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事》第124章


“师父不是说西南王死了吗?”他很快反应过来,“师父怀疑王府里有个假西南王?”
陈致说:“鄂国夫人与项阔联手,梁云被打压。若是没有一个‘西南王’在府中坐镇调停,西南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
容韵说:“师父的猜测虽然有些道理,但是,猜测的成分过重。”
陈致说:“若是可以,我倒想亲自混进去。你会不会改头换面的法术?”
容韵说:“师父若教我,我一定学。”
陈致叹气。为何当初飞升的不是燕北骄呢?以他无师也要自通的本事,当初皆无教他捏脸,一遍就能会了,何至于现在。
陈致不抱希望地问:“我若说几个窍门,你能自行领悟吗?”说完,又觉得自己异想天开。自己都没有学会的法术,竟然妄想教别人……
“能。”容韵双目透露出来的喜色,几近狼光。
“这个,首先嘛,跟我念:‘万色皆为空,万物皆为无。’”这段口诀,陈致背得挺熟,可惜皆无念了之后,就能随心所欲变换面孔的口诀到了他嘴里,就像童谣一般,没有半点作用。
容韵跟读了两遍,又闭目想了会儿。
陈致蹲等了会儿,想着自己耽搁这么久,阎芎说不定已经出发了,有些着急,说:“我先去找阎芎,与他接个头,一会儿回来。”
“等等。”容韵叫住他,嘴里念着口诀,然后动手去揉他的脸。
陈致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忧。期待他成功,又担忧自己被毁容。
……
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担忧非常有先见之明!
阎芎原本看到陈致在屋顶上偷听,以为他得到消息之后,必然会想办法与自己的会合,商量下一步如何合作。谁知左等右等,行李的结都解开系上来回五六遍,厢房内除了痰盂已经无物可带了,他竟然还没有动静,不觉有些心灰意冷,正打算咬咬牙,带上痰盂,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心虚气短的呐喊:“师弟……”
他出门一看,三个护卫守在门前,严阵以待。一个口鼻歪斜的奇怪男子被一个大脸盘妇人搀扶着,眼巴巴地望里看。
“师……兄?”虽然样貌变了,但是声音和身材没有走样,阎芎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师弟。”陈致拍拍容韵的手,两人慢吞吞地往前走。
阎芎也迈了一步,被奶妈挡住。阎芎不悦道:“来之前,夫人不是让你们听我差遣吗?”
奶妈说:“夫人让老奴送先生上车,不敢违命,还请先生不要为难老奴。”
阎芎还没说话,陈致已经嚷嚷起来:“什么?你要出门?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许离开光孝寺半步!不许离开光孝寺半步!这里有佛祖保佑,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不成?”
阎芎一脸委屈地说:“我答应了人家,还收了定金。”
“不成不成!去不得。钱你给我退回去。”说着,陈致就要上来抢人。
奶妈朝护卫使了个眼色,将两人挡了下来。她说:“这位是先生的师兄,必然也是高人。我家夫人请先生帮忙看相,您要是不放心,也可以一起来。事成之后,该给的钱一分不会少。”
陈致又推拒了几次,终于在阎芎与奶妈的劝说下,才“勉强”同意。
奶妈怕夜长梦多,当即带着他们上马车。
马车窗户用纸糊住了,虽然有光照进来,但是看不见沿路的风景。奶妈与他们同乘,四个人在车厢里稍嫌拥挤。
奶妈与容韵同坐一排,中年发福的身体将十四岁少年挤成了杆儿。
容韵委屈地瞅着陈致。
陈致摸了摸自己的歪鼻子,再撇了撇斜嘴,回瞅。
容韵低下头,默默地忍了。
马车走了一段平路,就开始颠簸了,仔细听,还有“哔哔波波”车轮碾压碎石子儿的声音,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路复平坦。
容韵坐得腰酸背痛,用脚尖踢了踢陈致。
陈致还未开口,奶妈已经发话了:“还请夫人再坐坐。”
容韵对着陈致吐了吐舌头。
他的面盘虽然被捏大了,但眼睛还很精致,看上去倒也有几分俏皮,让阎芎忍不住多望了两眼。
“咳咳。”陈致干咳两声。
阎芎老脸一红,赶忙将眼睛转向窗纸。
又过了半个时辰,外面响起了推门声,马车放慢速度,沿路依稀有说话声与脚步声,都极轻,仿佛刻意压低了声音。
走了半柱香,马车总算停下来。
奶妈率先下车,阎芎正要跟着下去,门就被用力地关上了,只好无奈地坐回去。
容韵说:“别难过,你不是一个人。我也希望你刚才挤下去了。”
阎芎:“……”吃了一鼻子灰还要被人嫌弃多余,印堂发黑、霉运当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自己吧?他拿八卦镜照脸。
容韵好奇地问:“这是照妖镜吗?”
阎芎:“……”
容韵问陈致:“他为何不说话?”
陈致说:“因为他说话收钱。”
第80章 向月之心(十)
奶妈再出现; 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陈致庆幸自己没有人的三急; 下车时依旧从容淡定,阎芎克制不住,几乎是飘着下来; 瓮声瓮气地问:“我想净手……”
他被领走后,陈致和容韵直接被带到客房,奶妈说:“两位现在这里休息。那位先生回来之后; 就住在隔壁。”指着身后的两名丫鬟说; “这是小蓝小红,你们有事只管差遣他们。”
陈致还想问; 奶妈已抢先一步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 只管在这里住着,用得到你们的时候自然就用上了。”
阎芎放完水回来; 等在门口的小蓝正要领他回屋,就被隔壁拖了进去。听见背后的门“砰”的关上,阎芎贴着门板说:“鄂国夫人给了我两箱金子; 分你们一半; 有话好说。”
陈致说:“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阎芎说:“我收了钱的,照我们梅数宫的规矩,当然要替人消灾。”
陈致勾着他的肩膀往里走,不等容韵出手,阎芎已经嫌弃地推开他:“不是我说; 你的脸丑得太真实了,远看吓人,近看下鬼。”
陈致:“……”回头看容韵。
容韵立刻冲过去,抓住阎芎说:“师父你说,砍手砍脚还是砍头?”
阎芎说:“师父?你们不是夫妻吗?”
容韵说:“先师徒,后夫妻。”
“少贫嘴。”陈致将阎芎从容韵的手里解救出来,整了整衣服,说,“鄂国夫人想让你看的人,很可能是西南王。”
阎芎惊住:“看西南王的面相?要是他的面相不好,我该怎么说?挑好的说是砸自己的招牌,实话实说那是砸自己的命啊。”
容韵嘲弄道:“梅数宫不是修真门派吗?”
阎芎说:“修真的人更怕死。”他们历经千辛万苦就是为了不死。
陈致说:“你实话实说便可。”
阎芎一脸怀疑:“我们三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被问罪,你们也逃不了。你不会来一招欲扬先抑,让我说难听的,自己说好听的吧?”
陈致说:“西南王已经死了。”
阎芎:“……”
容韵疑惑地问:“你抖什么?”
阎芎哭丧着脸说:“他们让我去看死人的面相……那还要怎么看,不就满脸死气吗?要是他们问我,西南王什么时候活过来,我该怎么说?总不能让他们清醒点吧?”
容韵说:“你可以算他下辈子投胎在哪里?”
阎芎立马不抖了,深以为然道:“有道理。我只要掐指一算,算一个过几年出生的孩子当继承人,不就可以了。”
陈致万分懊悔自己跳上了这艘不靠谱的贼船。
容韵说的胡话被阎芎奉为宝典,自认为找到了自保之道,镇日里潜心享福,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西南是为了给师父报仇。
陈致忍不住问他:“初心呢?”
阎芎理直气壮地回答:“西南王已死,这仇就算报了,我总不能挖他的坟鞭尸吧。”
就算挖了坟,也认不出是谁,陈轩襄那颗头还被皆无顺走了呢。
没有脑袋,就算看死人的面相也是不能的。所以,鄂国夫人要阎芎看的人,多半还是个活人。想通了这点,陈致却懒得告诉阎芎,反正他知道了,也拿不出对策。
入夜后,他上屋檐转悠。
此处房舍此起彼伏,数量占地极广,一眼见不到头,多半就是王府——来时,那辆车必然是出城转了一圈,故布疑阵。
但他没敢走远,屋舍之间很多参天大树都是望斗,有侍卫潜伏。屋舍之间的小径也是过一会儿便会有人巡逻,时间长短不一,根本无迹可寻。
至此,陈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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