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台湾流浪到大西北》第64章


当时去新疆乌鲁木齐的客车有北京、上海的特快,还有郑州、西安、兰州的直快,但是这些客车的车票价格都要比慢车贵。为了省钱,我用二十八元钱买了一张兰州到乌鲁木齐的慢车票,但不能直接到达乌鲁木齐。必须先乘兰州到嘉峪关的慢车,然后在嘉峪关签字,转乘嘉峪关到乌鲁木齐的慢车才能到达目的地。这样算来算去,买完票后我身上只能剩下十二块多钱。
买完票后,我和表弟由西站返回,路过一家土特产门市部时,看到门前放着一筐好像鲤鱼又非鲤鱼浑身发黄的鱼,门市部的门边立着一块纸板上面写着:“青海湖湟鱼,每斤两角。
看样子那些鱼还比较新鲜,只是此时已到六月,天气炎热。门市部里的售货员怕鱼变质就在鱼身上撒了一些盐。
我和表弟都感到此鱼价格还算便宜,于是就叫售货员给称了一条。一条一尺多长,肉厚且肥三斤多的大湟鱼,门市部的售货员只收了我们六角钱。
我们付过钱后,表弟提着鱼和我一起往回走,但此时却出现了难题。当时买鱼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考虑到做鱼的事情,两个单身汉每天都吃大食堂到何处去加工这条鱼呢?
表弟想了想说:“到我们处里我的一个同学那里去做吧,她们单身宿舍里有煤油炉、铝锅、炒瓢等灶具,咱们就去她们那做吧。”说完他又去商店买了瓶红葡萄酒,然后我们两人提着东西前去借锅烧鱼。
西北建设工程局第十一公司四处,半个月前在我到兰州刚下火车的当天晚上,为找表弟我就曾去过。此时他领着我来到二楼一间单身女工宿舍,找到他的同学。
从房内走出来一个中等身材,肤色稍黑,眉清目秀,说话带着南方口音的姑娘。她将我们迎到屋里,让座倒水,待人十分热情。
表弟向她讲明来意,姑娘表示欢迎。立即从门后角落搬出一台煤油炉,搭上铝锅点燃煤油炉开始烧水,淘米煮饭,并安排我们两人择菜、洗鱼。三人分头忙活,不大一会葱、姜、蒜、菜、鱼样样都清洗干净,以作备用。
不大会功夫,米饭已经闷熟,姑娘开始炒菜。她先炒了一盘鸡蛋炒韭菜,然后烧了一大碗糖醋鱼,最后又拌了一盘黄瓜,然后将其摆在用两个方凳拼凑起来的小桌上,三人围坐在周围,表弟开瓶倒酒,并说:“这位姑娘小李是我的老同学,在处里资料室工作,也是今年五月份才从南方调过来的。”然后他又对他的同学小李说:“这是我的表哥由西安刚来不久,明天就要前往新疆投奔亲戚去找工作。今天这顿饭也算给表哥饯行了,来干杯!”我们三人端起茶缸碰了一下,每人喝了一口葡萄酒。
小李是一个待人和气而又朴实的热心人,她总是往我们碗里挟菜,让我们多吃。她说起话来像山涧的流水声音悦耳动听。
表弟不善饮酒,几口酒下肚已是面红耳赤,有点醉意,他对我说:“表哥你过去对我好,我母亲病故时我不在身边是你帮着安葬的,对此我心里非常感激。而这次你来兰州我不仅没能帮你找到工作,在我生病时又让你到医院护理我,心里很不过意。明天你就要动身前往新疆,路途遥远,千里迢迢,戈壁沙漠,人烟稀少,将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困难,我总是放心不下啊!”
他举起缸子向我念道王维的诗句:“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并对我说:“希望你一路多加保重。”
此时小李同志也对我说:“听小季讲,大哥喜爱文学,能写会画,多才多艺,为人正直。我认为像你这样的人不管到哪里困难总是暂时的,以后会有出路的‘莫愁前路无知已,天下谁人不识君’。”
我受宠若惊,赶忙端起茶缸回答说:“感谢表弟和小李同志的关心和鼓励。此次西行流浪天涯,不知是祸是福?我不图什么发迹,但愿能找一份工作,有碗饭吃就谢天谢地了!希望你们在兰州工作顺利。”
此时,我心乱如麻,大脑一片空白,将缸里所剩的一点葡萄酒一饭而尽。
告辞小李后,我和表弟回到他们队里的宿舍,躺倒睡了一会。到了下午,我便开始收拾东西,以备明天上路。所带之物除了几本书外,还带上了那件咖啡色的陈旧毛尼外套,以及一条磨脱绒毛的旧棉线毯,其余的东西我一概留下给表弟使用。听说新疆冬季寒冷,夏季炎热,气温相差比同纬度的其它地区要大。一天之中的气温变化也异常急剧,新疆、甘肃毗邻沙漠、戈壁地带的昼夜温差在35-40度以上,一天犹如经历了一年的寒暑变化,当地有“早穿皮袄午穿纱,晚围火炉吃西瓜”的民谚。故而我不敢掉以轻心,带上了外套和棉毯以防不测。
这次来到兰州半个多月,给表弟增加了经济和口粮上的负担,走时他又送给我三十元路费。此时一走盲流西域,四处飘零,前途未卜、吉凶难料,不知是死是活会有一个什么结果?他的钱我驴年马日才能偿还?于是我就把揣在胸前的那块镀金德(国)制造的怀表送给了他。他可以掌握上下班的作息时间,同时也了结了我心中始终撂置不下的人情债。而更重要的是减少了当时我到处流浪,四下盲流还用一块外国怀表,岂不是一个畏罪潜逃的“地主分子”,或者是一个在家乡作奸犯科的逃犯而招来的嫌疑和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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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事无转机 二去兰州(四)
更新时间2008…11…17 1:21:17 字数:240
第四节
1963年6月20日上午,表弟帮我提着一个小包,我挎着一个自我上高中就使用现已退色发白的帆布书包,匆匆赶到兰州火车西站,在此等候由兰州客站开来驶向嘉峪关的慢车。
不大一会的功夫火车进站了,表弟将我送到检票口,递给我手提包,翘首目送我蹬上西去的列车,而我此时也趴在车窗口,向他招手致意。随着一声汽笛的鸣响,火车徐徐开动,渐渐加速,从此我便踏上了流浪新疆的人生旅途——开始了天山南北的盲流生涯。
没想到此次飘零,竟然成了我遥遥无期的人生旅行——在祖国西北边陲生活,一晃就是四十多年!
第十九章 漫漫天涯道 征途渺茫茫(一)
更新时间2009…1…4 16:59:28 字数:571
我曾去过那受光最多的天体看到了回到人间的人无法也无力重述的事物——但丁
人挪活,树挪死,这好像并非近代人的发明,是一条老辈人传下来的道理……
——《人民日报》第十九章漫漫天涯道
我曾流浪过千里迢迢的河西走廊……
——笔者
第一节
火车由兰州西站开出,顺着黄河南岸向西行驶,过了西固城到达河口南,跨越黄河,面向西北朝着山坡艰难地爬去。不知为什么一出兰州,我却生了一些豪气,大有一种一去不复还的信心。
如果兰州以东铁路两傍,还可以看到漯河两岸郁郁葱葱的景色,但是过了兰州向西这里多是一片焦褐色的黄土。草木茂盛的景象全然不见,荒草凄凄,枯树稀疏,很久才能见到一个村庄。农舍多是干打垒的“半边房”,没有房檐,不用砖瓦,墙壁如同刀劈的断崖,似如古代留下来的原始部落的遗址。兰州地区田里的小麦现已开镰收割,然而此处的小麦还没有开始抽穗。半山坡上有一位穿着黑衣黑裤的老农,面对夕阳,躬身一手扶犁,一手扬鞭,在大声吆喝着一头瘦削的灰毛驴拉犁,远远望去仿佛是一组陈旧的陶俑,似乎又把我们拉回到远古时期。
倘若,在兰州还可能有旅客到伟大首都北京——红太阳升起的地方接受革命的熏陶,那么自兰州向西,我们的列车似乎就要跑出太阳系了。
此时临近傍晚,列车早已远离了黄河,正沿着庄浪河的右岸溯流而上翻越乌鞘岭。随着海拔的升高,气温也在下降,车厢里很冷,乘客稀少,我的心渐渐地感到一些凄凉。
第十九章 漫漫天涯道 征途渺茫茫(二)
更新时间2009…1…4 16:59:53 字数:3036
第二节
午夜时分,火车宛如一条筋疲力尽的蟒蛇吐着粗气,艰难地爬到了乌鞘岭的天祝站。车头在此上煤加水稍作停留,而后列车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轰鸣着、呼啸着冲下祁连山北坡,直抵河西走廊低谷。
河西走廊在祁连山地之北。它因地势较低,自古为通往新疆、中亚、西亚的必经之地,茫茫古道狭长如走廊,并以在黄河之西而得名。走廊的北边有一些低矮的山地,也有地方同浩瀚的沙漠连成一体。走廊底部宽为一、二百公里不等,全长有一千多公里。宝贵的绿洲断续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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