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传》第39章

”莫急，随我来。“白朔又大手一挥，还不等虞姬反应过来，一股清气从四周开散，遮了眼，白朔不在视线之内了，虞姬有些慌了，扑腾在烟雾之中，想将那些雾障拨开，却涌来更多的雾气，闷得窒息，却也不敢大声喊叫。只觉身体一轻，似是被人抬起一般，但也稳当。没了一会，脚上踩到了实物。身型一个趄咧，顺势向一旁倾倒，恰巧扶上一物，待到支撑起自己，摸了摸手中扶持之物有些柔软，还有些温度，微有一楞，随即抬头撞上白朔的目光，虞姬连忙放手，向后退了一步，冷漠异常的表情又再。
白雾飘散开来，什么都清晰了，虞姬呆住了。视野里映入刺眼的光芒，那是与阴暗完全相反的，到处是火红的光芒，照的脸面身体发红，像火的狂啸，像风的招摇。虞姬正站在铁索桥上，底下便是火海，隐约间还有黑影不断探出身子，努力向上攀爬着，摸索着，力求到达岸上，却被火海中的某物牵绊着制约着，总把他们往下扯，将它们整个身子泡进了火海里，凹凸不平的墙壁上总有发出着凄惨的叫声，声声道的是救命。
忽而顿感脚上一滞，虞姬低头一探，火冲上来的风使得头发飞舞，面上火光更甚，惊恐的表情却变得扭曲，一道黑影正爬上了铁索，身上带着点点火苗，一只手抓住了虞姬的脚，它的腰际还在火海中，顺着力道缓缓向上露出，那是骷髅的形态，像是尸体腐烂了百分之八十的肉身。虞姬顿时呆滞，双目怒睁却一动不动，它的双手支撑着着铁索桥上的锁链，身子向上跃起，虞姬却还无反应，它的一只脚从火海里抬了出来微微弯曲想抬上铁链，动作有些笨拙，几次下来总够不着。
这下虞姬才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向后退却，脚上不断挣扎着，伸长了头发丝向那黑手鞭打去，而腐烂的骷髅稍一停下动作，却没有往下掉的意思。只等那只脚攀上了铁链，另一只脚升出祸害的一瞬间，黑骷髅惊叫一声，被火海中伸出的手给扯了下去，眨眼间它费尽全力爬上岸的身子再掉入火海中，没有火花冒出火海，骷髅掉入的位置又黑烟冒出，少顷，它的手伸了出来，像是在摸索着什么，虞姬顿感胸闷，心中一恸，再向后退了一步。白朔懒散的走到它的身旁，笑道：”如何？“
”这里是……“
”第十八层地狱。“
”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放心，不会将你怎样的。“说完便向前继续走去，虞姬微一抿嘴，再看向火中仍在攀爬向上的腐烂骷髅，心中一悸，便跟了上去。过了铁索桥，进到了一间大门，那里面便十分安静了，几乎没有任何一样怪物，与刚才的喧闹成了鲜明的反差。唯一有的只是正主位的地方有一面黑玉石块，另一边则是一方小桌，上面只放着大约三十厘米厚的书籍。
白朔径直走到黑玉面前，再反脸看向虞姬，虞姬正打量着四周，见到黑玉也是思索着，它虽是黑色，却通体亮光，可以看出它不含半点杂质，黑玉石中笼罩着一股莫名的光芒，在这房中只有一盏烛台的照耀下仍不减光彩。不自觉间会被它深刻吸引，或者说被它牵引。
”认识么？“
”这是什么？“虞姬眼不离黑玉，带着探究带着观赏又带着防备。
”那是答案。“虞姬一愣，虞姬考量了会儿，再看向白朔，白朔反身看向了黑玉，继续道：”是你的……答案。“
”什么答案？“白朔不答，只伸出一指点了点黑玉石面，黑色石面慢慢变得光白起来，影像里勾勒出了人形。由模糊到清晰，”霸王？“虞姬双眼一瞪，口中不断呢喃，直至看清后大喊一声扑上前去，完全被那影像吸引住了，眼睛里有的是迷恋与不舍，更多的是煽情。白朔也不阻拦，只是微微一笑。
那影像里，霸王已经被逼无路，也逃不过被杀的命运，在生命逝去的时刻，灵魂也随之抽离身体，漫无目的飘荡在荒郊野外，不过多时，黑白无常就出现了，霸王也不多做挣扎便跟随着它们到了地狱，黑玉只是提供着影像，没有声音。这一切看着快速，却也觉得缓慢，霸王被带到阎王爷面前，不知说了什么，霸王磕了头便又被带下到了一座桥前。见一老妇人出现，她端出了一碗白青的汤水，递到了霸王面前，霸王颤抖的接过，眼眶发红，满含着泪水，口中喃喃自语的说了些什么，便一口灌下了汤水，将碗还送回去后便在监管下过了桥，没有回头。
虞姬眼眶中的泪水随着霸王的出现不禁也受之感动，”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念过诗句后眼泪便顺着脸颊滑落，点滴到了黑玉上，泪水被吸入石间。继而喃喃道：”那是霸王……霸王还在想我……“
画面转换，又看到一男子在一家贫穷的小佃农户院的石桌旁坐着，上面摆放着平常不过的饭菜。虞姬再振作起来看着那男子，他的旁边还有一女人，他们正在说话，行为亲密，身旁还牵引着三个孩子，两人同时都在逗引着、说笑着。一位老妇从房里出来，手上拿着一盘菜肴，放到了桌上便与他们一起入座嬉笑着，时不时的抚摸着身旁较年幼的孩子的头，男子夹起了菜放到老妇碗里，又夹了一筷子放在了女子碗中。那女子一笑帮着男子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渍，不知又说了什么，嘴边笑意不减，看着无比幸福。
”这是……“虞姬难以置信的往后退去，眼不离影像，看着他们和谐甜蜜的样子，一直带着惊异的神色步步后退，画面定格在那一家人的情感流露时，虞姬心间不断倒出苦水、酸水。有些疼有些闷还有些扎。”那是……“虞姬未说完转过头不再坚持了，顿然痛哭。
”那才是投胎后的霸王。“白朔没有看虞姬伤心样子，仍盯着画面，只是在看谁想着什么，就难以猜测乐。”张公子……你该放手了！“
”怎么……会是这样？“虞姬含泪说道，再看向影像，眼泪又不自觉地涌出来。
”张公子的样子确实像极了霸王，但不是他，你只看到了表层，而内质，他的灵魂至始至终都只是另一个人，一个与你从无瓜葛的人。“
半晌，虞姬控制好情绪，收了眼泪，听过白朔说的话，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他过得很好。“
”他是投胎了。“
”是啊，很……好。“
”你也可以。“
虞姬惨然的摇了摇头，”怎么可以！“
”为何不可，你也是魂也得投胎。“
”我要等他。“
白朔一滞，转过身看着虞姬，见她一副凄凉却又悲伤的样子，终是有些不忍，挥手收回画像，”何必这样执着。“
”你看到烈焰池的厉鬼了么？“白朔不语，虞姬继续言道：”那便是我的下场。“虞姬一闭眼，又滑下了泪水，”我做了这么多错事，该杀的不该杀的我全杀了，该做的不该做的我全做了，我还能得到什么宽容？那便是我的下场，我早就知道了的。“
”你能的。“
虞姬睁眼，凄然一笑，”谢谢你了，神兽君。“
白朔一
、别姬（三）
愣，淡然道：”去向阎王报道吧！“
”要去判死刑了么？“
”不，做你想做的。“
”死？“
”等！“
虞姬一滞，看着白朔眼中的坚毅，还有那一抹总拭不去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有错请指出，必改！
明天还有一更，虞姬即将结束。
、结局
”等什么？还能等什么？我造的孽还不够么？“虞姬先是一愣，却又一思索，垂下眼帘，显得一副惨然若失的样子。白朔无言，看着虞姬如此，只略微一勾嘴角，开了折扇对着虞姬轻微一扇，若有似无的风带着星星点点的粉末洒向虞姬身上，虞姬只是低头，没有看到这些。好一会儿，白朔走到了虞姬身旁，淡然道：”跟我来。“
虞姬不再感到吃惊了，很自然地望向白朔，不带怀疑的眼神却满含悲切，白朔摇了摇头，唤了声痴儿，道：”你就不怕我是骗你的？“
虞姬一愣，摇头：”怕！可我更怕我骗我自己。“
”你真的什么都明白了！“
”我早就明白了！“
”你是一直在骗自己！“
”哼呵~，我是一直在安慰我自己吧。“
”你跟我走吧！“
虞姬一笑，无言的向前行去，白朔望着她瘦消的身影，没有来得心里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