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大盗》第180章

莫妮卡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这个鬼地方继续呆下去了。她的心底虽然恨不得将那个卑鄙的男人吸成人干，再揉搓成粉末制作成一只便桶，但是一想到随时可能再度出现的教会神职者，她还是打消了这一冲动——这是她的选择：作为永生的亡者，自身的安危比起任何事情都来得更加重要。
复仇的事情，莫妮卡有着足够的耐心去等待。
可忽然之间，她忍不住回过了头——一双憔悴不堪的眼眸中，赤红的瞳仁倒映着令她惊骇万分的景象。
城内教堂的位置，刺眼的白色光柱从地面升起，仿佛刺破了整个夜幕。澎湃的圣辉力量像是涟漪一般向四面八方荡了开来，身为亡者，她对于这种力量有着天生的敏感。这股力量是如此纯粹而强大，几乎让她瞬间陷入了恐惧。
莫妮卡当机立断，从城墙上跳了下去——在这个深夜的时候，阿弗隆的南城墙并没有打开城门。在不惊动守夜士兵的情况下，跑到城外也只有这么一个唯一的法子。
砰！
“喂，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守夜的士兵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他冲着城墙上的另一位同伴喊道——两人之间大概相隔有着二十来米，正好是两个箭楼之间的距离，他一般喊道，一边跑到垛口前向下瞧了瞧。
可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吸血鬼领主莫妮卡跳下城墙时，很不凑巧的，一只脚掌落在地面一块圆滚滚的石头上，这一意外让她狠狠崴了一下脚，她就像只可怜的玩偶一般摔倒在泥地里——眼下糟糕的身体状况让她对此无能为力，超凡层次的实力并没有对她起到一丁点儿的帮助。
至于莫妮卡本人此刻是如何作想，除了她本人，没有人知道——她忍着疼痛，一声不吭的从泥地里爬了起来，然后一瘸一拐向着远处走去。
“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士兵咕哝着，他又转身看了一眼始终没有回应的同伴——那个昨天和他赌钱赢了三枚索尔的小子睡得昏昏沉沉，口水从嘴角流淌到胸前的盔甲上，浑不自知。
“醒醒，有动静！”
他毫不客气拍打着弄醒了同伴。
对于这两位值守这段城墙的士兵来说，这是漫长而无聊的夜里一个不起眼的插曲——城墙上可能掉下去的东西并没有太多，除了几块生出裂缝不再牢靠的砖头。两位士兵在值守范围内来回走了两圈，发现所有的垛口上石砖完好无损，又回到之前挨着箭楼的避风位置，两人互相埋怨了几句，抱着战矛倚靠在墙角，重新回到了昏昏欲睡。
阿弗隆的城外是一片旷野，茫茫的夜色中，除了一些田地里的稻草人在月光下留下了稀疏的影子，就只剩下一些很寻常的灌木丛——莫妮卡从阿弗隆的城墙离开，走上一段距离后，驻足在一堆有着椭圆形叶子的灌木前，她稍稍等了一等，灌木丛的后头很快钻出了一个影子。
这道影子露出了轮廓——吸血鬼领主良好的黑夜视觉让莫妮卡看清了来人，他披着一件法师们日常穿戴的长袍，晶亮的光秃秃脑袋上带着一顶圆檐礼帽，而一双魂火，则是与夜幕融为一体的铅灰色。
“莫妮卡，教会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来人问道。
吸血鬼领主只是机械般的点了点头，她认出了眼前的这位——在亡灵议会中，有着这种另类穿衣风格的只有那么一人，巫妖罗伯特。
“你受伤了？”
巫妖罗伯特紧接着又问道，他上上下下的瞄了莫妮卡好几眼——少女若隐若现的胴体没有对他产生丝毫的诱惑，全身仅剩的骨头架子保持着标准的贤者模式，在这方面，“坐怀不乱”也许在人类中值得称赞，但是亡者们，几乎百分百都是绝对意义上的正人君子。
“阿弗隆的教会出现一位超凡层次的苦修者。”
莫妮卡的声音很轻微，尽管她说话时的语气向来很柔和，但是巫妖罗伯特还是从中听出了她的虚弱——铅灰色的魂火在他眼眶中跳跃着，他伸出手掌，一蓬浓郁的黑色雾气喷到了莫妮卡的身上。零星的燃烧苍炎顿时熄灭，但是这位巫妖的神情却变得更加的郑重。
“圣水，还有，你身上的剑痕有古怪。”
巫妖罗伯特作为亡灵议会的十九位正式议员之一，【超凡之境】完好的状态轻轻松松就抹除了圣水的影响，但是在莫妮卡的身体内部，他感受到了一股极其顽强的力量。
圣辉力量！
黑色的雾气更加浓郁了几分，但是这缕力量犹存——巫妖罗伯特强大的天灾之力将其削弱了不少，然而剩余的那一丝，在莫妮卡的躯体内部却像一条灵活的游蛇般开始钻来钻去。
是那个男人的剑！
莫妮卡略一回忆，心中很快有了确定。
是那个男人的剑！
莫妮卡略一回忆，心中很快有了确定。
第77章　血肉渴望Ⅲ
身为【超凡之境】的巫妖，罗伯特可以利用精神力向其他的亡者们传递一些简短的信息，只是这样做有着一定的距离限制，自身的实力愈强，精神力扩散开来的范围就愈大——这种事情就好比现代社会通过手机打电话，需要足够的信号强度，而当事者，就是一个会移动的通讯塔。
走在旷野之中，这位巫妖先生很快施展了一个幻术——为了入乡随俗，他这时的外貌不再是碜人的骨头架子，而是看起来很普通的中年男人，他的面孔是那种标准的北地人，有着高高的鼻梁和一双深邃的眼睛，他勾起嘴角一笑，露出了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夜空中浓墨一般的云在缓缓漂浮流动，而在旷野之间的道路上，孤独的旅人独自前行。
莫妮卡的交待回响在巫妖罗伯特的耳边，作为一名实力强大的巫妖，亡灵议会的正选议员，他并不是一个头脑简单、容易被忽悠糊弄的笨蛋——那些交待的内容中，他当场就想清楚了细节上的问题。诚然，莫妮卡的做法并不厚道，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罗伯特只在乎能不能够达成目标，其他的事情，并不在他的考虑当中。
死道友不死贫道。罗伯特差不多是这样的想道。
深夜静寂的旷野里，他的脚步不快，却始终保持着一种匀速的步伐——前往阿弗隆的道路，一侧是一望无垠闪光的海面，而另一侧是夜幕阴影中起伏的山林。山林中的树木在夜晚的海风在沙沙轻响，仿佛有一只手在温柔抚摸，不时传来几声鸟类“咕咕”的鸣叫，他不确定那是猫头鹰还是其他什么，但他现在并没有兴趣去考证一番，沿着道路走上一段距离后，他终于确定自己的精神力已经能够覆盖整个阿弗隆的范围。
“萨米、史蒂文、鲍尔……你们在吗？”
巫妖罗伯特站在旷野中的某个位置传递着精神力——看到莫妮卡身受重伤惨兮兮的模样，他已放弃了进入这座人类城市的打算，他对城内的亡灵同类们抱有高度的信任，以致按照莫妮卡的提议，作出了全权托付的决定。
这次收集血肉的任务，要是他们几个能够圆满完成，巫妖罗伯特以颅骨中残缺一半的牙齿郑重起誓，他绝不会分润一丝功劳，这是一位巫妖的名誉和道德。就像亡灵白骨学院的某些教授那样，绝不会在手下学生发表的年度优秀论文上争抢着署名。
夜色中的城市，高大坚实的城墙背后，如同石子投入了水面，大概过了三五分钟的样子，罗伯特陆续收到了精神力的回应——首先露头的是鲍尔；然后是萨米、史蒂文，从精神力的感知来判断，这两个家伙呆在了一起；之后，其他的亡者也做出了回应，总共七人，与他的名单完全符合，看来之前教堂的那场战斗并没有让他们受到波及。
嗯，他们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精神力也很旺盛，也难怪莫妮卡女士如此生气——巫妖罗伯特暗暗想道，他听到精神力的另一头应了一声后失去了动静，于是也没有继续废话，简简单单向着这七位亡者作出了任务的安排。
对面仍旧是一片沉默，没有人对此发表意见。
没有意见就是默认。为了节约“话费”，罗伯特决定结束精神力的通话，他最后加重语气强调了一句：这是来自格里高利陛下的最高指示。
那么，这次来到地表人类的计划算是告一段落了。罗伯特想了一想，沿着原路开始返回，他打算留在刚刚经过的那座小镇上，等候着他们的好消息。
“你听到罗伯特那家伙所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