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荒芜》第346章


明大师从容的站了起来,将佛珠挂在脖子上,右手摸着胸前最下端的一颗珠子。
他望着邪王的黑影摇了摇头,道:“邪王,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信仰,这样才能坚定向前。我没有期满众生,同样也没有欺瞒你。芸芸众生都在轮回之中,你我都不例外!”
“哈哈哈……明大师,你还在胡言乱语!轮回之道?你还敢打诳语!你和我本就不在轮回之中。”
“明大师,我想了三千年,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你以不同的身份游走在尘世,就是为了知道她,最终究竟是何结局。”张文秀的话语仿佛道破天机,让明大师摸着念珠的手指,本能的微颤。
“我想了数千年,终于知道为何在三千年前你会出现,蛊惑我毁灭蜀国。”张文秀那若隐若现的眉头往上一挑,话语尖锐道:“其实你在乎的不是我能不能毁了蜀国,更不是帮我得到蜀冥,而是想要我结束蜀冥的天下霸业。”
“这,又如何?蜀冥的天下霸业,不就是蜀国吗?”明大师的双目炯炯有神,仿佛能够看穿世间的任何真谛。
“明大师,其实你的目的并不是如此,这只是表相。你在乎的是通灵圣女是不是要沦落为人间之王的女人!而你,绝不想要她成为人王的女人。”
“你,根本不想她为一个凡人,心动!”张文秀一边说着,一边往下方飘来,站在了明大师的对面。
而明大师却步步后退,眼睛渐渐的眯在一起。
他狡辩一笑,道:“邪王,当年你爱上了蜀冥,是你得不到他才魔性大发,想要屠杀整个蜀国,毁了天下生灵。为何三千年后,你要黑白颠倒?你还在为你犯下的错找着借口。阿弥陀佛,邪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早早醒悟吧。”
张文秀猛然间伸出狰狞的大手,掐住了明大师的脖子,不断摇晃。
“你骗我!”
“明大师你还在骗我。”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明大师长叹口气,脖子上猛然间冒出一圈金光,将张文秀震飞数丈。
“邪王,你要回邪域也无妨,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幽冥界就在这龙门山下,你不如去看看冥王为她而建的地下宫殿,再好好想想:该不该放下心中执念。”
“哦,只是可惜了,冥王已不在幽冥界之中。”
明大师望着邪王失落的、甚至近乎于疯狂的模样,继续道:“冥王一直都跟在她的身边打转儿,三千年来都不曾改变。而我当年建议你轮回,本是给了你一次靠近他的机会。如果你把握住了,就将同冥王永生永世在一起。可是,你放弃了,主动的放弃了唯一的一次机会。”
张文秀嚣张的气焰渐渐熄灭,就连那飘渺的身影也更加的虚无。
“要是你有耐心,不出四年,就可以见到他。可是啊,你却选择了此时离开。从此之后,你跟他只能是咫尺天涯,永生永世再无可能!”明大师脸色凝重,眼中流露出刹那而过的遗憾。
“不,他没有在她身边。我看着她长大,从来没有感受到冥王的气息出现过啊。”张文秀的声音低沉得连她自己都快要听不到了。她不知道明大师说的“四年之后的结局”,究竟是不是真的会发生。
也许,自己真的错了。
如果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而错过了同他的未来,这份痛,她怎么承受得起?
不,不是这样的,一定是明大师故意刺激我,再一次想诱骗我进入另一盘局。
想到此,她冷道:“对了,明大师,你当年给她取的名字,究竟是何目的?”
尽管她想故作强势来掩饰内心的沮丧,可是那空洞的眼眶中却凝聚出了两滴黑色的泪珠。
“目的?”明大师脸色疑惑,一本正经解释道:“邪王,你明明知道’秦渼儿’这名字,正适合华盖之命。只有如此,她才能平安活过二十二岁啊。不然,光是那通灵阴体,就会折磨得她痛不欲生。”
他顿了几秒,整个大堂立刻静得可怕。
“我,是在帮她啊!”明大师的声音像万年钟声,恒古悠长,在这个空旷的大殿中久久回响。
“帮她?水滋阴,你却偏偏’好心’的给了她如此恩情。真是恩重于山啊……哈哈哈,只有她父母才会这般痴傻,相信了你这个淫僧的鬼话!”张文秀眼眶中溢出的黑色泪滴越来越多,如同黑珍珠一般挂在了狰狞的腮畔,摇摇欲坠。
“邪王,你还是没有悟透哈。终有一天,你将明白,今生你能为人,是多么的荣幸……”明大师突然闭上了口,眼神空洞的望着祭案上的一盏莲花灯。
这盏灯跟信众们点的那些玻璃莲花灯完全不同,它的下面是金色的莲托,中央莲心的位置凹陷,填充着粉色的蜡油。蜡油正中,有着一点火光摇曳生姿,让周围物品的影子变换着不同的方位,细细看去,便会发现:这点火光在以让人不易发觉的速度,自转着。
张文秀已经气急败坏,根本没有看到明大师瞳孔中倒映的烛火,使得整个瞳孔仿若阴阳图,她提高了声线,冷道:“荣幸?你放屁!此生为人,是本王的耻……”
第四百二十三章 梦中之梦
张文秀话还没说完,空中就传来了意味深长的话语:“天机不可泄露,终有一日,你会明白!”
她失神的望着空空落落的地面,那里,哪里还有明大师的身影呢。
过了一刻钟,她化作一道黑色的阴风,从空门飘了出去。
……
风声萧萧,整个南岳村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黑色的苍穹如同一个锅盖,将广褒的土地盖了起来。零星的树丫在黑暗的夜晚就像战士,守护着这个闭塞的村落。
因这里交通落后,尽管已经是1996年,村中能舍得用电的人家,也少得可怜。
亥时,整个村庄就漆黑一片,唯秦家院子透出了几点昏暗的亮光来。
“呜呜呜……”
悲泣声在秦家楼房里响起,张文秀老人的尸体前跪了十来个身穿孝衣的后辈。
而楼梯上,王清秀等平辈之人都眼含泪花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往下走。
只见她用皮肤泛黄的干瘪老手,吃力的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可是那眸子却因为白内障而混沌不清,眼白布满了血丝。“她怎么就想不通呢?好强了一世,孤傲了一世,偏偏要选择自杀离开,我想不通啊。”
王兰摇了摇头,捋了捋银色的长发,蹒跚的挪动着因为风湿而变形的o型腿。“哎,不好说,不好说……”
“人活着啊,没有意思。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在于自己是否能够安自己的心。她啊,一定觉得此生足矣。”
“大哥啊,我们都老了,活了这么几十年,看得太多,经历得太多,对于生离死别本该无动于衷。可是,这心里还是难免不舍……”王兰没有回头,撑着木扶手慢慢的消失在转角处。
“不放下又如何,放下又如何,我们还是要走向生命的尽头!”秦德云那布满深沟的老脸古井不波,可是眸子中却露出了不舍之情——毕竟躺在那里的尸体,是陪伴他几十年的妻子。
……
秦渼儿跪在父辈们的身后,而孙子辈里,因秦丹年幼,已经入睡,此时只剩秦渼儿一个女孩。
她表兄余剑也从粮食学院请假赶回来,披麻戴孝跪立在秦勇身旁。今儿他穿着一棕色的钩花背心,怪是好看。
因他和秦勇比秦渼儿年长一些,此时悲痛欲绝。
子时一到,周围的邻居都散了,唯剩张文秀的后人跪在灵前守孝。
跪了一个时辰,秦渼儿腰酸背痛,大腿发麻。她拉了拉蒲秀身后的孝帕布,楚楚可怜的央求道:“我想睡了!”
蒲秀回过头,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刚叫你睡,你不睡。现在就得再坚持一会儿,过了丑时再睡。”
秦渼儿满腹委屈,心道:人都死了,跪给谁看呢?如果婆婆爱着我们,就一定会疼惜自己的子孙后辈,不舍得我们这样熬夜守灵啊。
她左侧的大表哥余剑怯生生的伸出右手小指,碰在了秦渼儿的左手上。
秦渼儿埋着头,翻着白眼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那哭肿的眸子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愫,仿佛是在鼓励自己坚持守孝,又仿佛流露出一种轻视,更甚至有着一种疼惜。
秦渼儿嘟着嘴,鼻翼一酸,眼眶中立刻涌出了泪水。
这,不是因为张文秀离世而流出的眼泪,而是委屈的眼泪。
右侧的大哥秦勇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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