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厓海义情录》第195章


梨蓦想起洛愚就是要把性命给交了,知道他心如死灰,心中不禁一阵忧伤。她叹了口气,道:“交了性命又算得了什么?我也不怕!他若没了,我活着也无意思!”
钟青羽不禁叹气,饶是心中欣赏女儿这种刚烈痴心,可是也究竟担心这一双青年。
五月十八,钟青羽带着众位镖师来到了卜鲁罕王爷的府邸门口,梨蓦和洛愚也跟了来。一个镖师对府门口的侍卫道:“梨远镖局镖到,烦请通报。”
过了片刻,一个满身绫罗的长身精壮汉子出来了,显然他就是卜鲁罕王爷。他见了门口这许多挎刀走马的走镖汉子,心中不禁大感奇怪,用流畅的汉话问道:“何人托镖给我?”
钟青羽微微躬身道:“回王爷话,是一个不愿透露出身份的人。”那王爷奇怪至极,心想:“何人给我托镖还敢不说身份?”
钟青羽本以为这王爷会立即收镖,可是卜鲁罕王爷竟是深深蹙眉,踌躇不定,仿佛是不敢收下这趟镖。
过了一会儿,卜鲁罕指着那布裹着的东西道:“把那布打开,我看看里面是什么。”
钟青羽道:“镖师向来是不看镖物的!”卜鲁罕道:“无妨,是我让你们看的!”
那李姓镖师看了看钟青羽,见钟青羽微微点了点头,于是打开了布,露出了里面的一个精致匣子。
那镖师打开了匣子,只见一个做工极为精美的釉里红瓷瓶现了出来。
洛愚和梨蓦在一旁看着,都是不禁想:“难道是湖广省的丞相有意贿赂卜鲁罕?可是匣子里并无书信,他要是贿赂他,怎么还隐瞒自己的身份?”都是奇怪不已。
那卜鲁罕看了看这瓷瓶,眉头紧皱,忽然,他眼神发空,好像在极力思索着什么,便在这时,远处马蹄声急促而来,众人一望去,只见一个蒙古官员带着一众人马奔行过来。来到府邸门口,那官员下马,直接走到卜鲁罕面前,冲着他用蒙语大喝:“卜鲁罕,你好大的胆子!”
卜鲁罕脸上怒色显然,亦是喝道:“你疯了!你怎敢对我如此说话!”
那官员指着釉里红瓷瓶道:“宫里丢了这个珍贵的宝物,正在排查,原来不是别人偷的,正是你偷的!”
原来这宫里丢了瓷瓶一事早就传开,刚才卜鲁罕就是在回忆这件事。只听他道:“我没有!瓷瓶是这镖局子刚刚给我送来的!定是有人要陷害我!”随即他用汉话对钟青羽道:“你们说说,是不是你们刚给我把它送来的!”
钟青羽不懂蒙语,瞧不出眼前形势,此时不敢乱答话。又听那卜鲁罕气急败坏地问道:“你们告诉我,是谁托你们送的这镖?”
钟青羽正踌躇要不要说出是湖广省丞相的家丁托的镖,却见那蒙古官员挥了一挥手,对卜鲁罕道:“我不管那许多,既然人在物在,你就脱不了干系!你既然说瓷瓶是镖物,而且刚到,那你和镖局便都与此事有关,我把你们一并抓了便是!”说着便要上前动手。
卜鲁罕大喝:“你怎敢抓我!”
那官员不由分说,招呼了人便上前拿人。钟青羽见蒙古人也要拿镖局的人,急忙拦挡住道:“众位官爷,拿我们,总得说个因由罢!”
那蒙古官员道:“就是因为你们也和这釉里红瓷瓶有关系,所以拿你们!什么也不用说了,和我们走吧!”
众镖师登时一阵躁乱,饶是他们都身负上等武功,可是和官府的人动手,究竟还是有些不敢。钟青羽素来稳重,走镖什么大场面也都是见过,他以为官府抓他们只是因为此事重大而要他们呈一些话,况且他也知道,倘若和官府的人动上了手,那他们今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于是钟青羽不让镖师们动手,任由元兵把他们的兵刃都卸了去。
钟梨蓦在一旁看着,脸色发白,道:“爹!怎么办!”
钟青羽道:“不碍事,顶多就是问问话,过不多时肯定就能放回来。不用为这点儿事和鹰爪孙过不去!”
钟梨蓦懂事地点点头,可还是心有疑虑,她总觉得此事不同寻常,心里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洛愚悄声对梨蓦道:“别让总镖头去了!此事恐怕不好!”梨蓦听了,心中一急,便对钟青羽道:“爹,你别去了!我们动手罢!”
钟青羽道:“不可!休要鲁莽!”
乔洛愚看到连卜鲁罕王爷,如此位高权重之人,尚且不能避免于难,更何况梨远镖局的镖师们!他想要出手相救,可是见钟青羽态度,又不好忤逆了他,很是踌躇。
便在这一会儿工夫间,那卜鲁罕和梨远镖局的所有人就都被官府带走了。梨蓦眼中含泪,连连叹气,洛愚道:“钟姑娘莫要着急,也许是我多心了。说不准今晚元兵便把人放回来了。”
钟梨蓦当然知道乔洛愚是在劝慰,心中虽然有些喜欢,可是还是解不了她那眉上结,心底愁。
翌日一大早,长街上突然布满了告示。洛愚和梨蓦挤进人群中看,只见那告示上说因为卜鲁罕伙同梨远镖局偷盗了宫中至宝,所以将他们处以死刑,在六月初六,皇太子册封以后,问斩于街头。
钟梨蓦大惊失色,险险晕去!乔洛愚亦是吃惊不小!梨蓦泪痕满面,泣道:“怎么办?我们怎么搭救父亲?”
洛愚道:“钟姑娘不要担忧,六月初六才行刑,我们大可以在六月初五晚上将两件事一块儿办了!说不定我们大闹那凤琼楼,还能给我们救人带来帮助。”
梨蓦听了,喃喃道:“两件事一块儿办了?”洛愚道:“正是。我们回去细细商量。”
第三十八章:震愕事忽至凄凉时 家国心大闹下诏夜 (7)
两人回到了客栈,梨蓦犹是泪光点点,洛愚不禁心生怜惜,虽然自己也甚为担心梨远镖局的镖师们,可还是柔声道:“钟姑娘,请你不要太过忧急。当下可不是忧急的时候呵!我们该当齐心协力,想出计策,把钟镖头救回来!”
梨蓦见洛愚劝慰自己,心中有些感动,可还是难以抒怀,问道:“乔公子,你可有计策了?”
洛愚缓缓坐下,沉吟道:“钟镖头他们定是被关在牢里了,大牢离那凤琼楼也不远,如果凤琼楼出了事,调集兵力的话,姑娘觉得会从哪里开始?”
梨蓦道:“从关住我父亲的大牢开始!”洛愚道:“是的,如果我先让凤琼楼出了事,元兵鞑子都到了凤琼楼,那你就可以趁机救人出来!”他叹道:“两件事一块儿办,便只能这么办了。”
梨蓦听了此计,却并没有心中舒畅,她究竟觉得乔洛愚孤身大闹凤琼楼实在是太过危险,她担心地望着洛愚,没有立即否定,道:“敢问乔公子怎么使那凤琼楼出事?”
洛愚沉声道:“我带着暗器,先把一个鞑子打翻,然后穿了他的衣服,混到太子周围。而后我打灭蜡烛,让鞑子大乱,我在暗中再打翻几个人,让他们以为刺客有很多人。鞑子在那个时候,只能尽力保护太子,并且召集人手。我再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把那太子打死!”
梨蓦还是觉得危险,可是如今若不这么做,她想不出旁的法子来。她道:“乔公子,你还是以保身为上呵!”
洛愚望着梨蓦,道:“我们以救出钟镖头为上。”
梨蓦心中饶是感动无已,可是看着洛愚不以自身性命为重,而是毫无顾忌地以身犯险,还是知道他的心究竟为惜芷死了,心中不禁一阵拗痛!
梨蓦叹了口气,眼圈儿红了,望着洛愚微微点头,心中却想:“你还教我如何劝你!”
两人定下了计策,洛愚便更加苦练暗器功夫,而钟梨蓦从镖师们还放在客栈里的行李中看到了十多枚小巧的雷火弹。她拿着雷火弹给洛愚看,道:“它们可比公子的棋子要管用!”洛愚收了几枚,道:“你去救人,当然也要用得。”
两人又反复勘察了位置,确保万无一失。转眼六月初五即至,未至晌午,已经有消息传了出来,说立为太子的是皇子德寿。
洛愚点头:“确实该当是他。他是鞑子皇上的独生子。”梨蓦道:“如果能让他殒命当场,那鞑子皇室还不闹翻了天?”洛愚沉吟:“说不定早就闹翻了天。那位太子,何尝能逃脱其外?”
夜色缓缓吞吐,笼了城市。一弯新月移上枝头,仿佛一盏小巧的晕黄灯笼。长街上灯火辉煌,蔓延恣肆,人流熙攘,杂着唱戏演剧的戏班子,好不热闹。
钟梨蓦已经去了大牢那边候着,而乔洛愚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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