又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像是贴着耳朵说出来的。那森冷的阴风在我脖颈间越缠越紧,我睁大了双眼,立在原地再也不敢向下走。
泱濯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怎么了?”
我颤着声说:“我感觉……有人掐住了我的脖子。”
“别去理会,他们伤不了你。”
他是地府的阎王,自然不会害怕那些恶鬼与亡灵,可我不一样,是人都会对未知的事情而感的恐惧。那声音无处不在,似逮住了我一般,在我耳边用那既幽怨又凄厉的声音重复着说同一句话。
“来啊……来啊……”
我紧紧攥着他的手臂,被他拖曳着往前走,我既惊惧又疑惑的跟在泱濯身后,先前偷香得逞的喜悦早已荡然无存,一心只盼着快点到第十四层,不然还不知会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再冒出来。
拐了几个弯,又下了好几层,直至我曾闻见了水声才知已经走到第十一层水狱,再往下走便是一阵阵的热浪迎面扑来,一座巨大的石门隔绝掉里面的一切,却隔绝不掉灼人的温度。接着再是风狱,仍旧是一座巨大的石门,在这一层我没有听见任何声响,沉寂得像是什么也不存在。
终于走到寒狱,这时泱濯清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到了。”
几乎就在下一刻,他抽回了被我紧紧攥着的那只胳膊。
石门一被打开,刺眼的白光便如同尖刀一般扎进我的双眸之中,反复闭眼了好几次,我才终于适应过来,只见寒风袭卷起片片飞雪,一根根巨大的冰柱如参天大树林立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之中。在视绝的冲击下,我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双臂。
我轻轻呢喃了一句:“难怪蒲苇不愿跟着来。”
着实是太冷了。
泱濯径自走了进去,将脚下的积雪踩得‘嘎吱’作响,一袭黑衣与皑皑雪地格格不入。我不由得扭过头朝下看了一眼,之后的阶梯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似能吞噬掉一切光明。
寒狱里的每根冰柱内都禁锢着一只鬼魂,我朝最近的走去,透过冰层我能看见他们在里面挣扎,一张张极度狰狞扭曲的脸正恶狠狠的盯着我,他们冲着我嘶吼,血肉模糊的十指在冰柱内划下一道道血痕。
我皱着眉别过脸去,恰好看见了不远处的泱濯,脸上仍旧是万年不变的波澜不惊,只见他一掌将方才带来的鬼魂嵌入冰柱之中。之前还顽固不知悔改、见刑不动声色的脸,一进到冰柱之中顷刻间就扭曲起来,似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悬着的一颗眼珠像奔跑着的马身上的铜铃,随着疯狂扭动的身子而上下左右的摇摆。
没人能受得了此地的寒冷,巨大的冰雪森林连个看守的鬼差都没有,泱濯一将正事办完就往门外走去,坚定的步子似乎不知道身后还有我这么一个人。
当我听见石门落下时才惊醒过来,刚要说让他们等等我,石门就与地面严丝合缝的闭上了。
他就这么走了,只带着那两个鬼差……
巨大的寒意从心底迅猛蹿起,不因这冰天雪地的世界,只因我预知到自己有可能会活活冻死在这寒狱之中。
成了仙还会被冻死吗?
事实证明不会,但我确实冻晕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时正躺在一张床上,四肢百骸内的寒气已荡然无存,我环顾四周,只见屋内的陈设很是陌生,悬在壁上的绿色鬼灯提醒着我还在地府。
我往外间走去,只见蒲苇正神情慵懒的躺在矮榻上,见我走来,他晃了晃手里的书同我道:“难怪太史大人非要你接他的手不可,这书写的可真好。”
真话也好奉承也好,总之我现在没闲情听他讲这些,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是你将我带回来的?”
他搁下手里的东西,起身整了整衣袍,漫不经心的说:“不然呢,难不成你还指望着带你回来的会是故意将你留在寒狱的冥主?”
果然是为了偷香一事。
蒲苇一脸狐疑的问:“你究竟对我们冥主大人做了什么,以致于他要这么对你?”
我轻叹一气:“无非就是为了我觊觎他的事,小惩大诫罢了。”
他拍了拍我的肩,似是安慰的说:“我知道你是个断袖,可你也万不该将主意打我们冥主的头上,要知道他心里早就已有了人……”
早就有了人……
这几个字如同石锤凿岩一般狠狠的砸在我的心底,一股不知名的酸楚由胸膛贯穿至喉间。我佯装出好奇问他:“这话怎么说?”
“此事说来话长,冥主尚在人间时……”
冥府有一搜魂术名为‘召灵法祭’,专为用来寻找特定之人,只需取死者生前一贴身物件配合着法阵与龙血就能找到要找的人。
泱濯尚在人间时一个表弟,在被尤国皇子强行带回尤国后不出几月就死了,待泱濯入得地府当了冥主后,先是找到了自己的妹妹穆凝,再是他的义弟穆央。原是穆央死后并未入地府转世,而是被尤国的太巫封进了了尤国皇陵。
若是其它的皇陵也就罢了,但尤国常出一些善使巫术的巫师,为不使历代国主受妖魔怪的侵扰,陵外始终都设有结界,只在国主死后入敛时才会被开启。
尤国被灭后其皇陵就再未被开启过,设下结界的巫师早就在穆琛杀入尤国时就同那四十万大军一起被活埋了,之后入到地府纷纷托胎转了世,再也没人能开启那结界,泱濯用搜魂术找到了穆央的魂魄,却因着那结界他进不到皇陵中去,虽是找到了穆央,却再见不得他。
“为了得到龙血,冥主故意生事将西海的龙太子打成重伤,为此事玉帝还怪罪了下来,让冥主在风狱足足待了一百日,可知那风如刀似剑,虽不见伤可痛楚却比皮肉之痛疼上百倍千倍,冥主不惜做到这种地步,说是顾念亲情谁又能信呢!”
我问:“不就是个小小的结界,难不成这七界之内都没人能开得了?”
“开倒是开得了,不过那也不是冥主力所能及做得到的,那结界设下时用了八十一个活人生祭,若要开启除非再次将这八十一个魂魄集齐,别说是冥主了,恐怕连玉帝都难办成此事。”
听他说完我长吁一气,也不知是为求而不得泱濯,还是命运多舛的穆央。
从蒲苇那出来后我直接就回了天庭,恰巧到了‘灵柩阁’开启的日子,也是我首次以主掌书的身份进入此阁。
司奇将玉帝亲派的人领了来,看着不苟言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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