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这哥们儿》第61章


这天,丫环还真的叫司马光相公了。司马老夫子非常奇怪,询问这是哪个教导的?
丫环无奈,只好出卖了教唆人苏东坡。
司马光更无奈,叹息道:“好个苏轼啊,居然把我的丫环教坏了,使她如此嘴甜舌滑。”
在古代,能与人家的侍女丫环说上话,那就已经属通家之好了。
七十二、金紫高位平常心
还是前文说过的大道理:一个人的政治命运是受制于政治大环境的,司马光入朝,不管章惇怎么不乐意,之后又怎么听从了苏东坡的劝说与司马光缓解了关系,自己还是被贬谪了,宰相蔡确也随之被罢免,元佑元年(1086年)二月,两人相继离开京师。
政治的杠杆此伏彼起,苏东坡于次月被免试越级提拔为中书舍人,并赐金紫;也就是在这个月,国家大政没有理睬苏东坡的竭力反对,免役法被宣布永远废除,北宋政权开始给自己军事盾牌进行“退火”处理,边境局势更加雪上加霜。
命运永远都是神鬼莫测的变化着,没人能够预料:远在金陵闲居的王安石突遭惊吓病故――这是一些闲人笔记中的说法,实际上是王安石闻听免役法也被废除,不禁悲愤大呼:“亦罢至此乎?”,很快便郁然病逝。
事情就是这样让人不可思议,朝廷竟然委派苏东坡给王安石起草“悼词”:《王安石赠“太傅” 敕》――这对“欢喜冤家”阴阳两隔也没断了缘分。
这是篇不大容易作的文章,人死为大,圣旨是追赠给死者太傅荣衔,当然应该如同所有的悼词一般,说些“伟大的革命家、什么主义战士”之类的赞语,但这却非苏东坡所愿,在苏东坡看来,王安石固然学究天人,但政治功业上却难说惠泽了天下百姓,但是这种褒奖文章却不能强塞进去哪怕一个贬义词。
苏东坡还是依照自己的性子来,这点寓贬于褒的花活难不住苏东坡。该敕文笔简练概括,全文不过三百余字,且全文照录吧,以飨读者:“敕:朕式观古初,灼见天意。将有非常之大事,必生希世异人。使其名高一时,学贯千载。智足以达其道,辩足以行其言。瑰玮之文,足以藻饰万物;卓绝之行,足以风动四方。用能于期岁之间,靡然变天下之俗。
具官王安石,少学孔孟,晚师瞿聃。罔罗六艺之遗文,断以己意;糠枇百家之陈迹,作新斯人。属熙宁之有为,冠群贤而首用。信任之笃,古今所无。方需功业之成,遽起山林之兴。浮云何有,脱屣如遗。屡争席于渔樵,不乱群于麋鹿。进退之美,雍容可观。
朕方临御之初,哀疚罔极。乃眷三朝之老,邈在大江之南。究观规模,想见风采。岂谓告终之问,在予谅之中。胡不百年,为之一涕。于戏!死生用舍之际,孰能违天?赠赙哀荣之文,岂不在我!宠以师臣之位,蔚为儒者之光。庶几有知,服我休命。”
这是以皇帝的口气夸奖去世的老臣,一句“学冠千载”当令地下的王安石欣慰九泉;但下文“网罗六艺之遗文,断以己意,糠批百家之陈述,作新斯人。”,却实在有暗讽王安石狂妄自大、标新立异之嫌;那句“变浮云何有,脱屣如遗。”,赞誉了死者经二度罢相,退居江南,不恋高位的超脱;“屡争席于渔樵,不乱群于麋鹿。进退之美,雍容可观。”之句甚至表达了自己的羡慕意味;最后的“胡不百年,为之一涕。”感叹,却难说是颂赞还是诽谤了,留给后人各自理解吧。
公正的说,苏东坡在敕文中还是对王安石的一生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尤其敕文短小精炼,将王安石一生的轰烈、争议,融入几百字的短文中,尽显东坡撰文的极强概括能力。
至于露点嘲讽意味的那句“夸赞”?以东坡善谑性格,当属开死者的玩笑吧,没有这么一句,那就不是苏东坡了。
比起次月所撰写的贬谪大仇人李定、吕惠卿的责文来说,苏东坡还是笔下留情的。
剥夺李定官职圣旨也是由苏东坡起草的,想必此刻的苏东坡心情绝对“爽歪歪”,竟然借皇帝的口气命令李定给过世已久的老妈重新发丧,重新依礼守孝三年,这下把他过去隐瞒未报母丧的丑事公布天下了,估计这李定应该感觉到生不如死啥滋味了。
贬谪吕惠卿的圣旨中有这样的妙句:“始于知己,共为欺君,喜则摩足以相欢,怒则反目以相噬。……党与交攻,几半天下。”――这下两人献丑却不止于“几半天下”了,而是天下对其为人嗤之以鼻,对两人的被谪拍手称快。
蔡确被罢相之后,接替相位的是以太师衔“平章军国事”的文彦博,这文彦博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们小时候看到过的故事:一个皮球滚到了树洞里,被一个聪明的小朋友建议灌水灌出了皮球,就是文彦博小朋友的事迹。文太师也可以说是苏东坡的前辈好友之一,看来苏东坡的官运还没走到头,还在向权力金字塔的高处冲刺。
九月,苏东坡被提拔为“翰林学士知制诰”,这是一个专为皇帝草拟圣旨的职务,是最高权力班子中的一员,品级虽然比宰相低一级,为正三品,但由于能比宰相更为亲密接近和影响皇帝,其重要性不亚于宰相。
宋朝的大臣们最高能升到二品,那个一品只是给亲王、太师们留的荣誉性职衔,即便是荣登相位,这二品也就算品到死了,苏东坡现在闪电般成为三品大员,离仕途顶点的宰相也就只差一步!看来仁宗所预言“替儿孙们发现了两个宰相”,快要实现在苏东坡身上了。
更何况,“翰林学士知制浩”职务,代表着已经是名气最高、学问最大的学者了,这往往是担任宰相的实习职务;王安石在入相之前,也是在这个职务上做过冲刺相位的热身活动的。
此时的苏东坡比当年的王安石环境还要优越:九岁的小皇帝还是名顽童,摄政的高太皇太后对苏东坡极宠,任命苏东坡时太皇太后亲自派人送到苏东坡家中官衣、金带、及白马一匹,甚至没忘记附赐一套镀金的绶绳鞍!看来苏东坡位极人臣不远了。
司马光就没这么幸运,当年九月,司马光不再与苏东坡争论什么“免役法”了,执政数月的司马光因病逝世。这次还是由苏东坡撰写的“悼词”,并刻上石碑,政见没有妨碍友谊,苏东坡在碑文中把司马光着意恭维,甚至不惜嘲讽已经去世了五个月的王安石,毕竟王安石打击过司马光这位旧党首领。
但在祭奠司马光的丧礼上,率性的苏东坡却结下了另一个大敌,这就是后来被称为“洛党”领袖的程颐。
这程颐是宋初“理学大师”程灏的弟弟,受亲哥影响,为人古板,几乎永远摆着一副自命不凡的面孔,这种超级“正人君子”是苏东坡最厌恶的人。
程颐受命主理司马光的丧礼,丧礼那天恰逢神宗灵位送入太庙的斋戒之日,去拜祭的人们当然必须先公后私,先去太庙应付神宗灵位安置的国家大礼,并且按规矩随乐唱典歌,然后再回到司马光的丧礼上来。
程颐这位丧礼主持完全遵周朝的古礼导演司马光这件丧事,连司马光的儿子站在灵枢一旁还礼都被禁止,但是亲属还礼这种风俗已经流行了近千年,但是程颐认为:孝子如果真孝,应当是悲痛得不能见客人才是,程颐把商周古制搬到了宋朝。
司马光的好友们到了司马府门前,程颐拦阻不让进府,大家争执也没有用,程颐的理由很充分:“圣人说的‘子于是日哭,则不歌。’,你们在太庙歌过了,哪能再哭?”
苏东坡气恼无比,巧妙的反驳:“论语上并没说‘子于是日歌,则不哭’呀。”不顾程颐的反对,率领大家强行进了门,这下不哭的也故意大哭了!
离去之前苏东坡纳闷司马光的儿子怎么没出来还礼呀?有人告诉东坡是程颐说“于古无例”,所以被禁止。苏东坡不顾全体官员及程颐在场,大声嘲弄说道:“伊川可谓糟糠鄙俚叔孙通!”
哄堂大笑,程颐满面通红。这句评语一针见血,入木三分,极为洽当。但对程颐或苏东坡自己来说,这句挖苦就不一定恰当了,苏子出言,几乎是给程颐贴了个一生都揭不掉的标签,很难判断苏东坡播下这颗仇恨的种籽是正确还是过分,礼节小事,值得吗?
值不值得只有苏东坡自己知道,性格决定命运,无意引发有意,程门子弟不久便开始找起了苏东坡的麻烦,虽然麻烦最后没有酿成大祸,但却引发了朝堂几乎公开的党议之争,北宋朝局眼见又是一锅沸腾的烂粥!
历史上著名的元佑党争开始了。
七十三、人在官场不由己
历代从政为官保险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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