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屠》第234章


东门庆听了觉得有些荒唐,道:“这样也行?”
戴天筹道:“名分名分,不过是在名字上把真假、里外、虚实给分开么?其实说到底,名分不过是块遮羞布罢了。在这个世界,谁有权力,谁说的话就是对的。一个男人只要权力够大,别说两个老婆,就是一百个老婆,也没人敢说你什么!”
听到这里,东门庆心意方决,这才与戴天筹商量如何说服谢亘,戴天筹道:“谢亘没乃父谢迁的本事,家族的关系网虽大,但他本人不过是个戴着一顶大帽子的缙绅罢了,好对付得很!在这件事上,咱们只要从他怕什么,好(四声)什么两方面着手,就能牵着他的鼻子走!”
东门庆思虑了片刻,道:“在这件事上,他怕的是丢脸,而好的,嘿嘿,他谢家既和佩雷拉扯上了关系,对这黄白之物,一定上心!咱们就从这两方面下手,给他脸面,再用钱……”说到这里忽然皱眉,原来他想起这两件事情都难做到!
谢迁本人是位极人臣,一门进士辈出,谢家声名之盛东南罕有,真是要官声有官声,要学名有学名,此刻就算给谢亘加官进爵,甚至让他的儿孙再中个进士,对谢家来说也不过锦上添花罢了,何况这些东门庆都做不到!
至于要用钱财来打动谢家,可想而知,这笔钱的数目会大到何等程度,如果真的硬要出手,对庆华祥眼下本已有些拮据的财政状况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庆华祥毕竟是一家商号,动用可能会导致商号破产的资本来换取在短期内还见不到实质性回报的人脉关系,这笔生意并不划算。
想到这里,东门庆叹道:“他们是阁老子孙,要给他们脸面,那只有皇帝做得到!至于钱,现在咱们手头也不宽裕啊!”
戴天筹见东门庆犯难,笑道:“他们衣冠名士,咱们是草莽匪类,要想办法让他们长脸,那是很难的,但要想办法让他们丢脸,却甚容易!”
“丢脸?”东门庆奇道:“咱们要跟他们做亲家啊,还给他丢脸,那他怎么肯答应这桩婚事?”
戴天筹道:“不是要他心甘情愿地答应,而是要迫得他无可奈何而答应!谢亘这次如此对待他孙女,皆因他觉得他孙女可能给他丢脸,所以他要掩饰。要解决这件事,苦苦哀求是没用的,甚至去请动士林巨子来下说辞也没用——所谓家丑不可外谈——这样做只会让他觉得更丢脸。既然正的不行,我们就只有反过来,让他丢个更大的脸!这样他为了掩饰,只好配合我们的好事,答应你们成亲了。”
东门庆连称妙计,又道:“戴先生准备让他怎么丢脸法?”
戴天筹笑道:“其实这件事情,谢姑娘和你不是已经做了么?接下来只要把善后的事情处理一下就可以了。”
东门庆处世经验没戴天筹丰富,在突发事件上常能有急智,处理起关系复杂的问题就没能像戴天筹一样迅速找到突破点,但他本是极为聪明的人,一点就透,马上知道戴天筹所说的“让谢家更加丢脸”的事就是谢素素私逃且和自己暗夜相处。之前谢素素被佩雷拉俘虏毕竟非她自己所愿,街谈巷议或许会对此指指点点看谢家的笑话,舆论的主流却只能表示哀悯。但谢素素主动逃走去会东门庆,这件事情在性质上便已非“被辱”而是“淫奔”!此事若一传出,谢家丢的脸可就大了!
戴天筹因问东门庆谢素素私逃一事他可曾与别人说起,东门庆道:“这种事情,我哪会胡乱说?”戴天筹道:“那就好办了!此事只需将个中曲折略加婉转,说成是谢小姐在前往念慈庵途中又被强盗劫持,又碰巧被你所救,将‘素女私奔’变成‘英雄救美’,丑事变成美事,让谢家有了个下台阶,接下来就可以让他们顺着我们铺好的道路走了。”
东门庆知道若按照戴天筹所编剧本,那么谢家小姐两次被自己所救,个中究竟有无非礼之事外界只能猜测,谁也不知!若谢素素嫁给了东门庆,绯闻便成佳事,不管内情如何,外间都没话说了。但若不嫁给东门庆,将来谢家再要给谢素素择夫婿时,夫家不免要考虑这起事件,要怀疑东门庆是否曾给自己戴过绿帽!因此只要让事情按照戴天筹所谋展开,东门庆就算不想做谢家的女婿,谢亘也得变着法子来求他!整件事的主动权便在东门庆手里了!
想到此处,东门庆不禁脸露微笑,道:“先生你果然是再世诸葛,人所难及!”
戴天筹淡淡一笑,忽然间脑中灵光一闪,忖道:“这件事情,这位谢小姐本人是否心里有数?”
想到这一点,戴天筹忽然觉得自己该找机会见见谢素素,因为他知道女人未必就只能做棋子,或许东门庆这次带回来的,其实也是一个下棋的人!
第一九九章 婚议之二
东门庆回到双屿后,有好几天都猫在别墅中处理这次去浙江的善后事宜,对外不放出一点消息,一直等到第五天,市面上才知道双头锦鲤回来了。林文贞一听说,就派人来邀请,说要给他洗尘。
李承泰笑道:“舅老爷一定亏本了!”
安东尼问:“为什么这么说?”
李承泰道:“我们走那天,舅老爷不是才和总舶主吵过一架吗?一定是我们走后他果如总舶主所料,被人骗得亏本,所以这会子才来讨好总舶主,想请总舶主帮忙。”
东门庆笑道:“承泰你确实聪明,可惜还不够聪明,依我猜,我舅舅一定是赚了?”
李承泰闻言一奇:“赚了?”
“一定是赚了。”东门庆道:“我这个舅舅傲气得很,要是真的亏了,他怕被我耻笑,一定不会来找我。这会子来找我就一定是赚了,所以要在我面前显摆。”
于不辞笑道:“总舶主说的没错,林公子这段时间确实赚了不少。”
李承泰、佐助等一听,连赞东门庆神机妙算,李承泰又道:“若是这样,那我们还去不去赴宴?”
东门庆笑道:“舅舅请客,做外甥的怎么好意思不去?”就点了几个人,徐海也在其中,正要出发时,不意徐惟学派人来找徐海,东门庆道:“是我疏忽了!早该放你去见你叔叔了。”
林文贞这次果然是要在东门庆面前显摆,宴席设在一艘四桅大帆船的甲板上,其奢华程度几乎可以用酒池肉林来形容,双屿的许多大人物也都来给林公子捧场,这些人大多是这段时间里林文贞在做生意时结交的,个个擦林文贞的鞋,林文贞得意洋洋,表现得对东门庆极为亲热,但偶尔甩过来的眼光却分明在说:“看看!没有你,舅舅我一样混得风生水起!”
东门庆却也顺着这个舅舅的意思,奉承着他,若是不知根底的人见到这个场面,非以为东门庆能在双屿立足全靠林文贞的照拂不可。
徐惟学带着徐海,驾一艘小船在远处徘徊,观望着宴会的场面。徐惟学说:“双屿富豪如云,但大多数人都像这个姓林的一样,年景好的时候就吃得饱饱的,等年景差了,就只好等着人来宰杀!”
徐海听着叔叔的这句话,觉得他简直是将林文贞比作了猪。又听徐惟学道:“在年景好的时候能赚到钱,那叫聪明。在年景不好的时候还能活下来,那叫本事!在时局大坏的时候不但能活下来还能趁机壮大,那就是英雄!”他指了指林文贞说:“这是第一种人。”又指了指自己说:“你叔叔我是第二种人。”但就没下文了。
“那么,”徐海问:“在这双屿上,谁又是第三种人呢?”
徐惟学道:“第三种人是很少的,不过……”他又指了指在船上陪着林文贞笑的东门庆说:“我觉得庆官应该是一个!”
徐海听到这里忽然有些明白了。
眼前这个叔叔,他已经好久没见面了,见面之后还没来得及叙叔侄之情,徐惟学就把他拉到这里来,让他好好看这场宴会,又跟他说了这样一番话。徐海隐隐觉得,这次叔叔让东门庆带自己来,目的并不是要自己到他身边享福或者做事——杭州离双屿并不远,徐惟学真要带挈自己时,老早就可以派个人来接自己了。但他却在这样一个机会让自己随东门庆回来,其中的玄机,徐海觉得自己渐渐接近了。
“叔叔,你是希望我在庆华祥里呆着吗?”徐海问。
徐惟学没有回答,却问:“你自己呢?你是想跟我,还是想跟他?”
这个问题,徐海不是第一次想过了,实际上他来到之前就已经考虑着如果叔叔要拉自己过去该如何推辞,但听了刚才徐惟学的一番话后他的打算有了小小的改变:“叔叔,我觉得我要是留在庆华祥,也许对你更有帮助呢。”
徐惟学听到句话,眉毛扬了扬,深感自己这次没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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