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光同尘》第21章

一周之后。
子木的单车出现在黄昏的日落下，眼底的余晖燃烧着，将鹿禾的惶恐一并纳入眼底。
然后，子木就想起了出门之前的境况。
当疏离的温柔目光触及到诚惶诚恐的愧疚眼神时，也依旧没有期待中的变化。
说到底，还是他们持有愧疚之心罢了。
“阿木”身后传来母亲低喊的声音。
子木站在玄关处看着母亲，她似乎少了记忆里的凛冽，眼角的鱼尾纹也出来了，看起来倒是慈爱不少。
“你就不能…让我们陪陪你吗？”是商量的语气，里面带着一丝轻易就能察觉出来的祈求。
子木的眸子垂下来看着手里的盒子，里面装着他还未来得及送给鹿禾的礼物：“请你们理解”他说着，声音清冷又缓慢：“我想多陪陪阿禾…”
她是我为自己铸就的梦，不能就这样碎了，我想让这个梦延续下去。
此时此刻，他的梦，那么让人不舍的梦，就在他面前，触手可及。
“阿禾…”子木穿着白色的毛衣，静静的站在校门前，神情柔软的不像话，仿佛和白雪融为了一体，他又唤了她一声：“…阿禾，快过来。”
鹿禾不说话，定定的瞧着子木。
子木无奈，走过去，大手扣住鹿禾大后脑勺，她的脑袋僵硬着不动：“别害怕”子木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说：“我最不舍得让你难过”语气异常温柔。
鹿禾一点一点，小心又谨慎的伸手去攀他的背脊，怕极了他是一个幻觉。
第48章：我的故乡在你那里，我终究是会回来的
子木哄了鹿禾好一阵才算安下心。
鹿禾将最近的事情原原本本的给子木说了一遍，包括两边父母的态度，临了才问他：“子木，你真是营养不良吗？”
“是啊”子木心疼极了，病被确诊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鹿禾，最担心的也是她。
子木说：“阿禾，今天我们走着回去吧。”
鹿禾点头说“好”。
送鹿禾到家时，街道已经点亮了灯，提醒他该转身离开这里。
鹿禾回到家里，爸爸还在外面应酬没回来，鹿禾妈妈问鹿禾是怎么回来的，鹿禾没啃声，吃饭的时候，鹿禾妈妈轻声的说了些话，明里暗里，只叫鹿禾以后不要和子木有什么牵扯。
鹿禾没忍住问原因，鹿禾妈妈却又什么都不说，只让她不要让爸爸妈妈为难，鹿禾第一次放了碗筷回了房间，碗里的饭像是没动过。
鹿禾妈妈也没再去叫鹿禾下来吃饭。
半夜，鹿禾睡的一点儿都不安稳，墙上的秒针轻微的响声她都听的一清二楚。
鹿禾没睡着，从床头柜上摸索出手机，第一次给远在外地的许年北打电话，说了许多，都与他无关。
许年北细细的听，越来越寂寞。
其实，他从来都是那样寂寞，躲在谁也看不见的黑暗中，是咎由自取但也过于难受，走到哪里也逃不开的只有他一个人记得的记忆漩涡。
埋没爱情的明明是他，他却还在隐身守候。
许年北朗俊的眉骨拧出两道深深的轮廓，心就像窗外的夜幕，伸手不见五指。
细细的听了一会，许年北忽然说：“禾禾，如果苏子木真有什么瞒着你，你要怎么办？”
鹿禾的眼神变了变，说：“那可能是子木觉得瞒着我对我来说是最好的办法。”
许年北静了片刻，突然笑了：“禾禾，你自己不是知道答案吗？”
这一瞬间，鹿禾突然有种错觉，错以为许年北还在隔壁，从未离开。
如果不是最近发生的一系列的事，她以为自己早已忘了，隔壁曾经住着一个叫做许年北的邻家少年，在认识子木之前，就认识了他。
鹿禾沉默了半响，说：“许年北，你多久才回来？”
许年北脸色变了变，总算开口：“……我的故乡在你那里，我终究是会回来的。”说完后心里便咯噔一下，你就是我的故乡，你在的地方，我终归是会回的。
好在，鹿禾这边并没听懂，只回了一个“哦”字。
……
凌晨三点，井牧川听到了门铃，套上睡袍往门口走。
门打开，是一张不陌生的脸。
“顾笙芩？”
猝不及防的顾笙芩的脑袋重重的砸在井牧川的肩膀上，懒懒的说：“不是鹿禾就不让进吗？”
井牧川双手垂落在两边，也不推她，一动不动：“你刻意接近我也有一段时间了，既然你要问个明白，我也说清楚，我还没将你放在眼里”。
听了他的话，顾笙芩苦笑了一下，哑了嗓子说：“你怎么能把绝情的话说的这么性感，让人恨都恨不起来。”
“只是你自己不愿意恨罢了”井牧川故意提醒。
“井牧川，我很喜欢你”从来没有这样疯狂过：“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轻贱，很随便？”
“不过我不喜欢你。”井牧川说的理所当然，毫无留情，却没有一点儿违和感：“轻贱不轻贱，随便不随便，不是我说了算”。
顾笙芩突然冒出一句：“你该不高兴的，来的不是梁鹿禾”。
顾笙芩爱慕井牧川，从她第一眼见到他开始。
他到她家里去找她父亲。
她下楼急了，一头撞入他坚硬的胸膛上，脑袋都磕出了大包。
那之后她做了很多以前从来不会做的事情，十六七岁的女孩子，颇有些不顾一切的味道。
今天她能这样准确的找到井牧川所在的酒店房间并不是偶然，她来找过他好几次，虽然一直是白天。
之前，她私下里跑来找他的时候，提及鹿禾，井牧川并没有任何明显的反应，结果今儿她再提起她，井牧川的脸色明显变了：“会主动来的，就不是她”
她听后，叹了口气：“井牧川，你就是刺猬，谁接近谁受伤”说着，转身就走。
“用不用我送你？”他冷淡的说，并没有太多的情绪露出来，仿佛认同她的话。
“不用，谢谢。”
第49章：我包容她所有的好和坏Ⅰ
寒假到来之前，许年北终究是从外地回来了。
鹿禾的爸妈与子木的爸妈就像约好了似得，只要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是绝对不会让鹿禾和子木呆在一起的，所以子木不能再堂而皇之的到鹿禾家里来，他只得以自己的经验给鹿禾找了下学期的参考书，在上面勾出了重点，好让鹿禾在下学期的学习上不费那么大劲儿。
那天，鹿禾正躺在床头看下学期的参考资料，就听见楼下有人大声嚷嚷：“禾禾…禾禾……”
那声音笔直撞入耳蜗的最深处，和那夜他说要回故乡一起。
鹿禾下意识的“啊”了一声，然后整个人就惊了起来。
鹿禾的房间在二楼，她走到窗前时，只瞧见一个穿着中长形加厚带毛绒领大衣手里拖着行李箱的少年，以及身旁穿着同款女装挽着他臂弯的清丽身影，正背对着她和小区里头的熟人说着什么。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注视，他回过头来，瞧见了鹿禾，然后缓缓挽起嘴角，露出一道浅浅的笑容，仿若在说：我回来了。
鹿禾一个人站在楼上傻笑，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撒落到鹿禾的脸上，许年北也笑，望着她不休不止的，那样浅浅的笑着，眸底里面全然是她闪闪发光的模样。
半响，鹿禾依旧笑得合不拢嘴，大声道：“你疯啦，拖着行李不进家门，站在我家楼下瞎嚷嚷个啥？”
许年北只是笑着，然后旁边的女生凑过去说了句什么，许年北冲她笑了笑，不似对鹿禾那般浅淡，只是看着很不同，就是不知哪里不同。
“得嘞！”许年北抓起旁边人的手，抬起来冲鹿禾晃了晃，道：“我这就回去，丫头，赶紧换衣服，咱们出去聚聚……”
“喳！”鹿禾转身就去换衣服，临出门时打了电话叫了子木。
汇合的地方是距小区不远的一家咖啡厅，以往三人是常客，所以很是轻车熟路，三个人的咖啡都照例上了，只许年北带回的女伴，就要了一杯白开水，说是喝不惯咖啡。
许年北介绍说：“丫头，叫嫂子！”
鹿禾瞪圆了眼睛，没好意思叫出口，只说：“许年北，阿姨让你进门吗？你才多大，这么明目张胆？”
许年北狼心狗肺的得意：“那是，你以为我大你两年是白大的？”说着，手指比划旁边女孩子容貌姣好的轮廓：“怎么样？哥眼神不差吧？”
那女孩子羞怯的笑着，眼神闪着暧昧而深切的光。
鹿禾拉一把身旁默不吭声的少年：“子木，许年北命太好了，咱们两个早恋被父母打压，他却这样自在。”
鹿禾是全然信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