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筑高榭为你亦展眉》第14章


她伸手,再度发现了手短的苦恼。
楼晓看到了,轻松给她夹来了所有想吃的菜。
林次亦有点赧然,朝他不好意思笑了笑,专心地解决起了已经堆成山的碗。
她吃的已经开始头昏脑涨的时候,才想起了关心下身边这个一直照顾自己的好同志。
“你怎么不多吃点?”
记忆中,十七八岁的哥哥们不应该是拿盆来做计量单位的吗?
“没胃口,你慢慢吃。”
楼晓随口答了句,把一碗排骨汤放在了林次亦面前。
她窘然,默默又拿起了勺子。
左手探入了牛仔裤的口袋里,楼晓摸到那一盒东西,焦躁的心才缓了几分,握在掌心里来回摩挲着,面上仍是不动声色的,略过了这一群觥筹交错的脸颊通红的阔太太们。
何其相似的一群人,生活在社会最无忧虑的一个阶层。
低头嘲讽地笑了笑,楼晓拿出左手为自己盛了一碗汤,几口咽了下去,倒不像是为了品尝,而是湮灭某种欲望。
比如,对烟草的渴望。
YL公司并没有给训练生们规定每次结束的时间。
余榭起和张亭台就很有默契的成为了每次最迟走掉的两个。他们戏称自己为关门的人。
暑假的每一天训练对余榭起来说都是重复和机械的。
上午声乐和系统,下午舞蹈和体能,晚上合作练习。
每次压腿的时候,他都是最痛的那个。
每次那个时候,他才深刻体会到男女有别,相比起林次亦柔软的身躯,他实在太僵硬了,把筋拉开无疑是死后再生一次。
张亭台比他轻松,因为从小练舞的基础。
每次考核他总是舞蹈最出彩的那个,爆发力和节奏感都好得让余榭起羡慕。
但他也是为张亭台鼓掌最用力的那一个。
很多时候,余榭起都在心里感叹过,还好遇到的是张亭台,两人就跟巧合一样有太多互补的地方。
钢琴和唱歌,体能和跳舞。
互相指导,共同进步。
他可能无法对自己的同学说出我想要站在大舞台唱歌之类的话,但是张亭台可以,并且深深理解他。
就算林次亦也可以,但她终究没有和他一起经历过这些汗水都洗不掉的艰难时光。
并肩前行的伙伴,有多难得,余榭起就有多开心。
八月初,余榭起和张亭台合作的唱跳视频被YL公司传到了视频平台上。
歌是两人合作选的,节奏轻快,刚好能够掩饰两人的弱点,加之少年间的默契,乍一看竟有了几分完成感。
可惜并没有在网上激起太大的水花。
林次亦还是在余榭起三番五次的催促下,才舍得去点来那个视频看了看。
她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那种微妙感。
虽然从小学一年级起,就从镇定自若领唱《黄河大合唱》的余榭起脸上看到了几分未来之星的影子。她还是觉得成为偶像是一件离他们很遥远的事情,能做的只是藏起了所有的疑虑,告诉余榭起去做吧没问题。
因为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盲目的信任并不只存在于爱情里啊。
☆、同是天涯沦落人
余榭起唱歌的样子,看上去还真挺不要脸的——那是个褒义词,夸奖他豁得出去。
视频里的两个男孩子,还像模像样的,只是身上的衣裳和房间布置太简陋了点,却难掩两人出色的相貌。
这是林次亦第一次看到张亭台——余榭起口中的好哥们。
这么快时间就建立起的革命友谊在这个简陋的MV里得到了很好的展示,从无意间的对视,和默契的舞蹈动作。
林次亦只是咬唇看着余榭起,眼光很难从神采飞扬的他身上移开。直到开始第三遍播放,她才舍得去看张亭台。
他看上去比余榭起高一点,也要黑一点,长着一张正气凛然的脸,笑起来竟然也有酒窝。
总的来说,和余榭起那张漂亮的脸孔反差很大。
重点是,他的舞蹈真的很赏心悦目。比在一边的余榭起,观赏性好多了。
林次亦憋着笑,给余榭起回短信,“特别特别好,哈哈哈哈哈哈……”
他回得倒也快,“你就敷衍我吧……”
“没有!”
“真的吗?”
“真的呀。”
因为,从余榭起那双桃花眼里,林次亦清晰看到了一股狠劲,像住着一头小狮子。
它会茁壮成长的。
林次亦毫无理由的坚信。
八月中旬,被养得白白胖胖的林次亦准备离开江碧了,带着她突然抽条的三厘米身高和五斤的肉。
告别的前一天,她却被楼晓的妈妈找到,拜托她去联系一下楼晓。
不明所以,林次亦看了下自己的妈妈,得到了点头肯定后,才挂着好学生的笑,安抚着,“好的阿姨,我给……哥哥打个电话,您别急……”
她握着手机,朝阳台走去。
身后两个好闺蜜的交谈低低传入了耳中,“钰清,怎么回事,晓晓回去了一趟老司令家又闹脾气了呢这是?”
“他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哎……这孩子性子就是太倔了,看着温温柔柔对谁都挺和气,实际上藏着许多针……”
消化着对她来说实在太陌生的消息,林次亦拨通了那个电话,在等待声里紧张地揪着围栏。
距离上一次见到楼晓,已经隔了十天了。
她居然没有发现,原来他对于自己的家人来说,是个类似于很难处理的问题存在。
“喂……次次……”
十秒后,楼晓接了电话,背景却吵得惊人。他带了点沙哑的嗓音不甚清楚地钻进了林次亦的耳中。
她盯着楼下盛放的栀子花从,慢慢地问,“楼晓,你在哪呢?”
“……”
电话那头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慢慢地消失,只剩他厚重的脚步声,和若有若无的风声。
林次亦慢慢地等着,直觉楼晓是换了个地方。
他再度开口,“次次,要来找我吗?”
“啊?”她反问了句,有些懵懂,转头看了看已经开始对着杂志讨论起来的两个女人,着急之类的情绪就没有在她们的脸上停留过半秒。
眨眨眼,一种很酸的心情从心里慢慢泛滥,驱动了她的正义感,“你在哪,我来找你。”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楼晓在电话那头笑了声,“不用了,我回来。”
推了下沉重的大门,居然是虚掩的。
楼晓看到了在门后端正坐好的林次亦,看到他的瞬间,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扑到了她面前,带着治愈的风。
“楼晓,你怎么了?”
她仰头看他。
环顾了下林次亦安静的家,楼晓揉了揉眉头,“我妈呢?”
“阿姨跟妈妈一起去做瑜伽了……”
林次亦咽了口水,自己都觉得不敢相信。找不到孩子的踪迹,来找一个小女孩想办法,甚至最后还咯咯笑着去做其他事了。
很难想象这是楼晓这么一个温柔的人的母亲。
捏起了拳头,林次亦心里充斥着莫名的怒气。第一次对楼晓产生了同行者的怜悯。
“没关系。”楼晓俯下身,看着小大人般皱着眉的林次亦,淡然地接话,“都习惯了。”
他也习惯了,父母也习惯了,身边的所有人都习惯了。
从家庭破裂的那天起,从他知道自己的童年幸福不过是一场水中月影起。
所有人都各司其职地扮演着他人眼中应该是什么样的模样。
还没想出安慰他的话,林次亦鼻子微动,嗅到了熟悉的气息,眉头皱得更凶了,“你抽烟?”
在她父母刚离婚的时候,林次亦对这个细长又难闻的东西产生过极大的厌恶。
她目睹过一次,父亲的流泪。
在林次亦因为想妈妈哭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一个人推开了门,光脚走到了她父亲的门前。
林其瑞并没有关门,背对着她,对着拉开的柜子抽烟,红星微动,烟草的气息就顺着寒夜的风飘到林次亦面前。
那是冬天。她哭得鼻子通红,头疼欲裂,还光着脚,愣愣地看着她觉得最伟大的男人,在一地烟灰里,擦了擦眼角,无声地合上了柜子——曾经放着结婚证的地方。
那个画面被她用眼记了下来,用心痛的感觉一刀一刀刻在了最深处,从此以后她赐予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一种名叫厌恶的情感。
更是对烟草好感全无,恨到无以复加。
她又感到了那种无能为力的不安,又问了一句,“你抽烟了吗?”
楼晓垂眸,没有立刻作答。
片刻后,他抬头,直视着林次亦,笑着,“没有,次次,是我朋友的烟味沾到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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