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厓海义情录》第234章


而广敖自从听说孟伶身死的消息后,一双眼睛便再也没有干涸过。也许帮会没有拿到铁盒子也让他十分难过,可是那痛苦远不及兄弟死亡带给他的巨大悲痛!
广致此时给广敖抹了抹泪水,道:“兄弟,你好好养伤罢。”他只觉弟弟广敖眼中仿佛褪去了些许青涩和稚弱,多了些苦痛和忧愁,仿似这段时日不见他,他竟是长大了。
广敖不能动,只能直直地躺在床榻上哭泣,泪水横着从脸上流下。广致叹了口气,也悄悄地将眼角的泪拭落。
钟青羽、乔洛愚、钟梨蓦、赵清、钱风、孙侠和李客都来到陆尹琮的帐篷里来瞧他。尹琮后背全是伤,此时只能趴着,惜芷在他旁边,见众人来了,站了起来,道:“他已经睡着了。”
钟青羽点了点头,悄声道:“陆二将军的伤有大碍么?”惜芷道:“都是皮外伤,要些时日就都能好了。”
梨蓦道:“阮妹妹,你也要多加休息,我看你眼睛都熬红了。”惜芷点点头,又垂首,嘴角微微一扬。
便是这羞怯的一扬嘴角,让乔洛愚恍若隔世!
她还是那个怯生生的她,她的笑还是未改学塾时的羞赧。
然而,乔洛愚终究还是要认清,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她阮惜芷已经永远地,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
纵使让他更加心痛!
可她永远是他的学生,她也愿意当他的学生!
他突然觉得,能当她的老师,也已经是人生一大美事,即使他与她的缘分只能停留在师生之间,那也是比碰不上她要好上千倍万倍了,他哪里还敢多求!
外面风倏忽大了。突然间,尹琮睁开了眼睛,好像很着急地要起来,惜芷道:“大哥,你怎么了?”众人都是十分惊愕。
尹琮对惜芷道:“兄弟们在拼杀,我也要去!快扶我起来!”
惜芷惊道:“哪里有人在拼杀?”
尹琮道:“你没听到么?”
陆尹琮执意要起身,阮惜芷只得扶住了他,众人一起出外看。
一时大家都怔住了。
乔洛怯和霍怜玉也从帐篷里出来了;任昭儿刚才已经去照顾殷正澧了,此时也和毕夜来一起扶着殷正澧出来;宋文璩和赵容与也在远处驻足观看;刘广致也出来看了;赵潺湲也在抚手观看。
原来是风倏忽大了,浪也随之变高,拍在礁石之上,声音若雷,浩浩荡荡仿佛万马奔驰,不仔细听,确实有些像战鼓响,有些像兵士浴血拼杀的呐喊声。
众雄望着迭起迭涌的大浪,都是无言良久。
陆尹琮道:“原是我听错了。不是兵士拼杀,而是浪打礁石!”
赵潺湲嗟叹:“浪就是浪,自然永是自然!兵士拼杀也在,却在人的心里呵!”
乔洛愚和钟梨蓦听了,都不由得微微点头。
一阵大风来,众人都不自禁地回过了头,待风止,忽然听到任昭儿一声大喊:“总会主不见了!”
众人连忙过去看,只见陆予思已然不在原来的地方,他和不思竟是都不知去了哪里!
众人登时四处找寻,可是岛屿不大,竟是没有陆予思和不思的踪影!
“总会主!”众人齐声发喊,浪涛声声相和,可是哪里有陆予思二人的回应?
第四十四章:喜出望外一掷孤注 功败垂成浪声如鼓 (10)
厓海会众人找了一夜,此刻东方初白,可是众人还是没有找到陆予思和不思。
任昭儿急道:“总会主失踪了,这可如何是好!”
陆尹琮道:“爹应该就在岛上,是他不想让我们找到他!”
刘广致道:“可是我们都把岛翻遍了,总会主能藏到哪儿去呢?”
众人都是不知,心中痛楚无限,难以言语。
此时,宋文璩过来了,他道:“如果总会主真的无意让我们找到他,那我们怎么办?”他眼望着尹琮,听他示下。
陆尹琮皱着眉头,显然他还有些茫然失措。良久,他缓缓道:“我们不可能一直留在岛上。”
“岛上不缺果实,我们再给总会主留条大船,如果他什么时候愿意回去了,自是可以随时回去!”陆尹琮轻声道,他微蹙着眉,无尽的失落和苦涩。
赵容与道:“所以,咱们先回去?”陆尹琮点了点头,道:“咱们先回去罢,今日便启程。”
厓海会众雄还要安置孟伶的尸身。任昭儿道:“把九哥带回去罢!他在天之灵,肯定也希望回归乡土。”
宋文璩道:“就只怕九弟的尸身在半路上就坏了。”
赵容与也道:“还是把九弟安置在此处罢,要不等回去,九弟的尸身肯定腐了。”
任昭儿只好同意将孟伶埋在岛上。安葬的时候,众雄无不痛心疾首,刘广敖被几个兵士抬着,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安葬好孟伶之后,厓海会众人纷纷登船,赵潺湲站在礁石上,望着大海,心中一时无尽感慨。
赵容与也过来了,心里也是感慨良多,他道:“十一弟,没想到我们此次出海,竟是这样一个结果!”
赵潺湲点点头,他看着赵容与,道:“不思姑娘也和总会主一道不见了,你心里肯定很难过罢!”
赵容与没说话,良久,他“嗤”了一声,道:“看来你们都能看出来啊!”
赵潺湲道:“你竟是没有隐瞒。”
赵容与道:“她已经都去了,这份感情,我隐不隐瞒又能怎样?”
良久,赵容与道:“哎,张圭啊张圭,同是汉人,可是竟然一点儿都不为天下苍生着想。他爹张弘范还是大宋旧臣,没想到他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当真没了良心了。”
赵潺湲道:“他拿了那东西,为了他自己的荣华,肯定要兴风作浪了,就看看他最后能官至何职。不过,他拿那东西这么一作怪,说不准也会起到让元廷内中不稳的效果。”
赵容与道:“说得也是。”
大浪来去,仿若昨夜。潺湲忽然笑了,容与问:“你笑什么?”
潺湲道:“我想起了昨夜的大浪,忽然觉得世间的一切虽然在变化,可是终究有定数。便如这大浪,来来去去,是在变化着的,可是终究不会向左,也不会向右,只能前后地这么拍着礁石,这也算有定数。我看,朝代更迭亦如此理,不管是什么人来统治着中原,终究会有它行将逝去的一日,虽然历史永远在变化,可是‘朝代更迭’这个事,永远不会变。也就是说,元廷迟早有一天会被推翻,不管是我们推翻它,还是别人推翻它,它终究要逝去,就看它能存活多久。可是我看元廷对百姓如此不好,它的寿命也不会长。”
赵容与听了,不由得陷入沉思。
片刻,赵容与道:“也就是说,就算有一伙人把元廷赶走了,他们也无法永远地统治江河。”赵潺湲点头:“正是此理。”
潺湲又道:“最重要的,是无数百姓前赴后继地为赶走鞑子做出的贡献,是这一过程中表现出来的民族大义、兄弟情义。”
赵容与点头:“对,情义才是最重要的!”
陆尹琮等人站在船板上,良久地凝视这座岛。
风起了,岛上竟是略显苍茫。
一艘大船靠在岸边,随即另外几只大船扬帆起航。
宋文璩对陆尹琮道:“我们回去还有危险,不知那张圭有没有安排人在岸边等着擒咱们。”
陆尹琮道:“那我们就先派探子坐小船回去,然后告诉三哥、五哥和十哥他们,让他们准备人手接应。”
宋文璩道:“极好,那我现在就安排探子回去。”
他自去了。阮惜芷此时从船舱出来,对尹琮道:“外面风大,我们快进去吧。”尹琮点头,被惜芷扶着进船舱了。
洛愚、洛怯此时正在船舱里闲聊,洛怯问:“兄弟,你以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洛愚苦笑:“我能有什么打算呢。”
洛怯忽然道:“你不如加入厓海会啊!”洛愚连连摆手,道:“我一个残疾人,还是别给你们添麻烦了。”
洛怯道:“那你还回汴梁路教书?”洛愚道:“书已经教不下去了,以前倒是很愿意教书,现在一提教书,我就觉得无聊甚矣。”
洛怯问:“这却是为何?”
洛愚笑了笑,并未回答,而是问道:“哥,你不回去陪陪嫂子说话么?”
洛怯脸一红,道:“别提了,这两天你嫂子正为我当时去找张天阡打斗生气呢!也不愿意理我。”
洛愚哈哈一笑,便在此时,梨蓦推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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