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仙侠簿》第39章


走着走着,一想到立即见到连城杰的情形,叶洲妤的心中不禁又犹豫起来。
她不是不想见他,而是害怕遇见他,然后说那些满心深藏的话。而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这条隧道已然走到了尽头。站在隧道口的门外,只觉空气清清,入肺腑的时候只觉得浑身轻松,神清气爽。
而呈现在叶洲妤面前的景色却不是什么人间圣境,只觉得周遭暗淡不见景致,只有两排青灯夹着一条石道向前延伸。叶洲妤借着灯光沿石道向前而行,路过一处处峭楞楞的古树,偶有流水高空落下之声。
行进没多久,便是一处建于山崖之畔的古寺出现在眼前,整个山崖被灯色映照着,竟是如一面镜子将古寺的灯光反射于寺门前不远处的平地之上。叶洲妤见状,便加快了脚步向前,在行进之中她观察了一下两边的地形,却不禁心生胆寒,倒吸一口冷气来。只见,自己不自觉中已然走到一处羊肠小道上来。这羊肠小道,左右不过一尺多宽,再延伸已然是万丈深渊,漆黑不见底。
叶洲妤在其上行进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心里骤然生起了惧意。她也不知道,为何御空飞行的时候不会惧怕,可为何自己行在这样的路上便会心生惧意,曾经在终南山众位师姐妹皆想过各种方法来锻炼她,可是最终的结局都只有一个——那便是她只会越来越害怕。
“叶姑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也是在叶洲妤百般无奈且惧怕之时,前方突然听见了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叶洲妤听言急忙抬起头看向前方,只见前方羊肠小道的尽头之处站立着一男子。那正是她日夜想念却又不敢相见的男子——连城杰,只是他的面容和身体,明显有些憔悴了。
而未等叶洲妤做任何回答,连城杰便一边向她慢慢走来,一边说道,“你站在原地不要动,我这就过来接你。”叶洲妤原本是想说“你站在原地就好,我自己可以过来的”,但是话到嘴边,当目光扫过两边悬崖的时候,却是把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看着他慢慢向自己走进的样子,她的心里陡然便疼了。这些年来,两个人都受了太多苦难,但是想比于自己在终南山独秀峰长大而他在江湖飘零,一次次历经生死,她的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你怎么会到这儿来了呢?”行至她跟前的连城杰面露无奈,而言语之中略带责备。谁知,叶洲妤刚说出一句“师父让我来找你”刚说出口,他便拉起了她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走,先过了这诡怪的奈何桥再说。”
“奈何桥?”
叶洲妤心中疑惑,便一边走着一边发问。而这一来,叶洲妤也是感觉奇哉怪也,跟在他身后走过来,心里倒是没有那么害怕了。她只觉他的手掌冰凉,并不像当时在永安地牢深处那般温暖,他的身体也脆弱了许多。
“是啊。不信你看!”
待连城杰拉着叶洲妤走完这羊肠小道,松开她的手后,便指着身后说道。叶洲妤听言,转过身来一望,那羊肠小道竟然消失于无形,不见了。
“我来到此处已然多日,这鬼桥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当日来的时候,一次便是今夜。”
可叶洲妤却是不去管顾这桥,自是面对着他,静静凝望。良久,只听她缓缓而道,“你还好么?”连城杰听言,微微一愣,然后也转过身来望向她,笑着说道,“我很好,你还好么?”
那一步,你得罪了整个终南,整个天下正道,如何不会被受罚,甚至是被赶下终南山。
这一路,多少艰辛难以想象,千里迢迢怎有只是你脸上这一抹沉静的笑。
这些年,又何尝只有巧儿在天南地北地寻我,你的心还不是也跑遍了海角天涯么?
可我,连自己的生死都不知道,又要如何报答得了你呢。
谁知,叶洲妤并不答他,而是低下头,言语轻声而道,“可是正光大师已经和我说了……当然我也知道玄门中关于左丘掌门的的传言。”一言至此,她便不再说下去了。而连城杰却是笑道,“人生在世,生有何欢,死有何苦呢,只要一腔热血得洒青天也无遗憾了。”
叶洲妤听言,突然抬起头来,冲着她大声说道,“可是我不想你死,巧儿……天下许多人也不想你死,你也不可以死。你还记得当日在缥缈峰你答应我的事情么?”连城杰听毕后却不再言语,然后向古寺走去。
缥缈峰,终南山,独秀峰。只怕,我们两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回去了吧!
“记得,你不回来,我不死。”
连城杰突然站立在前,仰头望向苍穹。而他身后的女子,则是轻启贝齿缓慢而道,“不是这句。”
“那是哪一句?”
“你若死了,我会和你死在一起。”
此夜,神龙山的风很轻,星很明,很是静谧而美好。仿若,这便是神龙山这块释家圣地的一番儿女情长。不是不该有,而是因为其间太过俗世规则,将之困在俗世与心境的牢笼里罢了。
“那以后,我到哪,你便跟我到哪。”
(二0一六年六月十八日夜未修改版)
注释:
①生有何欢,死有何苦。语出《庄子。至乐》,原文为:庄子妻死,惠子吊之,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惠子曰:“与人居,长子老身,死不哭亦足矣,又鼓盆而歌,不亦甚乎!”庄子曰:“不然。察其始而本无生,非徒无生而本无形,非徒无形而本无气。杂乎芒忽之间,变而有气,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今又变而之死,是相与为春秋冬夏四时行也。人且偃然寝于巨室,而我嗷嗷然随而哭之,自以为不通乎命,故止也。”另,此处有改金庸先生《倚天屠龙记》当中之语而用之。

第五章 绝壁摩崖
此久天寺禁地之中的古寺,深处断崖绝壁之上,坐北朝南,乃是一处释家典籍的储藏之所。叶洲妤心中不禁赞叹,此处典籍之多,当真也是不比终南山缥缈峰的典藏阁差多少。而这几日下来,仅仅只有连城杰与叶洲妤二人在此,他们不是翻阅典籍便是来到寺庙前的绝壁之上,纵观腾腾不息的云海。
只是随着时间的无限延长,而正光大师那口中所说的摩崖石刻却是半点也不见踪影,又眼看这区区断崖目光所至。一念至此,叶洲妤心里便是如潮般翻滚起来,既是无可奈何又是烦恼伤怀。故而一夜终难眠,她只得出得古寺,来到古寺前东面的山壁边缘静静站在风中,任那些杂乱的思绪在风中飞舞。
原以为那些杂乱的思绪会随风儿远走,却不想越聚越多,堆积在心田令人窒息。满怀愁绪起,唯有一缕笛声传于风中。只盼风儿能够知晓,只盼上苍能够降下恩泽,只盼他此生能够平安。
只是上苍也许并不知晓,倒是那生死与共的人被笛声唤醒,也来到了她的身旁,与她默然站立于这漆黑得只能看见遥远星光的夜里。笛声虽知有来客,却是没有停下的,只是原本哀怨的曲调突然变得悠扬舒心罢了。
笛声停后,叶洲妤将之收于身,然后与连城杰并肩而立,望向东方。只见遥远的东方突然出现一丝微微光亮,眨眼之间一道愈强的光亮破云而出,映照在二人脸上。叶洲妤侧脸望向身边的人,只见他的脸上浮现微微笑意,心里不禁一暖。
“又是新的一天了!”
“是啊。又是新的一天了,真好!”
他笑着,也转过脸来望向叶洲妤。但是看见他满面笑容的时候,她的心里不禁一酸,便是不敢看向他,只能转过身去,背对东方,背对这刚刚出生的太阳。
又是新的一天了,时间过得这版块,而我却还没有找到那摩崖石刻。又是新的一天了,而留给我们的时间还有多少呢,想必只会越来越少吧。又是新的一天了,可是你知道么,我不要这新的一天来到。
而身后的连城杰亦是转过身来,望着身边悲伤的女子,言语轻轻地安慰道,“没事的叶姑娘,这么多年来我游走天下看到了太多人的生生死死,早就已然看淡了……执着不过就是纠缠,而有许多事情随其自然不是更好么?”
“那天下之争、正邪之斗也是天理循环,你又为何不顺其自然呢?”叶洲妤反问道,言语之中颇具埋怨。
“叶姑娘,天下之争、正邪之斗是天理循环不假,但是这纷争不应该祸害天下百姓的,你我二人既是适逢这纷争祸害之人,如何又不能体会到其中的苦楚呢?既是深知其中家破人亡的苦楚,又何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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