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台湾流浪到大西北》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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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志刚被故意伤害致死案的发生,引起了人们对现行收容遣送制度的疑问:这个机构到底是干什么的?在这引起众怒的案件中,暴露出现行收容遣送工作存在的诸多问题。其中最大的问题是“自愿”与“强制”的界限模糊,使收容几乎变成了一种强制行为。
2003年6月18日,国务院常务会议审议并通过了《城市生活无着的流浪乞讨人员收容救助管理办法》(草案),该《办法》的第一条规定:“为了救济、教育和安置和安置城市流浪乞讨人员,以维护城市社会秩序和安定团结,特制定本办法”。
有人评论,新《办法》的出台,体现了更多的人性化的色彩,表明了社会的进步。(《乌鲁木齐晚报》记者见证《收容走进历史》)
四十年前,我因户口由安徽亳县迁移西安,当地派出所不给落户。为了生活被迫怀揣户口四处奔波寻找工作,觅求一个栖身之地。自1963年4月2日到6月25日,用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开始由西安到兰州,经宁夏到达茫茫无际的内蒙古乌兰布和大沙漠乌达矿区,投奔老乡帮找工作,结果无功而归。在返回的途中,又从兰州跑到青海西宁,求助在那儿工作的老同学帮助联系工作,但他已调回原籍,结果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回到西安仍然不能落户,无法生存。我只好怀揣户口再次登上西行的列车跑到兰州、嘉峪关、玉门镇,直至最后流浪到我国地旷人稀的新疆。期望能找到工作,有碗饭吃,能以得到一个安身之所。但我从来没想过进监狱或什么收容所。
谁料到刚来新疆还没有三,在6月25日中午,就被石河子老街派出所的警察同志叫去盘查,送到一个地方——即石河子南郊,一个与“看守所”(监狱)毗邻的收容所里。从而结束了我历时三个月,漂泊万里,涉足西北五省和内蒙古的流浪生涯。
我和周俊鸿被那位警察带进收容所大院,来到第九号北屋,将我们交给了一个脸像有点浮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口胶东口音的姓姜的“组长”。于是我们俩便成了名为组长,实质上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盲流”的“部下”。
姜组长为人圆滑很会来事,对我们两个新来的成员热情接待。进门先是让坐,然后给腾铺安排晚上睡觉的地方。并说:“大家都是因为荒灾来到这里,也是有缘才聚在这儿,在这片戈壁滩上我们成了吃在一起,住在一块的朋友,往后多多关照”。
听他说话,看他做事,说明他是一个久经风霜,颇具社会经验的老江湖,我自叹不如。
这间没有窗户,仅有一扇小门的屋子,白天若不开门,里边便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进门后我借着外面透进的亮光,看见这间长不过五米,宽不足三米的屋顶上仅有几根木棍作梁,横摆着苇把,上面铺一些麦草,抹层泥巴便成了我们这些被收容人员与北面“看守所”只有一墙之隔的宿舍。进屋不到两米的地上垫着一些已经变色发霉的麦草,这就是原有的四个人及我们两个新来成员晚上睡觉的地铺。
不大一会儿,便听到院子里一阵嘈杂,姜组长给我们说:“开饭了!”于是我们几个人有的拿着碗,有的拎着茶缸,跟着他来到门外等着打饭。
从西边的大铁栏杆门进来两个抬着半桶青菜汤和半筐玉米面发糕的炊事员,走到大院中间放下桶和筐,便扯开嗓门叫喊:“开饭啦!”
实际上不需要叫喊,他们一进大门就已经有几个人拿着小盆、饭碗、茶缸等盛饭的家什,尾随其后迫不急待地追着打饭。
当两个炊事员刚放下木桶、馍筐,一群人便蜂拥而上,他们拿着碗拥挤着,喊叫着,伸着脑袋争着打饭。木桶一圈的盆、碗、缸、勺相碰,叮当作响,再加上两个炊事员的喝斥声,场面一片嘈杂混乱。
我站在北屋门前,看着这些争食的人们,有的分到了一块发糕和半碗菜汤,边走边吃边喝,还没走到他的住处就狼吞虎咽地把食物吃光了,回过头来还望着在等候分食的人群。此情此景让我心里产生出一种难言的感觉……
“你过来打饭!”那位年过四十长着满脸胡茬的炊事员冲着这面叫喊。
我朝两边看看,人们都在吃饭,惟独我还在那里发呆;原来他是在喊我。走到跟前,炊事员用手扶住桶边将桶歪着给我打了两勺菜汤,又从筐内拿了一块发糕给我,嘴里问道:“刚进来的?怎么不知道打饭,这样会饿坏的。”
我冲他点了点头,端着菜汤,拿着发糕转身回到宿舍门前,站在那里吃了半块发糕,喝了半缸仅有点咸味的青菜汤。此时外号“胖子”的姜组长洗碗回来,我将剩下的半块发糕给了他,他接过去两口就把半块发糕吞了下去,并说:“小郭你刚来还不习惯这里的生活,过几天你会跟大家一样争着吃。
“会这样吗?“我有点不太相信。
被收容的人们虽然不像北院“看守所”犯人那样,限制人身自由严加管制,实行无产阶级专政。但我们在这里也必须老老实实地遵守管教纪律,有事报告,不能随便出门。人们活动的范围被限制在大门紧锁的院中,吃喝拉撒睡都在这里。
夜幕降临,收容所的铁门紧闭,门头上一只灯泡闪出腥红的微弱亮光,整个大院除此之外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寂静。
人们各自躺在被安排的屋子里,即使里面再闷热,也不能到外面随便走动。
同屋的人都早已入睡,尤其外号叫“胖子”,心宽体胖的姜组长鼾声如雷,睡得更沉……
我此时心情颓丧地躺在仅与“看守所”一墙之隔的“收容所”北屋,第九号宿舍的地铺上,苦闷惆怅使我在这个被“收容”的第一个夜晚难以入眠,更不知道被“收容”以后的命运将会怎样的变幻?
下午刚进来时就听人说,这里是收容遣送站,每等上十天半月在社会上收容一些闲杂人员后,经过盘查讯问,若无问题者,只有少数几个人能被石河子地区需用劳力的单位招用,其余大部分人员都会被遣送回原籍,交给当地政府处理。
而我的户口由安徽亳县迁移西安不能落户,迁移证明过期作废,致使我无处存身四处漂泊,流浪西北五省半年有余。实际上我已成了一个既无户口又无口粮供应的“名亡实存”的人。现在被收容到这里,不知他们又将对我如何处置?如果把我遣送原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原籍”究竟应该在哪里?
——我生于忧患,长于战乱。抗战期间生于南阳,次年随家人迁居重庆,在渝生活五年,抗战胜利后随家人返回江东。内战时,1948年夏与母亲作为军人家眷从北平撤离到上海,当年秋季又由沪撤到福州。1949年春,从福州过海峡到达台湾。后来由台湾去舟山定海,在定海生活一年后返回大陆。经上海、南京回到母亲的故乡皖北亳县。两年后,不幸母亲病故,我成为孤儿,遇天灾人祸倍遭磨难。后来户口迁往西安不予落户,生活无着。为了活命怀揣户口铤而走险“走西口”,茫然漂泊流浪大西北。如今被新疆石河子“收容所”收容不知将是个什么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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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走进收容所 体验人生关(三)
更新时间2011…7…30 22:00:10 字数:5860
第三节
第二天清晨,我们屋里起来最早的要数头天晚上最先睡觉,而且打呼不断鼾声如雷的姜组长。在别人起来时他已将洗脸、拉屎、尿尿等事都已办完,这是他进“收容所”时间长总结出来的一套生活经验。他说他先起来有许多好处,一是刷牙洗脸不用挤,二是上厕所不要排队,可以从容处之。
没过两天,我就感到他讲的话的确不是虚言。
“收容所”与“看守所”(监狱)毗邻,座落在石河子市南郊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大院里南北各有一排土房,共有二、三十间房子,平时收容着近百人,来自天南地北,不分男女老少的“盲流”。有时在春夏两季这里更是人满为患,大院里收容着近两百来人等待审查,在此吃住。
南屋最东边有两大间女子宿舍,住着二十多个来自山东、河南、江苏、安徽、四川、贵州、甘肃等地,年龄大小不等的女“盲流”。北屋除去东边两间留作男女厕所之用,余下的二十来间土屋都被男“盲流”住满。
从早晨人们就开始忙乱,因为人多不仅为洗脸、喝水、吃饭等事争抢拥挤,就连大、小便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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