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重人格》第334章


“对了,今天请来的两位民工反映过,当年华登峰没力气干活,其实就在帮厨,捎带看孩子……就是她,恢复的照片里,应该是文英兰,抱的小孩的一张。”谢远航疾速道。
“快去,堵住甬道,谁也别去打扰。”纪震吼了声,谢远航得令,掉头就跑,而剩下的还在面面相觑,这个在案情上不算意外,可在感情上却是很意外的意外,让大家一时难以消化了。
是不好接受啊,屏幕上文雨欣捂着脸惊恐地尖叫,监控的这一头,听得清那撕心裂肺的声音,相比那位面无表情,一点也不同情的警察,那位受害者显得太可怜了……
……
……
“闭嘴,你还有脸哭?像你这样的女人就他妈是祸水,有人被杀了,被杀的也死了,你妈背了一身嫌疑,你却躺这儿一声不吭,你还算人吗?”
大兵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道。
哭声嘎然而止,文雨欣恰如梨花带泪,楚楚可怜地样子,不过却惊恐地看着大兵,就像隐私被窥破了一般。
“你不应该害怕我,我其实和华登峰是同一类人,都杀过人,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华登峰会玩枪杀人的?”大兵道,他一个轻松的转换,带着文雨欣的绷紧思维一松,然后又一紧,他问着:“你不回答我也猜得出,我们这样内心孤独、浑身污垢的人,最无法抗拒的就是善良和清纯,我想他是在身残之后,被那位同是可怜的小女孩触动了,然后视她为家人、亲人……是吗?”
文雨欣眼光凝滞着,机械地点点头,那是不由自地点头,就像对面坐着的华登峰,她的华子哥哥一样,她似乎还会体会到那时候简单的快乐,妈妈让端一碗热腾腾的烩面送给华哥哥,华哥哥那么羞涩地看看妈妈,看看她。
“你在中州上学时,他一定会经常去看你,可惜又自惭形秽,不敢走近你,对吗?”大兵轻松问。
文雨欣没有回答,她的眼光是呆滞的,沉浸在回忆里那种呆滞。
“他很偏执,其实他和你一样单纯,父亲吸毒致死,母亲改嫁,身残被人收留,你和你妈妈无意中成为他最亲近的人……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事会让男人不顾一切去做,比如亲情,而你们,就是华登峰最珍惜的亲情。”大兵道。
文雨欣微微抽噎着,眼敛低下了,似乎不敢直视大兵的眼光。
“还用得着隐瞒吗?我们把你从小到大的生活查了个遍,你妈账户里几乎没存什么钱,全部花销在你这个女儿身上,上学、创业,大部分都是她给的,虽然你在别人的眼里评价很善良,可你的骨子里一定也很怨恨吧?毕竟你的身份很尴尬,有个有钱的生父,却无法享受富二代的红利。”大兵道。
文雨欣蓦地怨恨地盯了大兵一眼,牙关紧咬了。
“你该恨的不是我,在你津门的居所里,处处是名牌奢侈品,而创业的公司却濒临倒闭,富人不是那么好当的,你一面想独立,想摆脱这个身份给你带来的阴影,可另一面却不得不靠这些关心的人养着……其实你就是个被宠坏的蛀虫,一无是处,你不肯正经八百找个对象,而是选择和麻实超鬼混,难道你是真傻,不知道和他是一个什么的后果?”大兵问。
文雨欣被刺到痛处了,她恶毒地盯着大兵,似乎想伸手挠一把一样。
“结果可能比你想像的还惨,你不但没得到多少好处,而且被他老婆侮辱了一通,颜面无存,而且你发现那怕你哭闹也不会赢得麻实超半点同情,那就是个人渣,于是你绝望,而且绝望让你起了杀心。”大兵悠悠地道,在看到文雨欣恶毒的眼光时,很多事想通了,这位姑娘血脉里流的是一个劫匪的血,肯定不缺那种孤注一掷的勇气。
“你……你没有证据。”文雨欣嗫喃地道,有点惶恐地看了大兵一眼。
“对,我没有证据。”大兵道,抓住这个开口的最佳时候,他刺激着:“但你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杀人的噩梦会像影子一样跟着你,你无力承担那种后果,它会让你慢慢扭曲、变态,会让你成夜成夜失眠,会让你此生此世都活在焦虑中,你看看你,成了什么样子……”
大兵伸手,拣着枕边,一束脱落的长发,发质已枯萎,他捻着,扔了,掏着手机,摁开了自拍,放在文雨欣的面前,屏幕上是一张失去光泽的脸,红唇煞白、眼窝深陷、两颧突兀,那样子看得文雨欣忍不住地泪殷长流,不忍卒视地侧过脸抹泪。
“你已经挥霍干净了你妈妈能给你的钱,给你的爱,也把你华哥送上了绝路,即便逃得过法律制裁,可你逃得过这些像影子一样跟着你的噩梦吗?从今以后,你再不会有亲人了,只能一个人这样孤单的躺着,脑子一遍一遍回忆曾经的快乐……而那些快乐和幸福都是一闪而逝,噩梦才是长久的。”大兵道,收起了手机。
这像颗无形的子弹,直射进了文雨欣的痛处,她嘤嘤地啜润,眼泪止不住地流,她用手抹着,手湿了,她用被子捂着,被子也湿了一片,她就那么不停地哭着,哭得伤心极了……
……
……
“看来就是她了,错不了了。”孙启同释然道,回头时,却是一群尴尬的女警,估计没想到有这么一位糙男打开了女人的心。
纪震却是悠悠一声叹道:“这一家子啊,哎……”
他眼光的落点,却是依然一言不发的文英兰,仇视地和询问警察对垒,看样子根本不准备说什么。
你对她憎恨不起来,可也同情不起了,那怕她就在违法,就在包庇,你甚至对她指责不出什么来,纪震回头看时,那一干女警都低着头,用她们无声动作表示着抗拒,很明显,她们是站在文英兰一边的。
屏幕上的女儿在嘤嘤地哭着,任谁也看得出,那是心理防线被击溃了,被击溃的后果可能会不堪设想,这两位相依为命的,去掉谁,也等于去掉了半条命。
“每一个罪案走到终点,都是人性的挣扎,不仅仅是罪犯的,还包括警察的。”
尹白鸽在喃喃说着,她想起了大兵笔记上的一句话,分裂的人格可能让他窥到了人性的黑暗,可何尝又不是同时也让他窥到了人性的光辉。
……
……
哭声持续了很久,文雨欣像要把所有的愤恨和委曲都哭出来,她哭得很伤心,紧紧撕着被子的手指甲折了都浑然不觉,直到哭声成了抽噎,直到眼睛肿胀似乎已经再流不出泪来,她擦了把眼睛,怨毒地盯着大兵,像是此时身体里的恶魔清醒过来,她冷声问着:“你是谁?”
“警察。”大兵道。
“哈……”文雨欣仰头嗤笑,旋即木然的面庞变得狰狞,她呸了口道着:“你这样的我见多了,你可以滚了,我的事我自己了结。”
那一口呸在大兵的身上,大兵一动不动,无怒无悲,只是那么平静地看着,他问着:“你曾经求助过警察。”
“对,他们像扫黄一样把我撵出门了,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出来卖的……呵呵。”文雨欣笑了,又哭了,哭和笑交错出现在这张病态的脸上,那心情会是怎样的难堪。
“是啊,那怕就是个出来卖的,也应该有自己的尊严,这就是我们穿那身制服的意义所在,可惜,有很多时候都事于愿违。”大兵尴尬道,这样一个小三和主母同时站在派出所里,该倾向谁肯定是顺从民意,而不是顺从法律。
“你走吧,不要试图再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的样子不像个好人,可比大多数道貌岸然的人要好一点。”文雨欣木然地道,他拭着眼鼻,眼睛里慢慢又恢复了木然和绝望。
“其实你不懂的东西还有很多,你年龄太小,还没有来得及去读懂很多事……华登峰有你和你妈妈的一张照片是吧?”大兵轻声问。
这个细节让文雨欣触动了,她愕然看着大兵,似乎奇怪大兵怎么会知道。
大兵慢慢的解着衣扣,露着殷红一点的绷带伤口,笑着道:“枪伤,在追捕华登峰时,他给了我一枪,差点要了我的命,那件事你知道了,有几千警察在追捕他,你把看过的所有大片加起来都没有他玩得惊险,你未必真的了解他。”
文雨欣的眼光却闪过一抹光彩,脱口道着:“我当然了解他,比你想像中了解。”
“是吗?那你一定无意撞破了他持枪,难道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大兵犀利地反问。
文雨欣不傻,她剜着大兵:“激我?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但我可以告诉你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想听吗?”大兵合上了衣领,像大哥哥一样亲切地道。
文雨欣自知失言已多,她不吭声了。
在大兵眼中,面前依然是个懵懂的、善良的、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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