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传》第8章

，薰儿抬头看了眼钱子宇，触碰到他的目光，又低下头去，自行入坐席中。钱子宇跟随其后，拿起酒壶倒了两杯小酒。
”不知姑娘何时开始刺绣活儿的？“
”也不多时，不过是平常的无聊活儿罢了。“
”姚姑娘的绣工造诣这般境界，却还是如此芳龄，我钱子宇真是佩服。“
薰儿有些语结，心中如小鹿乱撞般的跳跃，只是一味的缴着手指，目光四飘，没了焦距。钱子宇端起小酒杯，道：”钱子宇敬姑娘一杯。“
薰儿一愣，心中一阵紧张，连忙端起酒杯却仍是低头涩然。钱子宇见此，欣然一笑，举头饮尽，薰儿用袖挡住面容，也是一口饮尽，拭了拭嘴角，眼中含笑。钱子宇见薰儿的杯已露底，点头以示赞许，转而又从袖中拿出一块布料，”既然姑娘爽快，小生也就不掖着了。姑娘可否一瞧我这玩意儿是何物，绣图为何？如何织法？“
薰儿望向钱子宇，面容真挚，也就不致一语，接过布料，轻手摸了摸，再凝神一看那图案，顿时眉间相蹙。钱子宇轻摇折扇，看着薰儿若有所思的样子，笑道：”此布乃是我路过京都时，花重金买下的，上面的图腾很是新颖霸气，料子也是上乘，但是无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对它的了解我只是掌握了些表层的。那日“晾脚会”上见姑娘手艺不差，是有些功底的绣家子，若是能解我心中之惑，钱子宇定当重谢！“
钱子宇一个抱拳，薰儿却只是一瞟，没有再像先前那样羞涩、无所适从，反而多了些疑惑，卫戒。仔细端倪了一番手中布料，许久未发一语。钱子宇见状，面露忧色，切声问道：”姚姑娘，为何如此，是否身子不适？“
薰儿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仍然继续发呆揣摩，钱子宇又急声询问一遍，只是声量有所提高，薰儿这才回过神来，知是失礼了，望向钱子宇依旧泰然的样子，薰儿不禁皱眉，心道：此人绝非简单人物。
”公子以为此为何物？“
钱子宇愣了愣，没想过薰儿会反问，还是如此焦躁不安，不尽然有些疑惑，欲言又止，随即却释然，回道：”这布料为上乘雪蚕丝，十年难得一见，又如此大的一块，想必是百年集成的。这绣工，我曾拜访了无数名家，却都不知这绣的是何物，可这绣法还是可以揣摩出来的，都说这是雕绣，又称楼空绣，这样独特的绣法，我想没有一定的功底是绣不出来的。“
钱子宇顿了顿，拿过绣图，抚摸着图案线路，脸上浮出溺爱之色，又赞道：”再看这线条勾勒之处，手法娴熟，不易察觉破绽，勾勾棱棱都像是活物一般灵活，顺溜。这孔洞中的绣法更是精妙，各类图案穿插的恰到好处，更惊奇的是这绣图竟是双面绣。不仅如此，这线丝，还是最易断的的吐蚕丝与金线、绒线相揉合，增强了柔韧不说，在光亮处熠熠生辉，让人看着眼花缭乱。所以我断定此绣者定是个世外高人。“
说罢，钱子宇激动万分的看向薰儿，而薰儿还是只盯着那图案发呆，眼中疑色浓重，与先前的放松扭捏完全相反，双手握的更紧了，图案占领了她的整个思绪。恍惚着抬头望向钱子宇，细细的观看着他的面孔，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梁，坚毅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举止，谈笑，温柔优雅，他分明就是记忆里的人。
薰儿猛地闭上眼睛，别过头去，脑子里变得一片混乱，心道：世间对上古神兽传说纷纭，常人不易所得，或许只是碰巧，有凡人贤者自行肖画，就予了钱公子手里也不一定，此物如此珍贵，虽然布料看着有些久远，但只要是内行还是可以辨认的，钱公子又是惜宝能人，定能看出好赖。再说，若是有何不妥，自己应该也有所感应才是，钱公子不过是爱宝罢了。
”姑娘，姚姑娘，你……“
”钱子宇　，呃……钱公子，薰儿失礼了，钱公子所得的此物果真是稀世的珍宝，只不过小女子浅陋，看不出这是何物，上面的绣图更是不曾见过。“钱子宇紧盯着薰儿，她的表情由原来的猜度，端详，疑惑，变为现在的坦然。虽然眼神飘离，却始终不离那幅绣图，钱子宇轻声一笑：”姑娘若是兴趣，竟可以拿去收着，过几日再还来便是。“
薰儿一惊，定住了视线，看向依旧温和的钱子宇，连忙摆头道：”不，不行，如此贵重之物，公子还是自己收藏为好。“
”姚姑娘莫要推辞了，这东西要的就是它的做活秘诀，姑娘有此造诣，定能有所发现，放在我这儿也是白白浪费，我想姑娘也是个懂情之人，我相信姑娘的为人。“
”这……“
”姑娘就莫再推辞了。“
说罢，钱子宇将绣图放入薰儿手中，一个起身，俯身下拜，薰儿也不自觉地站了起来，看着钱子宇如此真诚的样子，又将这样的宝贝拱手奉出，毫不托辞，更将先前自己心里的想法否定，顿然开明了些，便福了福，笑道：”既然公子委托，薰儿应了便是，不过薰儿还是浅陋，此物虽宝，但若……“听到答复，钱子宇倍感高兴，又是一弯腰，大拜道谢：”不妨，姚姑娘看着便是，能得一佳人做知己，我钱子宇已是满足。“
薰儿扑哧一笑，面上又露羞涩：”公子莫在多礼了，你我相差无几，却总是在拜，看着生分，也莫叫我姚姑娘了，就叫薰儿吧。“
钱子宇眼中闪光，看着薰儿是脸颊绯红的样子，煞是可爱，便也点头应允，回道：”姑娘，哦，不，薰儿，也莫叫我钱公子的了，不嫌弃的话，就叫子宇。“薰儿闻言，看向钱子宇，两人相视而笑，四周顿时明媚。正是相交无隙之时，忽而有一脚步声传来，薰儿耳尖一抖，低下了头，退后了两步。钱子宇见此一愣，想说些什么，却巧有人上前，说道：”公子，有人在等您。“
钱子宇微一皱眉，看向薰儿，有些抱歉，薰儿微笑点头，嘴角梨涡更显明亮，钱子宇了然，回头向那人叱道：”是谁？“
”公子去了便知。“
”你……“
”去吧，定是有什么急事了。“薰儿打断了钱子宇的责骂，柔声劝说，并把绣图藏至怀里，对钱子宇笑道：”你去吧，这个我收了。“
钱子宇走到薰儿身边，道：”好，薰儿，我先走了，下次我再约了你来。“
”好“
听到答复，钱子宇便回身就走。薰儿看着钱子宇的背影，甜甜一笑，梨涡深陷，又拿出了绣图看了眼，忽有一瞬迟疑，随即又张开了容颜。
拜别钱子宇，薰儿一人走到了街上，想着方才钱子宇的温柔，心中又是一甜，脸上堆满了笑，一路走着，忘却了四周的景，物，人，满脑子竟是钱子宇。
正因为这样的心不在焉，薰儿被前方来人一撞，身形一个切咧，来人形色匆忙只道了句对不起便跑了，薰儿摸了摸撞疼了的手臂，看着那鲁莽的人远去的背影，有一丝抱怨，却也无法，只得自舔疼痛。身旁走过三三两两的几个女子，不知讲些什么，急急切切，像风似的，却都往一家店里跑。薰儿随着他们的身影望去，那家店门口热闹异常，集结的又都是女子，无论是刚进去的，还是出来的，都是喜笑颜开，津津乐道。
薰儿有丝好奇，便也走上前去，人潮涌动，无法透视里头是干什么的，薰儿更觉好奇，是什么店铺能将女子吸引的如此专诚呢，莫非是里头的老板也像自家公子那般闪耀，引得姑娘们前来瞻仰？
想到此，薰儿呵呵一笑，看向那店铺的牌匾，只写着：画月楼。
、应邀（二）
薰儿今日起的晚，店铺也开的晚了，不过即使是开早了，也不会有人光顾。反正结果都是一样，早与晚又有什么区别呢？坐在柜台处，随意的翻动着账簿，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几日都无生意，人清闲了，账簿也跟着清闲了，只得摇摇头，关上账本，又从兜里拿出昨日买的胭脂，圆形款式，周围还与香味同匹配的梅花印，打开来闻了闻，一股梅花清香扑鼻而来。
梅花，是薰儿最爱的花种，不过市面上很难得卖梅花味儿胭脂的，薰儿每次跟随白朔搬至一个地方，得空了，都会上街去寻一次有关梅花的香料，胭脂，香熏。可是结果，与梅花沾边的东西寥寥可数，几近没有，但是梅的绣品挺多的。就在昨日，赴完钱子宇的宴，随意的在街上闲逛竟还无意被她寻得了梅花味儿的胭脂。不禁想到了那家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