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台湾流浪到大西北》第56章


“这答(里)叫白草沟,如果有雨的话,洪水可以流到下面的黄河。”
“这下边有黄河?”我感到有些惊讶。
他瞅了我一眼问道:“你在这干啥呢?”
“我在等车。”
“到阿(那)答(里)去的?”
“回西安。”
“来这做啥呢?”
“我到乌达矿上找工作。”
“哦(我)说你是个瓜(傻)娃呢!放着西安大城市不待,偏偏要跑到这个鬼地方来找工作,哦(我)看你神精有病!”
他说的是那样的诚恳,言语中似乎又夹带着一种对我的嘲笑。
我确实有病,心里一阵酸楚……不便多说。
随后小伙子又说,他家住在陕北黄土高坡,土地贫瘠,干旱少雨,常常收万不好,粮食不够吃,几乎每年春季都要到口外替人放羊或挖煤,挣点钱秋季返回养家糊口。
我的智商和能力就不及一个农民,小羊倌跑到塞北为放羊,自食其力还能生活,而我却只能狼狈地离去……
此时我为自己的无能,确实感到有些悲伤!
我由沟底爬上沙丘返回小站,背后竟传来了年轻人那寂寞、孤独、凄凉、悲切的歌声:
哥哥你走西口,
妹妹实难留,
止不住泪蛋蛋往下流。
正月里来娶过奴,二月里来走西口,
这就是天遭荒旱,
受苦人儿痛在心头。
哥哥你走大路,
万不要走小路,
大路上行人多,
有说有笑解忧愁。
坐船哥哥坐当中,
万不要坐船头,
大河涨水风摆浪,
巩怕哥哥掉在河里头。
……
……
如泣如诉,催人泪下。
汉族民歌《走西口》产生于晋西北的河曲和陕北的府谷一带,流传于山西、陕西和内蒙古。过支,在那“十年九不收”的艰难岁月里,人们被迫离乡背井,抛妻别子出外谋生。因为要过长城关口,所以称为“走西口”或“走口外”。男人们春去秋回,在外打工或下煤窑。《走西口》,真实地反映了当地人民的痛苦生活和真挚的爱情:“哥哥你走西口,妹妹实难留,止不住泪蛋蛋往下流……”。真是难分难舍,细语叮咛,一声歌,一行泪,十分感人。
然而,此时的我“走西口”大漠无际,前途渺茫。我仿佛一个孤魂,如同一个幽灵,既无家可归,也没有什么人为我牵肠挂肚,更无人向我细语叮咛!
回到小站,站里仍旧冷冷清清,值班室的闹钟时针刚刚指向下午五点,此时距我上车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
我没事,又在小站上闲逛了起来。
过了不大一会,西边天空涌起团团黄云,随之刮起大风,黄烟滚滚,飞少走石,沙尘铺天盖地的向小站袭来。霎时间,天昏地暗,气温陡然下降,风里夹带着雨点向我扑面打来,顿时使我感到塞外的春天有时还是很冷。
我看到远处一群野骆驼正向白草沟方向跑去,躲避风沙。我急忙跑回小站,几乎是同时与站上的两个工人一齐齐进了值班室,而后听他们说,今晚这是几年来最大的一次沙尘暴……
在这荒芜的沙漠上,小站的工人为保障铁路的畅通,他闪仍然要在这风沙中,夜以继日地坚守工作,不禁使我对他肃然起敬起来!
临近晚上八点,由包头开来的客车,马上就要到站。这时一位工人师傅穿上一件老羊皮大衣,手提一盏信号灯走出值班室,我跟着他一起来到站台上。
瞬间,从北面闪出一束灯光划破夜空,随即开来了一趟列车,它像一条游动在流沙中的蟒蛇,缓缓地驶进了小站。
火车仅在小站上停留了两分钟,只有一节车厢打开车门,我把背包递给列车员,然后在大风中抓住扶手,背后在那位师傅的推助下登上了车。
随后站里发出了放行信号,列车慢慢地开出了小站。我透过车窗,只看见站上的一团绿光,像一只萤火虫一样渐渐地消失在风沙弥漫的夜幕中。
别了!乌达小站。
再见了!工人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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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铤而走险 奔向西口(二)
更新时间2008…8…1 20:11:45 字数:4702
第二节
星期天上午,李哥要去矿上为我找工作,并说北面有个小镇,今天在逢“集”叫我随他一道去看看内蒙的集贸情景。
我们二人由货场走下沙丘,从西面坟地的旁边,沿着一条寸草不生的小路,向北走了三、四公里,才看到一条布满石头,干涸而又宽阔的河床,在其右岸几个沙包窝里,有几间土房和一些矿工散居的地窝子,这里就是李哥说的所谓的“小镇”。我们到那时间不早,人还不多,沙坪上空空荡荡。
李哥要穿过河谷,到对面山坡上的煤矿上去为我找工作,他让我在此地先逛一逛,等集贸完后不要再等他,可以先回货站。
于是我就像一个幽灵,在这个边塞小镇上闲荡起来。与其说是个“镇”,倒不如说是荒漠中煤矿上的一个贫民居住点。
此处有一个小商店,一个邮电所,另外还有一家*开的小吃铺,一家汉人开的小饭店,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什么具有商业性的东西。
河床干枯,布满了鹅卵石,看不到一棵草和一棵树,对面却是光秃秃的石山,由北向南绵延数十里。半山腰开掘了数个大如城门的煤窑洞,从里不断地开采出原煤,这大概就是乌达煤矿的所在地。
我转身回到所谓的镇上,沙坪上已经有人开始经商,有几个头戴小白帽的*在卖枸杞子、红枣和烟叶。而多数是骑马从远处牧场来的蒙古人。他们就地铺一幅红布或一块毛毡,上面摆放着一些玉石烟嘴、黄铜烟锅、小刀、手镯和佛珠等,三个一群,五个一堆的在大声地讨价还价,可是他们讲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过了不大一会人开始减少,整个集贸不超过两三个小时,也就人去场空,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唯有那路边的几家小店里,还有几个人在买东西或吃饭。
我走进那家汉人开的饭铺,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腿一点一点地迎了上来:“同志!你吃啥?”
“来碗面吧。”
不大一会,店主就端上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面放到我的面前,我顺便问他:“老家是河南的?”
“是的……是的,俺是河南周口的。”他说着就坐在了我的对面。
“什么时间到此地的?”我边吃边和他聊着天。
“还不是六零年。”说着他点了一支烟。
“在这里还行吧?”
“小老弟!说来不怕你笑话。我有点残疾,不能下井挖煤,老婆有病,孩子又小。人总要吃饭吧?没办法只好开个小饭店,奏乎着过日子。除了星期天和逢集时人才多一些,平时这鬼地方哪有个人影?有时在傍晚,矿上的单身汉和几个常在我这里喝酒的酒鬼来我这里吃点饭喝点酒——还不是他们流落到塞外,时间长了想家,想老婆孩子,耐不住这大漠上的寂寞,跑到我这里来借酒消愁呗!”
店主说到这里似乎有点动情,边说边在很命的抽烟。
我吃完面付了钱,走到门外,他还在我身后边喊道:“老乡!下一次来,还到我这里吃饭。”
他把我当成河南人了,我会意地笑了一笑:“下一次再来。我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正在我疑惑之时,看到路边蹲着一个浑身漆黑,惟独牙白的年轻人(大约有二十五、六岁),他在地上铺着一条湿麻袋,上面摆着四、五条黄灿灿还张着嘴的大鲤鱼。我感到十分地惊炫!怎么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人烟稀少的荒漠中,沙地上竟然能路出几条鲜活的大鲤鱼?
正在我疑惑之时,听见那个年轻人在吆喝:“快来买新鲜的黄河大鲤鱼哟!阿拉早晨刚打的。”
我从他面前经过时那个小伙子冲着我说道:“小兄弟!侬不买上一条?”
我身上的钱已经不多了,舍不得买,我摇了摇头。
“侬买上一条,阿拉给侬便宜些。”并说他昨晚挖了煤,没睡觉就跑到黄河边去打鱼,撒网一直到天亮,才打了这几条。
我想黄河离这几十公里,他竟跑到那去打鱼,然后又拿回到这沙包窝里来卖,的确是很不容易的了。
来到这里我还没有给李哥家买过什么东西,于是我打算买上一条。
“多少钱一斤?”我问他
“两格(角)八,阿拉给侬两格(角)两。”他顺手抓了一条大的放到秤上称。
“听口音侬是杠(上)海尼(人)?”我模仿着上海话问他。
他睁大了眼睛,有些诧异地说:“侬怎么知道阿拉是伽(嘉)定尼(人)?实际阿拉老家是奉化的。”
我笑了笑问道:“来了几年了?”
“三年了。”
“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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