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清凉记事》第379章


柳意浓说来说去,道:“要是跟戏文里说的似的,马叔叔能托梦就好了,至少回来跟我们说说这药是谁给他下的。”
花与蝶喷笑,“你也太会想了!”
柳意浓从秦青的话里推断出这个叫魂的办法可以简化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陪花与蝶说了一下午的马万里,就是希望他晚上能顺便梦一下。成不成功的,看运气啊。
他更想看热闹。
花与蝶跟柳意浓聊了一下午,累着了,晚上七点就困得不行,勉强熬到八点就睡觉了,结果凌晨一点,一个电话把他叫醒了。
他现在的手机十天半月不响一回,突然响起来,他条件反射的摸过来接通,刚喂了一声,那边一个女人的声音哭着说:“救救我……阿伦,救救我!”
然后手机没电了。
这个“阿伦”倒是把他的记忆给勾起来了,他交女朋友时倒是多数叫的英文名字。
是唐可人。
☆、第 294 章 死亡的来到总是出乎意料
马万里死的时机太巧了。巧到唐可人差一点点就要跑了。逃跑没有给她带来什么负罪感,她怕的是这样一来,马万里就可以把很多罪名推到她身上来了。
在马万里决定跟妻子离婚跟她结婚时,她就敏感的发现了他心态的变化。
以前的马万里远没有现在这么变态,就算偶尔要对她做点什么,也会用商量的语气“我们玩一点不一样的”,“我今天心情不好”etc。
总之,他会找借口,手下也会“留情”,事后也会给补偿。
凡此种种,让唐可人在窥视到他道貌岸然的外表下是一颗什么样的心脏之余,钱包的丰裕也大大的缓解了她的不安。她知道马万里是有底线的:他不会真的要了她的命,也不会让事情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所以挨几下打就能换钱,这笔买卖貌似很划算?
但年纪越来越接近警戒线,儿子又突发意外,这一切似乎都给了马万里一个改变的理由或借口。
——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
这个可以用来解释他跟妻子离婚还要娶她,显然他从今以后要为自己活了,她就是他选的最心爱的玩具。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这个可以解释马万里突然暴增的各项资产和那些不计名债权与股权。
唐可人打的就是在被拖去验DNA之前,偷走他的钱,然后逃走。好处是她有很大可能后半辈子变成一个女富翁;坏处是马万里把罪名推给她后,她就算在外国也有可能被引渡回来然后蹲监狱蹲到白发苍苍。做为一个美女,还是可能会很有钱的美女,唐可人是拒绝这种结果的,哪怕去死,她也不愿意空耗青春!
但她也害怕跟国家机器对抗……
所以,在最后一刻,马万里死了!她真的快高兴疯了!
就算钱泡汤了,但她又自由了!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她就可以换个城市,重新开始。这对她来说不亚于重新获得了一次新的生命。
她很期待马万里的案子能尽快结束,她考虑得很清楚,等案子结束后,她先找一个不起眼的小城市,然后把孩子做了,休养一段时间,再看看要不要找份工作,再建立新的朋友圈。
花与蝶打给她的十万块刚好够她目前的生活,但也只够基本开支,她自己开火,只买了一些简单便宜的衣服当做过渡,除了房租外没有大的开支。她现在发愁的是不知案子还要多久,毕竟这个孩子“名义”上还是马万里的,她还是希望到外地再打胎。可时间一天天过去,肚子也越来越大,可案子却好像陷入了僵局。
要么……去外地打了孩子再回来?可她又担心一旦她离开本市,就会被警察定义为逃跑。她吃得很少,也从不去产检,冰淇淋什么的从来不忌口。可这个孩子仍然完好的活在她的肚子里。这让她每天都很烦躁!
每到深夜,在没有声音、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她才敢抱着肚子低声咒骂马万里和这个不该来的孩子。她甚至还喝酒,希望这些不适宜的动作能尽快把这个孩子干掉!
然后,她就梦到了马万里。
梦里她跪在他面前,身上没有衣服,他坐在那里逼视着她。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坦白的吗?”
他一定知道了!
“……没有。”她拼命摇头,心里奇怪他不是不在了吗?为什么又回来了?她清楚的知道现在这样不对,可怎么都醒不过来。她甚至连头都不敢抬。长久以来的恐惧让她在面对他时就像个无助的婴儿。
啪!
他给了她一巴掌。
这只是个开始。
唐可人一清二楚。她跪得好了一点,一手捂脸,一手支地。先是打巴掌,然后往她身上扔东西,再然后会用皮带抽她,最后会用脚踢她,如果这都不够,他会就近找东西打她。什么都可能。烟灰缸、摆件、椅子、桌子。
其实马万里发泄的方式很单调,没有太多花样。这让她非常庆幸。他就是一个打,打累了,他会告诉她都犯了哪些错,问她知不知错,等他歇过来了,再打。
以前他只会用巴掌,或者是脚,最多是皮带,很少用其它的工具。所以那时她受的伤有限。现在他用的东西更多了,似乎怎么打都不解气一样。工具越重越大,伤害越多,他才能解气。
唐可人垂下头,做好了熬下去的准备。
可能梦里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马万里固执的想问出一句话:“你知不知道你哪里做错了?”
她觉得他是想知道孩子的事。可她怎么会承认呢?她不说,他就一直问。
然后梦就醒了,天也亮了。
每一夜都是这样,她只要睡着就会在梦里见到马万里。后来她连睡都不敢睡了,就在手机里定时,逢到半夜三点钟就会响,一直把她叫醒。
可这样让她的精神越来越脆弱,终于今天,她被手机叫醒后,给花与蝶打了个电话。
在她心目中,他是一个可以救她出苦海的人。唯一一个。
花与蝶握着断电的手机只犹豫了一秒就插上电源,等了一会儿,果然又打过来了。他听着那边那个女人状若疯狂、语无伦次的说她总是梦到马万里时,悄悄打开了录音软件,然后轻声哄着她说话。他想从唐可人这里套出实情,结果听到最后反倒让他毛骨悚然。
“每晚、每晚他都这么问我……”唐可人说着说着,可能跟别人说出来了,又是她相信的人,她渐渐冷静了一点,“我真的受不了了。”
花与蝶说:“要不然,下回你试着回答他看一看?”
就算只是在梦里说出实情,都让唐可人吓得浑身发抖,“不行不行。”她拼命摇头,“不行,我不敢说。”
花与蝶劝她,“你说说看。他都已经死了,你又何必怕他?”
唐可人好像真有了一点点勇气,“你说的对……”
花与蝶说:“对吧。”他突然想起今天柳意浓跟他说的,道:“你也可以问问他,知不知道是谁杀了他。”
唐可人:“嗯。”
再做梦时,唐可人发现这回她是坐在椅子上的,身上还穿着衣服,房间还是那个,前方的窗户半开着,窗外带着热意的风还裹着梧桐树的毛毛。
她觉得自己的仪态特别好。
她偏身坐着,双腿并拢斜放,腰背挺直,脖颈挺直,微微有一点倾斜,露出她的侧脸。
她身上穿一件秋香色的丝制五分袖衬衣,袖口与领口都有系带,圆润的白色珍珠袖扣精致极了,下面是一条薄呢一步裙,堪堪盖住小腿,斜开的高叉让她在坐下来时露出圆润的小腿肚。
她的头发……头发……怎么是烫起来的?下面还用了发网,兜住发尾做了一个松散的圆髻。轻柔的波浪发卷像黄金时代的好莱坞女星。
她温柔又克制的坐着,心里乱七八糟的,还有些紧张。
这时她才看到原来窗边站着一个男人。
他个头不高,背对着她,站在窗前往外看。这个人在生气。
奇怪的是唐可人觉得她好像认识他。
可又想不起来。
他站了一会儿,伸长胳膊把窗户拉回来上了插销。她觉得自己不安起来,腰背更加僵硬了,可脸上的神情却不由自主的更加温柔。她殷切的望着这个男人的背影,目光中盛满浓浓的爱。
可这个男人不屑一顾。他大步从她身边走过,到门边的柜子那里打开了唱片机。
她张开口,哀愁、祈求的喊了一声:“……万里。”
这个名字太陌生了!
唐可人一下子就从梦里跳出来了。
她清楚的知道刚才是做梦。可从一个梦里跳出来,又进到了另一个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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