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予我》第14章

前面的人叹了口气，无奈道：“原来你也会有这么固执的时候。”连求你这样的话也能这样正经地说出来，这让他如何是好。
他想，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到了社团活动中心，陆于临抱着资料陪她上楼。
文学社的房间里有三个学姐和一个学长。靠近门边的一个学姐看见陆于临，愣了愣，随后上来接过那一沓资料，才看见陆于临身后满脸苍白的付尺乔。
陆于临皱眉看着房间里唯一的一个男生，语气不善地说道：“希望学长学姐以后能派一个男生去干这种跑腿的活。”
那男生惊讶地看着付尺乔，忙走上来关切地问：“小乔你怎么了？”见付尺乔只是摇摇头，他又转过头对陆于临解释：“今天我实在走不开，本来说让一个小学弟去的，不知道怎么是小乔去的？”说着，他转头看向那个抱着资料学姐。
那学姐有些尴尬，“我给阿齐打过电话了，他没有接，所以迫不得已只好让小乔去了……”说完她看向付尺乔，一脸歉意，“小乔对不起。”
付尺乔受宠若惊地摆手，“没事没事，学姐也不是故意的，而且我跑腿本来也是应该的……”
陆于临观察着房间里这些人的表现，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拉着付尺乔沉默地离开。
付尺乔匆匆忙忙地扭头向学长学姐打招呼，却被某人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陆于临顿了一下，脸上依然乌云一片。
付尺乔小心翼翼地观察他脸色，还没说话，陆于临却先开了口。
“我送你回寝室。”
付尺乔慌乱地点点头。
陆于临觉得有些好笑，“我又没有生你的气，你这样一副受惊的小猫的模样做什么？”
付尺乔本来想反驳哪里像小猫了，又想着他还在气头上，便乖乖地没有开口。
途径奶茶店时，陆于临停下来让付尺乔等着。不久，付尺乔就见他拿了一杯奶茶出来。
他将奶茶递到她手上，脸色竟有些发红。“喝这个，会好一点。”
付尺乔乖乖接过，尝了一口——竟然是红枣桂圆奶茶，于是她也忍不住有些耳朵发烫。
“陆于临。”
“恩？”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前面的人没有说话。
付尺乔自觉有些失言，正打算岔开话题，却听到他回：“我们是朋友，为什么不能对你好？”
“哦。”付尺乔低头看着他垂下的衣摆，低声道：“你这样，我不知道怎么报答才好。”
听到这话的陆于临几乎要被气得发笑，“我没想过要你报答。”想了想，他又说：“顾立秋也没有想过要你报答的。”
“可是……”
“可是你还是觉得过意不去？”露陆于临接抢过她的话。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你就过意不去好了，和我有什么关系？”陆于临不以为意地说，“难道因为你过意不去，我就不能对你好？”
“可是为什么呢？”付尺乔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为什么会有人不计回报地对别人好呢？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不能理解，立秋，为什么要对我好呢？”
“在你眼里，每个人都是那样冷漠吗？”
“什么？”
“在你眼里，每个人都是因为想要有所回报，才会付出的吗？”
“我也不知道。”付尺乔抬头看了看天空，“所以才想问清楚。”
“那你呢？”
“我？”
“你有没有，不计回报地对别人好呢？”
付尺乔低头想了想，“我好像，是在一直回报别人的那个人。”
“你对你弟弟，是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小姑和姑爹都对我很好……”
“如果他们对你很坏，你会对你弟弟很坏吗？”
“我……”
“如果，不考虑他的父母，你又会对他怎样呢？”
“……”付尺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从来没有想过，抛开父母的关系，她还会不会对这个唯一的弟弟好。
“付尺乔，你不冷漠。”
他一字一句，语气认真，让她鼻子有些发酸。有很多人说她冷漠，所以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冷漠。她想，她就是活得麻木不仁，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关心。可是他对她说你不冷漠，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她说。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接着说：“你对你弟弟好，只是因为他是你弟弟，不是因为你要报恩。”
付尺乔没有说话。
陆于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和顾立秋对你好，也只是因为你是付尺乔，我们很喜欢你，所以对你好。如果你也能像我们这样是因为真心实意地想要对我们好，而不是因为要回报，我们也会很开心。但是你问如何回报，让我们情何以堪呢？”
“对不起……”
陆于临停下来，“到了。”
付尺乔下车将伞交还给他，被他揉了揉脑袋，“不用说对不起。”
付尺乔点点头，轻声道别，头也不抬地转身走掉。
他知道她一定哭过了，所以不敢抬头看他。
他想起许多年前她冷冰冰带着刺的模样，又想起付尺尧口里描述的她，看见她如今的样子，觉得有些庆幸。原本心底就是温柔的人，所以一定很容易就能被周围的温暖解冻吧，他想。
☆、豺狼室友
A大有一条大道上种满了枫树，命名为红枫大道。刚开学时枫叶还未红，付尺乔就一直惦记着它什么时候红。结果后来的军训和繁重的学业让她几乎都忘了这件事，幸好早上倩姐提起，她才恍然记起那条大道。现在已经十月下旬了，枫叶应该红透了吧。
看着手中的作业，她揉了揉睛明穴，决定把手中的作业做完就去看看。
到了十一点半，终于完成了手中的事，她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想着顺便还可以去食堂吃饭。
见她要出门，寝室另外三只都趴在床上求她带饭。听着她们装得有气无力的，付尺乔禁不住她们的骚扰，答应下来便一个人出了门。
付尺乔最喜欢的树，是梧桐。小时候老家的院子里种了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夏天她就常常坐在树下乘凉，梧桐树的叶子很大，让她觉得安心。也只有阳光火辣的夏日午后，她才能享受安静的时光。所有人都躲在家里不出来，只有她一个人坐在树下，听微风来时树叶的沙沙声。那是她的童年里，为数不多的值得怀念的时候。
后来那棵梧桐树被砍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小瓦房，用来饲养家畜。她记得自己好像还哭了很久，那时，她还一点都不能理解大人的世界，她只知道，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没有了。
后来她变得和大人们一样，小时候像珍宝一般守护者的小玩意儿，她都不太在乎了，只觉得自己小时候确实很幼稚，然后把那些东西全部都扔进垃圾桶。
到了初中，她看见诗经里的那句“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才想起曾经的那棵梧桐树。从那以后，她就开始写日记，想要把自己在某一刻的心情记录下来，这样，等到自己长大了，变老了，也不至于无法理解小时候的自己，也不至于要扔了自己曾经重视的东西。
除了梧桐，她最喜欢的便是枫树。她喜欢枫叶的那种红，灿烈的，鲜艳的红。大概正是因为自己更像相反的暗淡的色彩，她心底很渴望鲜艳的红色。
到了红枫大道，她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枫叶已经开始飘落，满地的鲜红，环卫工人们也似乎是故意没有打扫，就让它们那样归于泥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保持着自己的热烈。
她在大道上慢慢地走，想起了立秋。立秋是在立秋那一天出生的，所以名字就直接取了立秋。现在已经立秋很久了，但是秋天现在才真正地来了。
终于来了，她想，秋天过了，就要到冬天了。
她喜欢偏冷的季节，总觉得在很冷的时候，更能感受到温暖。
为了不让室友们久等，她将自己的饭也打包起来拿回寝室吃。回到寝室却被三个室友恨铁不成钢地教训了……
“小乔，你实在太让我们失望了。”
“唉，我们的一片丹心啊乔乔，你居然就这样践踏。”
“大乔，我的心都碎了。”
付尺乔愣在那里，怎么都搞不清楚情况。
见她那副摸不着头脑的楞样儿，许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拉着她坐下，语重心长道：“小乔，你知道今天为什么我们都不陪你去吃饭吗？”
“难道不是因为你们都懒的出寝室吗……”
“我早上给你发的课程表你没看？那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