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宠皇后(螽斯羽)》第70章


虽然如此,她仍是不明白皇后为何允许张贵妃用她的仪仗?且自从她解了禁足,对张贵妃处处礼让,比从前更甚。可这次并不是吃穿用度这样的后宫琐事,而是大张旗鼓去相国寺进香,若她用了皇后仪仗,看在大臣和百姓眼里,他们会怎么想?
十三见她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一笑,道,“我说不告诉你,你偏要听,估量着这事儿落定之前,你仍旧是吃不香睡不好,没得倒叫我挂心。”
滔滔也怕他担心,笑道,“我无事,咱们且早些歇息吧。”
她一壁洗漱,一壁想法子,算算日子,冲十三说道,“后天我进宫去看看娘娘吧,不然总是不安,再过几日,娘娘要预备大节下的一应事宜,恐也不得闲。”
十三想不让她去,她定是不能安心,幸好后天旬休,便点点头,“也好,权当是出门散散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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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十三将她送至东华门外,眼瞅着她进门上了车辇才转身离去。
眼下已是隆冬,寒风料峭,她下了车辇不过走了几步,便觉通身都冷起来。坤宁殿椒墙烧得正暖,又笼着炭盆,她方一进殿门,热气一扑,还未行礼,便禁不住先打了两个喷嚏。
皇后身着松花绿折枝牡丹裙,上身只穿着碧青色夹棉袄,正伏在小几上看着大节下需要预备的东西,听见动静,见是滔滔,喜得上前将她手握住,笑道,“怎么今日进宫了?”又上上下下打量一通,“王府果然养人。”
滔滔本担心皇后因着这件事会不悦,见过礼,向她面上仔细瞅了,并无半点愤懑之意,倒让她一腔话不好说出口,只得敷衍道,“想着过几日您又要预备节下的东西,又要接见外命妇,恐不得闲,便提前过来瞧瞧。”
她看坤宁殿的摆设布置,与先时比不过是换了几对花瓶,几幅墙上挂着的字画而已,并无甚大变化,心中觉得亲切得很。
皇后早命人取了各色上好锦缎,珠钗步摇,甚至连节下打赏下人的金银锞子也装了一包。滔滔明白,若是不要,她必是不能安心,只管陪着一样样看着,一色|色接了命人包好。左右等十三来接,也不愁拿不回去。
一时皇后自顾接着理单子,滔滔在对面陪坐着吃茶,同她出嫁前的光景一样。坐了一会儿,估量着时辰差不多了,滔滔起身向屋内悬着的一副字走去,笑道,“这几个飞白体隽秀清丽,又不失大气,定是娘娘亲自写的才能这样好。”
皇后抬头一看,笑着点点头,“还是那样话多,王爷和夫人倒也由着你?”
滔滔笑得开心,并不答言,只问道,“娘娘,我有个字总也写不好,您教教我。”说罢执笔向宣纸上写几笔。
“你是畏寒不出门,还是王府不熟不好四处走,竟能老老实实坐下来写字。”皇后将单子放下,移步至她面前,低头一看是个“盎”字。
她认真端详片刻,笑道,“你这央已是有飞白,下面皿便无须再飞,不然便显得飞白过多,失于松散。”说罢接过笔,在纸上也写个“盎”字。
“原来如此,果然还是娘娘得其精髓。”她面朝着宣纸,眼睛却斜睨着门口。今日是十五,按例皇上要来坤宁殿用膳歇息,如果他今日来,这时辰也差不多了。
果然,她二人话尚未说完,便见一双皂靴迈进门槛,打眼一瞧,赭黄衫袍,明黄大氅,清俊面容上一如既往儒雅中露着威严,正是皇上。
皇后忙放下笔,上前行过礼,滔滔来不及放下宣纸,只得在原地躬身。
皇上见滔滔也在,倒是一愣,略怔了片刻才挥手命她们平身,微微笑道,“滔滔今儿倒得闲儿进宫了?”他话虽说的再平常不过,却仍是忍不住多瞧她几眼,见她比出嫁前气色好许多,眼角眉梢也添了一股风情,不禁眼神一黯,心下浮上淡淡的遗憾和不舍。
他见滔滔手里捏着宣纸,便好奇接在手中,看几眼笑道,“你们娘儿俩倒是雅致,不论针黹论诗书,这不是个‘盎’字吗?”
滔滔巴不得他问,也不待皇后反应,便接过话头说道,“我正向娘娘请教这字的写法呢,真真是难写!”又微微侧头做思索状,说道,“滔滔依稀记得,仿佛汉朝有个名臣,他的名便是这个字。”
皇上见不过是个字而已,便撩起袍摆向贵妃榻上坐了,接过皇后递过来的茶品一口,点头道,“不错,是有这么个人,叫‘爱盎’,字丝。”
滔滔忙接口道,“是了,还是官家记性好。”说罢便不再言语,向海棠凳上坐了,接过手炉来抱在怀里。
白瓷茶盏里淡绿色的茶汤悠悠散着香气,皇上品几口,忽然一怔,旋即抬头望一眼滔滔,见她瞧了自己一眼又飞快低下头,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唇角微微向上一弯,摇摇头道,“还是这样的性子。”
皇后原以为他二人不过是闲聊而已,听皇上如此一叹,便明白这个字定然是有古怪,他们说的话也必然是有什么玄机在,可惜自己一时也想不到,看皇上并未有着恼的样子,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一时三人各怀心事用完膳,皇上倒比平时多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向滔滔说道,“以后若无事,常进宫陪你娘娘说说话儿,她想你也想得紧。”
滔滔忙躬身答应着。皇上又握握皇后的手,道,“你先歇着吧,朕去看看幼悟,晚上不用等着朕。”
目送皇上身影消失在殿门外,皇后才转身向她叹道,“你又同官家打什么哑谜?那个‘爱盎’可有什么说法?”
她情知瞒不过,又怕皇后生气,一壁替她捶肩,一壁说道,“据说,汉文帝非常宠爱慎夫人,素日在宫中,慎夫人与皇后都是平起平坐。一日,帝后驾幸上林苑,这个爱盎引导慎夫人坐在次位,夫人不悦,文帝也很生气,要追究他责任。他解释道,‘臣听说尊卑有序,上下才能和睦。皇后是妻,夫人是妾,妾怎能与妻平起平坐,陛下现在袒护夫人,正是害了她。难道陛下不知道戚夫人的事吗?文帝听了他的一席话,大为警醒,不仅未治他罪,反而采纳他意见,还赏赐黄金给他。”
皇后静静听完,面上颇为动容,将她手握住,许久才叹道,“你务须担心我,我自有计较。”说罢放缓神色,瞅着她腰间一笑,道,“你同十三素日里也恩爱得很,怎么还没个动静儿?”
“哎呀,为何每个人都要问一遍,羞死人了。”滔滔跺跺脚,将身子一拧背过去,连耳根都跟着红起来。
“哎!十三虽是个好孩子,对你也极好,但咱们女人,总归是有个孩子好。”她轻叹一声,目光深远,隐隐有一丝凄凉,“本想着你能留在宫里,咱们娘儿俩长长久久的做个伴儿,谁知你是个有主意的。”说着勉强一笑,“也不怨你,谁又能陪谁一辈子呢!”
滔滔本想着安慰她几句,却忽然被这几句话触动心神,一时怅然若失,心中茫茫然说不出什么滋味,定定瞅着皇后,竟也跟着有些悲伤。
☆、第六十三章 元日(一)
因国朝素来有在新宅子里辞旧迎新的规矩,故十三差人嘱咐芳林园那边紧赶慢赶,终于赶在腊月中旬,元日到来之前完工。
这宅子虽对外宣称是世子府,但因着十三特殊的身份,实际却是按王府规格修建,同老七和十三的宅子一样。它占地比汝南王府还要略大些,正房面阔七间,两侧设略矮些的耳房,厢房后院一色也都是按王府的规制来,看上去甚是气派,只是离皇宫有些远。
后院卧房的陈设也是滔滔素日喜欢的颜色样式。虽现在只有他二人住,但伺候的丫头小厮也是不能少。王妃恐他们搬得匆忙,时间紧来不及买,便赏赐了四个王府的小厮给他们先用着。皇后听说,忙指派了四个规矩齐全的宫女给滔滔,他二人总算安定下来,便一时有想不到的地方,再一色|色命人采买。
然而他二人并无暇享受乔迁之喜,十三这几日着实忙碌。朝廷上下都在风传,皇上不日将赦免老七,仍恢复他皇子之位。朝中风向立时有变,诸多大臣的态度也开始暧昧不清。他素日还要替皇上处理朝政,又要提防老七成势,下了朝便在前院同几个幕僚密谈,往往回后院时已是漫天星光,滔滔入睡已久。
滔滔现下是主母,自然也要处理府上下诸多琐事,且又要预备元日和上元节,一日日也是忙碌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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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一早,方交寅时,十三与滔滔便强撑着睡意起床盥洗。今日她二人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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