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领土争夺战》第208章


要是说上次扫平朅师时,“六花阵”因操演不熟而作用有限的话,这次高仙芝摆出的“六花阵”就是实实在在的精熟战阵了。
当他以三万人合练六花阵时,选择纵横各一千两百步的场地作为地界;每阵又分为两个梯队,共占地纵横各四百步;“内环之圆”,即中军居中;从而使整个阵地构成一个九宫格的格局。每阵又要求掌握方、圆、曲、直、锐五种阵法,从而形成“大阵包小阵,大营包小营,隅落钩连,曲折相对”的布局。此阵法中各阵都可沿着九宫格的格局有秩序地调动,正所谓“教士尤布棋于盘,若无画路,棋安用之”。三万番汉战士①在平坦的怛罗斯荒原上有条不紊地摆开阵势,形成一朵巨大的钢铁之花。凤翅营居前而中,后面是虎贲营,他们的两侧是保大军的左右解射营,骁果营,鼓锋营等,两翼后方集结了侧戎军、安西军以及玄甲营大批精锐轻重铁骑。中央是牙兵营、拔换营和疏勒营,在他们与前方凤翅、虎贲之间,布置着两百车弩,这些车弩装在用马拖曳的车上,随时可以转移阵地,这是专门为大食引以为傲的骑兵准备的。所有的一线战锋兵,都是人数众多的弩手和掩护他们的排矛手,而又以中央和两侧最为厚重。中军后面,挥汗如雨的匠兵们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搭设投石机,所有二十架投石机倾巢而出,令人闻之丧胆的震天雷整齐地码放在周围。参战的拔汗那军队和葛逻禄骑兵因为不习此阵而居于后方和侧翼游击之位,同时也为操作投石机的匠兵们提供保护。
眼窝深陷的曼苏尔挺立在战马上,眼睛仔细搜索着对方战阵,看到了红色鹖鸟旗就在敌方右翼靠后。曼苏尔咬紧了牙关,回头看了看重新树立起的绿色战旗。感谢伟大的埃米尔,重新给了我一百名骁勇的战士。“对真正的大食战士来说,在战场上失去的东西只有在战场上才能找回来。”埃米尔的话尤回荡在耳边。以安拉的名义,我要索回一切!
数百名来自努比亚的黑人战士扛着沉重的宝剑拱卫在曼苏尔的骑兵侧翼,他们的身材都十分高大,黑油油的脸上,图案复杂的黥面闪闪发亮。尽管甲胄不多,但是他们手中都有结实宽厚的盾牌。在骑兵队后面,“法老的战车队”蓄势待发。曼苏尔曾经看过他们操演,在诸如怛罗斯这样平坦的战场,普通的步兵是很难抵抗这种由四匹战马拖曳,并装有滚刀的轻便战车的。当然,傻瓜都知道,单凭战车去对付步兵方阵是极其愚蠢的,过去的效果惊人,在埃及不止一次发挥了决定性作用。听说埃米尔带来了一百辆这样威力强悍的战车,而且正如曼苏尔希望的,他们统统布置在己方左翼。看来,埃米尔也认为那个伯克尔的情报十分重要,唐人雅罗珊人马所在的地方,必是其进攻方向所在。
滚滚烟尘间,大食军队的战旗竖起一片色彩绚烂的丛林。与稀稀拉拉的昭武军队相比,军容士气,一目了然。
阿布·穆斯里姆端坐在战车上,他亲手编织的黑色大纛就在他头上高高飘扬,旗面上用金线绣织的,是帝国哈里发艾卜·阿拔斯亲手书写的圣言:安拉啊,你的国是永远的国;你执掌的权柄存到万代。
“真主伟大!真主伟大!”骑马飞驰的阿訇们不断鼓舞着士气,他们坐骑所到之处,都掀起了刀枪和旌旗的巨浪。
“扶我一把,年轻人!”一直侍奉在阿布·穆斯里姆身侧的伯克尔听见埃米尔如此说,他赶紧伸出了手。
阿布·穆斯里姆先向唐军战阵方向张望一会,很快收回目光,环视他勇猛的部下们。齐雅德刚刚剿灭了布哈拉和花剌子模的叛乱,声威大震,士气高昂;哈米德,是他将布哈拉的胡达特(布哈拉王)库特巴逼得走投无路,最后与他那些叛乱的暴民一起被吊死在布哈拉城门之上,令河中诸国胆寒;哈里德,最具统兵谋略的猛将,使整个吐火罗闻之色变的战士;还有精通骑战,一往无前的阿尔·比鲁尼……
这是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
阿布·穆斯里姆手扶车轿,用高亢激昂的声音吟唱道:
我的祖先曾拨开云雾而登霄,
揭开头巾你们就认识了我的真面貌。
河中的塔特人啊!
我确信我看见许多头颅已经成熟,可以收割。
我就是那收割的人。
我仿佛看到头巾和下颌之间热血在流淌……
你们总是制造灾难,你们越来越过分。灾难总有尽头。请相信我的话,是该结束的时候了,我的剑将使它结束。
以真主的名义起誓,我要像剥树皮一样剥你们的皮,我要像捆枝条一样把你们捆绑起来,我要像鞭打脱离正道的骆驼那样抽打你们。
……
这是大食的铁腕人物,“列王之夫”马立克的重臣,开拓东方的大食先行者,号称“头颅收割者”的哈查只在库法大清真寺上的演讲。同样作为帝国东方的埃米尔,阿布·穆斯里姆将其稍作修改,居然成为一篇精彩绝伦的誓师发言。此情此景,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激励将领们的士气!伯克尔心中豪情涌动,伟大的安拉,我们一定用胜利报答您!
“贼军果然势大。”李嗣业耸耸肩膀,早上铠甲束得似乎不那么舒服,“不过看得出,贼首并没有将昭武胡人放在心上,一线全是大食的军队,军容还算严整!”
“这正好,所谓打蛇打七寸,只要挫败大食人,贼军即溃也!”段秀实说,他是最后赶到战场的,“我等强弓硬弩可杀敌以远,弩声不绝,则贼不可薄我也,待敌锐气挫,即精骑尽出,予以全歼!”
“恐怕没那么容易,敌骑迅捷,加有战车步卒,我等必全力应付。”李嗣业不耐烦地扯着束带,嘴里咕哝出一句咒骂,“听张达恭讲,贼军战马,优良在我之上,呼罗珊承自波斯,历以兵精著名,乃黑衣大食发家之地,断不可小觑也!”
似乎根本没听见李、段二人的议论,高仙芝一直一言不发,他专注地观察着对方的布阵,脑子里盘算出一幕幕调兵遣将的章法。不知对方阵营发生了什么,大食人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呐喊,似乎就是那句几日来耳熟能详的“真主伟大”。
“你二人各自归阵,且注意我号令!”高仙芝语气平静地说,“我先去瞧瞧贼军前锋!”
“大将军!”李、段二人同时脸色突变。
高仙芝理也不理,扬声喝道:“擂鼓三通!仪仗随我来!”
八十面牛皮大鼓一起轰响,急促的鼓点震撼了三万唐军将士的耳膜。飞舞的节度使仪仗穿过重重人墙,在唐军将士的呐喊声中出现在两军中间。
在交战双方十余万将士灼热目光的注视下,高仙芝白马黑甲,红巾飘扬,俨然以陷阵之装出现。重置的旌旗仪仗盛装灿烂,鲜艳夺目,仿佛五彩的波澜,簇拥在他左右,当真是神威凛凛,气势磅礴。
高仙芝身边大纛一挥,鼓声顿止。
“大唐的勇士们,你们都看见了吧,对面就是你们即将对阵的贼军,他们人数众多,十分强大。他们唱着歌,叫嚣着要砍掉你们的脑袋!包括我高仙芝的脑袋!当然,我高仙芝的脑袋也许比你们的脑袋多出些赏钱,但是他娘的,我还舍不得我的脑袋,不仅如此,我还想要他们的脑袋!”高仙芝的声音洪亮得惊人,听得清楚的士卒们轰然大笑,有人叫道:“大将军,对面脑袋那么多,怕是你老那里的赏钱到时候不够发罢?”“大将军,昭武九姓那帮胡贼,不知道被我等收拾了多少回,怎的不长记性,这次再好好打发一下他们罢!”“大将军!大食人的脑袋贵重些还是九姓胡人的脑袋贵重些,待会好看准了多取些!”
高仙芝一扬手,止住众人喧哗,继续昂声说道:“大唐的勇士们,你们的利箭,曾经射穿过吐蕃人的胸膛;你们的矛尖,曾挑过朅师人的首级;你们的横刀,曾饱尝过突骑施人的鲜血。你们征战十载,未尝败绩,安西雄风,唯你们最盛!大唐旗下,只有陷阵前驱的死士,只有百战余生的英雄!我等三月跋涉,风餐露宿,即为赴此建不朽之新功也!今虽有势众强敌,然我有捍将精兵,鹿死谁手,全凭我等。沙场搏杀,你死我活,必胜者生,败者亡也!唯置之死地而后方可胜而活!大唐的勇士们,让不知好歹的大食贼子们见识见识我大唐男儿的厉害,让他们牢牢记住,记住一万年!”
“胜者生,败者亡!”“胜者生,败者亡!”
三万唐军将士齐举刀枪战旗,雄壮的呐喊声一浪接着一浪。
高仙芝策马奔腾,后面的别奏高举着蟠龙军旗、高字帅旗、大唐号旗等各色旌旗紧紧跟随。白马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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