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田记》第296章


过完了大年初一,初二一大早,江靖轩带着怀瑜去林家拜年,萧楠则在吃过早饭后带着怀瑾回娘家了,大年三十和初一虽然没有再下雪,可鉴于天气寒冷,路上的雪并没有化多少,一脚踩下去,仍会陷进去半尺多深,好在江家村离桑榆村不远,萧楠又有一身功夫,抱着儿子,倒也没费多少力气。
林氏现年五十有二,看上去确只像四十出头的人,显然在京城的日子过得颇为舒心,年前刚回来那会,萧楠瞧着母亲神清气爽的模样,心头颇为高兴,母亲日子过得舒心,她这个做女儿的就放心,小怀瑾来到萧家,一看到林氏,就嗷嗷的朝她扑了过去。
萧楠瞧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出言打趣了一句:“臭小子,年前外婆刚回来那会要抱你,你还死活不乐意,怎的现在又和外婆这般亲了?”
怀瑾抱着林氏的胳膊,转头朝萧楠扮了个鬼脸,随后又转回视线,拉着林氏的手,一脸恳求的开口:“外婆,外婆,你和阿母说说,我年纪还小,不用这么早读书。”感情是小家伙听萧楠说了过完年,就要开始教他读书,他不想读,咨询了哥哥半天,才知道,外婆是这世上唯一能管得住阿母的人,这才一到萧家,就赶紧扑过去抱林氏的大腿。
“坏小子,搞了半天,你对外婆这般亲热就是想让外婆出面,说服你母亲别让你这么早读书?”林氏被他这么一嚷,也颇有几分哭笑不得,忍不住板起脸,佯装生气的笑骂了一句。
雀隐的儿子彦之则在一旁画着脸羞小怀瑾,小彦子只比怀瑾大了几个月,翻过年也是四岁,去年下半年开始,梓修和雀隐就开始教他识字了,怀瑾这娃脸皮厚得狠,压根不理会彦之的取笑,只顾摇着林氏的手央求:“好不好嘛,外婆?”
“这可不成,你瞧瞧,你表哥只比你大了四个多月,去年就开始学识字了,你现在若不肯读书,等长大了,斗大字不识一个,而你的哥哥和表哥他们都是才子,你走出去岂不丢人?”林氏点着他的额头,笑道,怀瑾被外婆这么一说,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江靖轩和梓修一同回来了,上坡的时候,梓修瞧着身边扛着七岁的儿子,面不红心不跳、健步如飞的姐夫,忍不住出言打趣了一句:“姐夫,这功夫好就是不一样,这么难走的雪地,你扛着怀瑜,一走十几里路,竟连气都没急喘一下。”他就是因为路不好走,去林家拜年的时候没带儿子。
“你以为都像你啊,说起来,你也是自小就随你姐姐习武的人,怎么功夫就这般不济呢?”江靖轩头也不回的接口。
“咳,咳,姐夫,所谓打人不打脸,骂架不揭短,不带这么埋汰人的啊。”梓修闻声忙轻咳了两声,颇不为忿的接口,他功夫不好并不是努力好么,而是习武天赋实在一般,他随萧楠习了十几年的武,刚开始那十年,也是每日闻鸡起床站桩打拳,可练了十年之后,却连比他小四岁的赵祯都比不过,至今仍没摸到暗劲的门槛,他能有什么法子。
“哟,你还知道这是自己的短呢……”上了入萧家院门的那个长长斜坡,江靖轩将坐在他肩上的儿子放了下来,转头瞄了梓修一声,故意拖长声音哟了一声,怀瑜被父亲放下来,没去管父亲和舅舅的口水仗,而是迈开步子,蹬蹬蹬朝着不远处的院子跑了过去。
七岁的怀瑜已经很懂事,用不着父母分咐,他一跑进院子,就跑到林氏和萧楠所在的房间,规规矩矩的朝林氏还有雀隐拜年,他今个儿身着一套浅蓝色绣有暗花的童服,头戴一顶青色小礼帽,脚穿和礼帽一色的青色长雪靴,衬得他唇红齿白,俊秀得如童观音座下的童子一般。
“哎哟,怀瑜这是越长越俊了,瞧瞧这相貌,日后长大了只怕比你舅舅还要俊上几分。”林氏将他拉了过来,仔细端详了几眼,只觉自家这个外孙子是愈看愈好看,她一边给红包,一边赞不绝口。
“难道我们不俊吗?”一旁正凑在一起玩的小怀瑾和彦子闻声不高兴了,两娃同时抬起头来,异口同声的朝林氏望了过来,尤其是怀瑾,外婆之前都没夸自己好看,真令人心塞。
“咳,咳,都好看,都好看,咱们家的孩子,个个都俊。”林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为了安抚这两个快炸毛的小萝卜头,不得不补上一句。
好在小娃儿心事简单,得了自己想听的话后,三个孩子很快凑成一堆,去外面打雪仗去了,萧楠望着他们的身影摇头感慨:“这才三个,就这么难搞,日后等雀隐再生几个,就更加不容易应付了。”雀隐又怀了四个多月的身孕,到今日五月份,家里将会再添一个孩子。
“放心吧,再多几个我也应付得了,倒是大娘你,你还年轻,家里就两个孩子实在少了些,你真不准备再生了?”说起孩子,林氏的注意力又落到了萧楠身上。
第四百零四章、问心
“不生了,就这两个小魔星,我已时常被他们折磨得有些受不了。”萧楠微微怔了一怔,随即摇了摇头,林氏见她坚持,也就没再多劝,这时候,江靖轩和梓修也进了院子,江靖轩入院之后先进来和林氏拜了年,随后便走到院中,看着几个孩子打雪仗去了。
一开始林氏并没有发现萧楠和江靖轩之间的异常,直到吃午饭的时候,他们夫妻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互动,林氏这才察觉不对,意识到这点,林氏坐不住了,刚一下饭桌,她便拽起萧楠的手,将她拉到房间,一脸认真的看着她开口问:“大娘,你和靖轩是怎么回事,吵架了?”
“我们没事,阿母。”萧楠顿了一顿,开口答道。
“你别蒙我,我是你阿母,你和靖轩从小都在我身边长大,你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哪个表情和动作我不清楚?之前没注意,吃饭的时候才发现你们不对头,说,到底怎么回事?”林氏瞪了她一眼,颇有些不满的道。
“阿母,你说,像我这种性格的人,是不是很容易让自己的丈夫感到很压抑和憋屈?”萧楠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林氏的问题,她微微沉默了一会之后,倒是抬目看着林氏反问了一句。
“怎么会,你性格虽然强势了些,可待自己亲近人的向来很有分寸,你从十一岁开始当家,我和梓修,还有小祯,几乎都是你一手在照顾庇佑,可我们从来没感觉到压抑和憋屈,倒是一直感觉对你多有亏欠,你……”林氏几乎是下意识的接口。
“那不一样,阿母,你是我的母亲,我这做个女儿的越能干,你就越感到骄傲,梓修和小祯是我的弟弟,在他们小的时候,我这个做姐姐的照顾他们是应该的,但是丈夫,咱们生活的是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环境,您觉得一个本身就很有能力的男人,娶了一个像我这样的妻子,他会幸福吗?”萧楠摇了摇头。
“这……”林氏下意识的就想说,当然幸福,她女儿多优秀,多能干,性格多好啊,可话刚出口却不由自主的停住。
林氏并非目不识丁的妇人,她饱读诗书,深谙世情,正是女儿太出色了,才容易让人产生压抑和憋屈感,正如萧楠所言,母亲和丈夫,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角色,感受自然也不一样,意念落到这里,口里吐出一个字之后,后面的话竟接不下去。
“阿母,或许,我和靖轩的婚姻本就是一个错误,靖轩他是一个才华横溢的人,文韬武略,样样不凡,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在仕途上必有一番不错的作为,以他的本事,再娶一个温良贤淑的妻子,想必他的日子要过得比现在快活得多。”萧楠看了语塞的林氏一眼,目中浮出一抹淡淡的寂寥和自嘲。
对于江靖轩那天晚上所表现出来的愤怒和激动,萧楠想了很久,逐渐明白,江靖轩这种情绪并非因一件事或者两件事而产生的,而是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压抑和积累,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这种情绪的诱因,他喜欢自己,这一点萧楠百分百肯定,但一个男人,喜欢和爱,并不能占驻他生命的全部。
他本是一个很有本事的男人,可在自己这个妻子的遮掩之下,他的光芒一点点被掩去,他不知不觉的开始生出自卑之心,这种自卑让他变得多疑而敏感,不仅是他,换成任何一个与他有同样本事的男人易地而处,娶了自己这样的妻了,大概都不会觉得太过轻松愉快。
想通了这一点的萧楠心头对江靖轩怒气不知不觉的就消退得干干净净,她心头浮出来的更多是愧疚和悲伤,她对江靖轩是有感情的,或许不如江靖轩对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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