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欲》第33章

“师兄对我好，一直在工作上帮助我，我送师兄一份不算礼物的礼物，尚且觉得配不上师兄，何来逾越一说？”九点白的语气平静，他俯看着路昀烽的眉眼，一字一句道，“只要师兄喜欢，就不算逾越。”
路昀烽哑然。他明知道这段话里充满了暗示，却还是在这一刻败给了九点白的强词夺理。眼前的师弟渐渐长大，从最初不分敌我的攻击性，到现在只针对自己的攻击——
全部都错了。
路昀烽沉默许久后，才扯起唇角，露出一抹温柔笑意。他从兜里拿出一块饼干，放入嘴里细细咀嚼后赞赏道，“好吃。”他说完一顿，“我很喜欢，谢谢师弟。”
九点白站在他身前，看了好一会儿路昀烽的手指后，慢步走回自己的座位，淡淡道，“师兄喜欢……就好。”
偌大的贵宾室再归寂静。直到他们乘坐的飞机开始登机，两人才起身。
十二月底，正是森德特最冷的时候。辗转数十个小时，两人终于落地，同已在机场等候的剧组后勤汇合，前往近期入住的酒店。
车行驶至一半时，突然下了雪。
先是鹅毛后是漫漫一大片，白色的雪飘散在空中，行走在街头的路人有的享受着自然赐予的特殊温柔，有的则撑开伞，在雪中漫步。
“当年来这里的时候，森德特也在下雪。”路昀烽想起五年前的那次森德特，同九点白介绍道，“每到十一月，森德特就会开始下雪，一直到来年一月才会停。”
九点白侧目望去，天边界限白茫茫，好看得令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打扰了这般美景。
“明导会很开心。”九点白见路昀烽看过来，解释道，“师兄的当年，想来和明导失利是同一年。”
“同样的三十秒片花，同样的两个人，同样的雪。”九点白清冷道，“一如既往。”
不同于以往的是，今年的《病中瓷》不再重蹈《疾》的覆辙。
路昀烽听到这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低笑一声，缓缓道，“自然是一如既往。”
“路哥，九哥，到了。”
第二十九章　森德特？？？
说话间，前面的助理开口提醒，“明导说我们的行程比较紧，所以恐怕不能让两位在这里久留。”
“知道了。”两人应声后下了车，前往酒店，在大堂内遇到了彼此的助理。朱姬接过助理手上的行李，同路昀烽打了个招呼后，就带着九点白回了房。
众人在酒店休息一晚后，就打起精神迎接之后的大战。
九点白倒是不紧张，他在朱姬的带领下，逛了逛这个充满艺术气息的城市，直到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回去。
一月初，森德特颁奖仪式正式开始。
路昀烽和九点白身穿同色西装一同入场，他们本就生的高挑，加之两张不同风格的面容，瞬间吸引了记者的视线。九点白一头长发未束，披散在铁灰色的肩膀上，不显柔媚反而让人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路昀烽站在他身旁，脸上一直挂着温柔的笑容，引得不少国际友人大生好感。
“你们千万不要紧张。”明光生坐在座位上重复了好几遍这样的话，路昀烽见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导，你也不要太紧张。”
“我一把年纪，早过了紧张的时候了。”明光生一脸“我一点都不紧张”的表情，对路昀烽道，“这回你拿了提名，要是能够拿到手，回去后还能升值一波。”
路昀烽拿过不少提名，却没有捧回一个影帝奖杯。诚然能提名已是不易，但对于国内观众来说，再多的提名都不如一个奖杯实际。
“我不急。”路昀烽心里有数，这次的奖杯多半不会落在他头上，倒是明导有可能实现他的梦想。
九点白自进场入座后就表现得十分冷静，一点都不像那些新人，好像就是来走个过场，完全没有将自己放在要拿奖的行列之中。
两个小辈的镇静模样让明光生不由得放松了许多，他叹了一口气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听天由命吧。”
话落，第六十三届森德特电影节开始。
现场变得昏暗，台上的主持人一边暖场一边勾着众人的好奇心，在紧张与刺激的边缘，将获得提名的影片放在屏幕上。
“最佳导演的获得者是——《病中瓷》　明光生！”
现场掌声响起，被点到名的明光生坐在座位上僵硬许久，直到场内掌声越来越激烈，他才回神。
从红毯走到领奖台，不过几步的距离，却如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时隔五年，他终于站在了这个地方，捧住属于他的光辉荣耀，在那刻满荣誉的奖杯上颤抖地落下一吻，“我回来了。”
那句简短的话，让不少人心生触动。
路昀烽看着站在台上的明光生，笑道，“明导，得偿所愿了。”
最佳导演，在加上之前颁发的最佳影片，牢牢地堵住了悠悠众口，让所有人都知道，明光生并未江郎才尽。
九点白张了张口，刚要说些什么，就见路昀烽突然扭头看向他，笑道，“师弟，拿一个最佳新人回来吧。”
第三十章　最佳新人？
路昀烽向来不说没把握的话。他在娱乐圈内混了十多年，从青葱少年变为成熟稳重的一线男星，其中自有一番磨练。
最佳新人奖，算是一名演员的入门奖项，能够在森德特上拿下它，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对演技的肯定。
九点白这回在《病中瓷》一人饰两角，无论是女性的柔媚娇作、心狠手辣还是男性的沉稳隐忍、诡计多谋，都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这样的表演，就算是他来，都不一定能表现出来。
“这回能拿到提名的，都比不过你。”路昀烽语气平淡，“师弟，你的路太长着。”
九点白抿了抿唇，他刚想问些什么，就听见台上已经开始颁布最佳新人奖得主。
大屏幕上，被提名的影片节选轮流播放，九点白看见了自己身穿女装时在那细柱上的一舞，纤瘦身姿红纱一放，漆黑的瞳孔携着媚意，让场内所有人发出阵阵惊叹。
“最佳新人奖得主是——《病中瓷》九点白！”
屏幕上他一袭红纱，屏幕外他一身灰色西装，对比强烈。
路昀烽坐在他身边笑着为他鼓掌，甚至在九点白起身僵在原地时，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腰。
“师兄。”九点白跨出了第一步，他低沉的声音被掌声所覆盖，以至于路昀烽只能听到浅浅的两个字，“和你。”
红毯上，最佳新人一步一步向前，他站在台上，用流利的英语发表了获奖感言。
路昀烽在台下望着他。他的师弟就像是天生的发光体，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心生羞愧，不敢直视。
他出道不过短短几个月，就已聚集了一批粉丝。拿奖是镀金，也是最基础的起步，当时间往深处流动时，他会像自己一样，走过红毯，沐浴过灯光洗礼，或许还会在某一场电影节上，挽着女伴，迈向更遥远的道路。
酸涩与愤怒的焰火交错而生。
早已习惯的掌控欲慢慢转变，在刹那间转为了只对一个人而生的占有欲。
路昀烽短暂地闭眼沉静，待情绪回笼后，这才睁开眼，对上那双一直凝望着自己的深邃眼眸。
“我还要感谢一个人，他是我的师兄。”台上九点白望着路昀烽，语气中隐隐带了一丝骄傲，“我站在这里，就是要告诉他，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失望。”
“点白很敬重你。”抱着奖杯的明光生脸上满是笑意，他侧过头看向唇角挂着一抹温柔笑意的路昀烽道，“你也算没白疼他。”
疼？
路昀烽看着从台上走下来的九点白，暗暗想着。
只怕，是疼的还不够。
最佳新人颁奖完毕，便轮到了最后的影帝和影后。
《病中瓷》这回揽了不少大奖，所以对于最后的这两个奖项，已没有想角逐的欲望。他们都很清楚，一部电影获得的荣誉是有限的，在有最佳导演、影片和新人的情况下，影帝很难再落在他们手中。
“昀烽，以后还有机会。”明光生自知这样的安慰有些多余，也过于惺惺作态。路昀烽今年已经三十，他参加过多届电影节，拿过不少提名，却始终没有捧回一个奖杯。
第三十章　最佳新人？？
这些年，他一线男星的地位稳定，粉丝相处和谐，黑子没有别的地方可以黑他，只能逮着他没拿奖这一点拼命咬。
如今……
明光生还在肚子里搜着墨水，想着要怎么安慰路昀烽，却见当事人一点都不在意似的说道，“明导，不必在意。”
他说着反过来劝慰明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