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耳朵竖起来》第76章


燕雪崇没有半点挣动,气息轻缓,似隐若无。
胡俨把人托在身前靠牢,言辞间吐露担忧,“你还好吗?身子感觉如何?”
意识如同一片白色雾气涣散飘弥; 燕雪崇浑浑噩噩抵在胡俨的肩膀; 对他的关怀视若空气。
浑身坠入冰窟,很冷,唯有依靠的胸膛火热。他下意识追寻包裹着他的温度,嘴里吐出呓语,脆弱可怜; 完全不似平日骄纵的小少爷。
胡俨裹住他的手握在掌心搓暖,把人抱回榻上卧好,除去鞋袜,点燃油灯,取出置在柜中的一条被褥,将燕雪崇包的严实。
书院静谧,漆黑的大院中仅有这间厢房火光明灭。胡俨抱紧燕雪崇,用自己的体温暖他发冷的身子,从手搓到脚,直至把人搓暖,掀开衣裳看过他背上的伤,目光就没再转过。
燕小少爷一次为他被家里打伤,这次差点因为他的失控丢掉性命,明明看上去不是个好欺负的,怎么遇到他,脑袋就不灵光。
“真是个傻子。”胡俨喃喃。
“我才不傻。”
燕雪崇醒来,刚瞧见胡俨望着他出神,一双金色眸子柔情四溢,分外不忍出声打破眼前难得的美好宁静。
他听到胡俨柔声叫他小傻子,涩涩甜甜的泡泡打心底一串串冒起,止不住悸动回了嘴,告诉对方自己不是傻子。
“醒了?”胡俨探摸他的面颊,燕雪崇舒服合上眼,“夫子,我的元阳之气你吸好了吗。”
唇色尚透着白,胡俨正色道:“下次不可再这般鲁莽,你知不知道,我方才没克制好,差点拿走你的小命。”
以为能吓唬到人,不料燕雪崇看着他,笑弯嘴巴,“夫子不会。”
胡俨还未爱上燕雪崇,燕雪崇对他却已满心信任。
失去大量元阳,他的身子虚得慌,手脚使不上力气,腹中空空。
仗着胡俨此刻对自己好,他捂了捂肚子,可怜兮兮道“夫子,我好饿。”
胡俨拿他没辙,“带你去外头吃些好吃又大补的。”要燕雪崇自行下榻走动是不可能的,道:“要我抱你出去还是背出去。”
燕雪崇低低唔唔,展开瘫软的手臂就要绕上胡俨的脖子,“背哎……”
膝盖弯一紧,胡俨抱起他放在腿上坐好,给他套鞋袜。流金溢彩的眼眸直勾勾盯着他,胡俨道:“别口是心非了,我明白你更希望我抱你。”
心思被看透,燕雪崇红着脸傻笑,“夫子,你对我那么好。”
胡俨抱起他,忍下翻白眼的冲动,“你这小命险些被我拿走,对你好又如何了?”
一路抱人穿过回廊走出书院,打起灯笼照明。吆喝不绝,小贩们沿着街头巷尾搭开各式各样的小摊,有卖面食的、蒸糕的、烧烤的,胡俨抱稳燕雪崇,顶着路上行人怪异的眼神,坦然自若走进一家酒楼,吩咐小二上好菜好酒,点名专挑大补的。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打更声从隔街传来,燕雪崇听了,惊道:“糟糕,时间都这么晚了。”
胡俨抬起眼皮,夹起一块朱心宝送到他嘴边,“吃,吃饱再送你回去。”
燕雪崇三两口吞下,“我、我爹会出来寻我,给他看到你就遭了。”
胡俨笑了笑,散漫的给自己倒了杯酒饮下,“你爹还能把我打了不成?”
酒饭尽兴,胡俨抱起燕雪崇到外头欲拦马车,马蹄而过,一辆马车停靠在他们眼前,马车上刻有的标记教燕雪崇脸色泛白,抓住胡俨的手落下,急道:“夫子,你快放我下来吧。”
马夫掀开车帘,里面坐的男子正是燕老爷。
街上游人来来往往,燕老爷坐在车上居高临下,双目充着怒火,“还不给我下来,净给我做出些丢人现眼的事,有违你的身份!”
燕雪崇抖了抖双腿往下跳,这一刻胡俨却没有松开手,“燕老爷。”
“胡夫子。”燕老爷面色稍缓,“犬子无礼,跋扈惯了。背地里瞒着老夫数次给你带来惊扰,是老夫管教不严,我将他带回去关几日面壁思过,等他哪天肯悔改,再放他出来。”
燕雪崇撇撇嘴,垂落的眼睫显得他无辜委屈。
胡俨观他反应,道:“燕老爷,你既已为人父,管教孩子是件好事,但不该以打以关的方法这般对他。”
燕老爷脸色猛然铁青,“是老夫管教不周,养出这么一个骄扈之子,我打他是让他记住疼,只有他疼了,才不敢再犯!”
胡俨看着情绪失控的人,下意识皱起眉头。
燕雪崇忙扯动他的衣裳,小声道:“夫子,你放我下来吧,我今天很开心。”
胡俨点头,燕雪崇上车时,不忘嘱咐燕老爷。为人师道,燕老爷对他还算尊重,保证不再打他,马车方才缓缓驶离。
——
满室暖熏,白细汗津津的伏趴在霍铮身上,发髻湿润,像只鱼儿似的拼命喘气。
今夜趁胡俨不在,他才放下碗筷,就被霍铮迫不及待地拉回房,双双倒进床里翻滚。
霍铮曲起一条腿,抵于他身下,掌心揉乱长发,亲他殷红的眉梢时,兴致起了,脱口道:“小白,给我看看耳朵和尾巴?”
白细眯起双眸,不一会儿,白绒绒的垂耳慢慢顶出发间,臀后现出一簇圆白小毛团。
“铮铮。”
白细绕着男人肩膀抱紧,霍铮在他背后拍抚的掌心一只向上一只向下,同时揉弄他的绒绒的尾巴与耳朵,爱不释口的含入嘴里。
白细顶了顶湿漉漉的垂耳,绒毛沾湿贴在耳侧,令他的耳看上去小了些。
“铮铮,你喜欢我将它们变出来给你摸吗?”
“喜欢。”霍铮哑声低笑,“今夜就不要变回去了。”
白细嗷笑,在他怀里钻来钻去,尾巴及尾椎给男人捏的通红可爱。
霍铮暗暗寻思,趁胡俨未归前,他还能和小白再来一次。
第92章 第 92 章
鸡鸣四起; 灶房上空飘起白茫茫的烟雾; 霍铮守在里头准备早饭; 胡俨一早就带黑珍珠与猫儿外出,遛弯回来时; 兰婆在院里抖擞腿脚; 白细还不见身影。
一夜享欢,淡淡的金色光辉从飘纱漏进屋内,温馨宁谧。
白细留在梦中; 枕头歪过一侧; 半边脸陷入柔软的被褥; 梦境美好; 嘴角含笑。
霍铮端起一盆水进房,打湿布巾慢慢为他擦脸,动作放轻柔,舍不得把人弄醒。
他静静凝视,忽见白细不知含糊地嘟囔什么,转过整张脸,被压在一侧的面颊贴上鬓发; 留有红红的印子。
霍铮拨开; 指腹停在细嫩的肌肤摩挲,俯身落下一吻。
男人的嘴唇停留片刻,霍铮凝神,见那扑落的长睫轻轻抖动,一点点露出水润朦胧的眼瞳。
“小白。”
霍铮将唇辗转到他的眼上; 说话时舌尖抵在眼皮,带起几分濡湿。
“该起身了,太阳晒到屁股了。”
待眼眸恢复清亮,白细嘴角勾得弯弯,手臂环紧霍铮的肩膀,额头与男人相互抵成亲密的姿势,耍起小赖皮,懒洋洋道:“哎呀铮铮,我的手脚不能动。”
手上抱紧人的力道却逐渐加重,霍铮没拆穿他,忍着笑意,把人宝宝一样抱起来,尽心尽力的伺候他穿衣穿鞋,执起梳子打理头发。
洗漱干净,两人牵手到了屋外,胡俨放下铲子直摇头,他们那股子腻歪样,不用想也知道昨晚发生过何事。
胡俨又想起了那个笨蛋小少爷,也不知燕雪崇昨回家后,有没有被燕老爷罚了。
三人一狗一猫坐在树荫下乘凉用早饭,饭至一半,门外有东西在顶撞,发出不小动静。
胡俨道:“这个时候谁会那么早过来。”燕雪崇那蠢小子带有伤,总不会真傻到拖着一副虚弱的身子过来吧。
霍铮放下碗筷过去,门开,他怔愕一瞬,对上那双无辜眨着湿圆大眼的鹿,敞开大门,侧身让它进院。
“小白,你过来看看。”
白细偏身,满目的银白占据视线。
通体偏银色的仙鹿显然对此地充满好奇,脑袋左仰右侧,一对长角在光照下泛出光晕。
“呀!”他惊叫,黑珍珠与猫儿跟在他身后,仙鹿探低颈子,望着白细的目光格外温顺。
黑珍珠不断踏起爪爪,喉中发出呜声,保持着一定距离打量它。
“黑珍珠别紧张,它没有恶意。”
眼前的仙鹿恰是当日白细在麋鹿山救下的那一只。
白细附到仙鹿脑袋前,问它为何跑过来,仙鹿伏低身子趴好,圆湿的眼儿仿佛溢出泪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
仙鹿从远处跋涉寻来,一是找白细报答之前的救命之恩,二则与猎杀有关。
麋鹿山彻底沦为狩猎重地,以往每年逢春秋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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