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请还俗》第32章


有些人不甘心沦为无用之人,欲在朝堂翻云覆雨——崔宴便是其中之一。”
孙昭以为崔宴处处与齐骁过不去,哪知他竟包藏覆灭梁国的野心,她疑惑道:“你又是如何得知?”
“余嫚之死,我便怀疑到了崔宴身上,这几年来证据确凿,一举挫败王邻的时机已经成熟。崔宴指使贵妃林氏将后宫搅得乌烟瘴气,内朝与外朝有不少他的旧部,皆是祸国殃民之辈。”齐骁道:“陛下遇险,亦是崔宴一手策划。”
“然我观父皇之态,似乎心存疑虑。”孙昭隐隐担忧,“崔宴身居太傅之职数年,深得父皇宠幸。”
“这便是我最为担心的。”齐骁轻声道:“此人不除,必留后患。”
孙昭沉默半晌,便听齐骁的声音低低地传来,“你的母妃并非因贵妃林氏溺亡,背后之人实乃崔宴。”
果不其然,前一刻还是温软香玉在怀,此刻已经僵硬得令他心痛。齐骁轻轻叹气,只觉锦袍之上是濡湿的触感,她并未做声,却已泪流入注。
“齐骁。”她柔声唤他。
齐骁低头,见她紧紧咬着嘴唇,身子不停地颤抖。
“若父皇不信崔宴为北齐细作,你能否助我擒杀此人。”她泪水盈盈。
齐骁反倒是笑了,“我替你报仇雪恨,你对我以身相许如何?”
孙昭被他气得不怒反笑,“无耻。”
“昭儿。”他却将她抱得愈紧,于春夜寒风中将嘴唇贴在她耳畔,一声一声地唤她“昭儿”。
那声音含情脉脉,带着无边的宠溺,落入孙昭的心里。
☆、初现端倪(一)
远远的宫灯如璀璨明星般次第点亮,齐骁右臂挥动,指向最亮的一处道:“昭儿可知那是何处?”
彼处颇高,殿宇巍峨雄浑,乃是万寿宫中最大的殿群,当今天子的寝殿——万寿殿。孙昭自是知晓,反问道:“万寿殿有何蹊跷?”
“为何独是万寿殿宫灯昼夜长明?”齐骁又问。
“万寿殿乃是天子居所。”孙昭随口道。父皇昏迷的数日以来,万寿殿寂静如密林,令人敬而生畏。可此时五彩斑斓的宫灯亮起,倒像是民间市集般热闹。 
“多少人渴望彼处的高位与荣誉。”齐骁的声音是少有的深沉。
“只有身居高位,才能俯瞰众生。”齐骁极目远眺,眸光黯淡,“终有一日,太子也会入主万寿殿中——殿下就不怕?”
孙昭猜不透齐骁话中的深意,却见他眸中含笑,挑衅道:“远观彼处,美轮美奂,乃当世奇景。纵是如此,却险象环生,随时可能危及性命。”
既是皇家宿命,又何必抱怨?孙昭心中这样想,话未出口,人却已被齐骁牵着向前走了数步。
长如飞龙般的石桥横跨镜湖之上,齐骁道:“跨过此桥,便是凶险之境,殿下敢不敢与我同走一遭?”
不待孙昭反对,齐骁已引着她行走于桥面之上,石板寒凉,与屐履相碰一处,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孙昭自幼在宫中长大,却极少去万寿殿,今日是头一次发现,越桥而过之后,竟是茂密的丛林树木,环绕着偌大的万寿殿。
齐骁倒似是稀松平常般,带着她一路隐匿在茂林之中。
夜幕低垂,唯有万寿殿明亮如昼。
孙旼刚刚请安完毕,一出门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太傅崔宴,霎时垂下眼,怯懦地唤了声“太傅”。
崔宴连忙躬身道:“玄清殿下。”
“太傅深夜至此,有何要事?”孙旼低声问。
“下臣奉陛下传唤而来,不知所为何事。”崔宴道。
二人寒暄过后,各自离开。孙昭瞧了半晌,问道:“我观玄清之态多时,每每相见,似是惧怕太傅。大将军以为如何?”
身侧之人嗤笑,“玄清之态,恰是昭儿初次见我的模样。”
“大将军杀人如麻,令本宫心生畏惧。”孙昭亦是嘲讽。
“难道玄清亦是因此惧怕太傅?”与其说齐骁是在问她,不如说他是在问自己。
孙昭便是一怔,侧脸望着齐骁,以他所言,恐怕玄清知晓也不该知道的事。
宫娥内侍纷纷退散,孙昭自斑驳的树影中看到,崔宴躬身相伴父皇身侧,缓缓往镜湖而去。
皇帝负手立于湖畔,忽然道:“朕的昭儿,倒有几分贤妃的模样。”
崔宴附和道:“正如陛下所言,殿下聪慧机敏。”
“聪慧机敏?”皇帝冷笑,“若真是聪慧机敏,为何落得个葬身镜湖的下场?”
“这……”崔宴一时语塞。
“你素来最懂朕心。”皇帝问,“你且说说,朕做错了吗?”
崔宴沉默半晌,“陛下所指,可是福寿殿的那位?”
“明知故问。”皇帝厉声道。
“下臣愚钝。”崔宴连忙道:“陛下乃一国之君,陛下之意乃天意使然,陛下不会错。”
皇帝听闻崔宴所言,又站了一会儿,忽然道:“朕想见她,可她抗拒朕。”
孙昭以为父皇情薄,不论是对皇后、母妃、亦或是死去的贵妃林氏,皆谈不上喜爱。他今日不过勉励上朝,身体尚未恢复,便心心念念着章华夫人,可见章华于他而言极为重要。
“这有何难。”崔宴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自怀中取出一物。
天色已晚,孙昭看不清那究竟是何物,只听皇帝笑道:“贵妃已死,原以为世上再无夺人心魄之香,不想你竟留着。”
崔宴谦卑道:“为陛下分忧,是下臣的职责。”
孙昭听得云里雾里,却发觉一旁的齐骁紧握双拳,一双眸子瞪得老大。她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轻轻触了触他的手臂。
齐骁如梦初醒,望着皇帝远去的背影,眉目不舒。
皇帝一路向福寿殿而去,恰是章华夫人的居所。
孙昭也曾听说过齐骁与章华青梅竹马的故事,试探道:“大将军可是因为章华夫人醋了?”
齐骁摇头,“弹劾崔宴的奏章屡次被压下,我原以为是佐证不足,难以上达圣听。却不想是因为此!”
齐骁、卫则尹、崔宴皆位列三公。虽然齐骁战功赫赫,卫相精通政事,但皇帝最为器重的竟是太傅崔宴。他虽才华无双,却并无卓绝政绩,若说过人之处,原来是深谙皇帝的私事。
“偏信则暗,偏信则暗。”齐骁低声道。
既然齐骁多次弹劾崔宴,想必父皇已经知晓了他的所作所为,却迟迟未作出判断。孙昭心道父皇多疑,唯有对崔宴十分信赖,可见他定有旁人不可离间的本事。
崔宴状告齐骁,贵妃误导于她,皆为了将母妃亡故之仇落实在齐骁身上。孙昭思前想后,齐骁逼死了崔宴的爱徒余嫚,崔宴因此借刀杀人除掉齐骁,倒是有迹可循。
恐怕父皇早已知晓母妃溺亡真相,却不肯彻查。皇后极力撇清自己,连真相都遮遮掩掩,必然也是知情人。贵妃林氏既然敢误导她,定然不会全然与此事无关。依齐骁所言,母妃亡故的幕后推手乃是崔宴,那她便从此人下手,定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齐骁忽见身旁的女子咬牙切齿,一副从未见过的凶狠模样。自他带她回宫之日起,她便不再是曲阳观怯懦单纯的女冠,他究竟是成就了她,还是害了她?
“昭儿。”齐骁轻声唤。
孙昭移开眼,道:“若崔宴之罪属实,我必置他于死地。”
一回到长陵殿,孙昭便传唤时雨至近前嘱咐了几句。时雨听罢,眸子里华彩异常,“如此小事岂能让殿下动手?时雨在军中数年,多得是些不见血折磨人的花样。”
孙昭只道宫中处处是陷阱,她既已远离,便不想再踏足半步。哪知七年流转,她竟要这般费尽心机。是否林贵妃数年前,也如她这般筹谋策划?
此后一连三日,翳月殿灯火通明,白日里也没有熄灯的迹象。羽林军巡查之际,便进入了翳月殿,却见院中空无一人。一行人来到殿内,因呛鼻的炭味险些喘不过气来,不得已在通风之后数个时辰,才能彻查殿中情况。
翳月殿原为冷宫,唯有有两名年迈的宫女在此。谁料二女竟是门窗紧闭,在殿内点起了炭火,将自己裹在锦被里活活闷死了。
一时宫中流言四起,说两个宫婢伺候贤妃之时便多有轻怠。贤妃故去后更是不分尊卑,竟在贤妃娘娘榻上而眠,故而有今日之祸。
亦有人言,贤妃当年溺于水,二宫婢却亡于火,乃是因果报应。
太医院的长行太医姜玉竹,因治愈陛下有功,又因当日孙昭的提点,年纪轻轻稳坐太医院提点之位。一日姜玉竹往长陵殿问安,隔着锦帘的镇国公主忽然道:“以姜大人所见,那两名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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