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山河》第174章


但不足几日,让刘氏一系十去其八的二殿下,仍旧是那副温润君子的做派,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林甫清楚,自己能与他建交,靠的是傅风雪,靠的是自己母亲给的血缘,若非如此,就算他是九品中的高手,那一日也要死在皇宫。
傅风雪入宫一次之后行踪再次诡秘了起来,林甫多多接触鹰卫只余,总觉得傅叔不在,手中权势不够。因而渐渐与次辅岳淞亲近。但他还算聪明,公私分明,在都察院玩弄权术进境极快,但却坚持“一切皆是为了陛下能够更好地掌控朝堂”为原则。虽与岳淞渐渐亲近,却只止于口头上提前泄露风声。让岳能够摸清陛下心思,不肯借职权替岳安插亲信。深得陛下赏识。
只是见识过汉京惨案的林甫手法强硬,引起了夏首辅的不满。夏以“都察院行检察权,而今势大,谁来检察都察院?”劝告陛下遏制都察院权力。陛下佯装答应,并在殿上训斥林甫。然林甫深知陛下心甚悦之,俯首认罪,却仍旧我行我素。不出半年,都察院便成了陛下手中最利的武器。涉及六部的官员,陛下想要摘谁的帽子,都察院都能压得他抬不起头。夏首辅多次劝诫,早就惹得陛下不满。
柳文长为人本就死板,在夏首辅的影响下对林甫的官僚做派极为不满。一次拟诏的时候用词除了纰漏,夏彦观之不觉有错,岳却很是清楚这件事陛下定会大发雷霆,故借此大做文章。此事本不会涉及夏彦,但如岳所料,夏在朝堂上为此时大力维护柳文长,大大落了皇帝的面子,甚至以死相逼。终于触怒皇帝,被贬谪流放边疆。
夏曾三落,却又三起,每次回归朝堂都能重居高位。岳心知夏声望很高,且年纪不小,绝不会真的被流放边疆,因而此次没有任何含糊。夏彦一朝白身,岳便遣人刺杀了夏彦。夏彦一死,陛下为了自己的面子绝不会为他平反。因而夏家一朝衰落。
柳文长被贬出京,常佳纪,亲观然等那批同考的学子毅然前去相送。柳文长见得远远观望的林甫,很是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遂远去。林甫轻轻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略有些迷茫。
与此同时,东汉那边放出消息,大周重臣林甫竟然是现今东汉皇帝刘旭的外甥。昔日的一品夫人竟然是敌国公主。本来如日中天的林府瞬间门可罗雀,林甫大笑,如此也好,清静了不少,少了那些个蚊子拜访聒噪,倒也乐得清闲。木子有些心疼地看着他,知道他这是将夏彦的死归罪在了自己身上。首辅参他林甫十几本,最终却落得这般下场。可以说夏彦的死,真正地确立了林甫在京官眼中的地位。溜须拍马者越多,林甫就越自责。
如今东汉消息一放,众人便作鸟兽散,着实滑稽。一人走出门去,昔日前呼后拥者,如今却连个敢与他打招呼的人都没有。闲走几步,却发现一位熟人在跪宫门,夏澹怎么也不肯接受这个结局,遂怒跪宫门,久不肯起。
陛下闻言大怒,令杖八十,侍卫持棍而出,举杖欲击的时候却被林甫拦下。众大惊,都觉得林甫此时已经是自身难保,竟然还敢忤逆皇命,拦宫内的廷杖。夏澹也对其怒目而视,觉得他是惺惺作态。但林甫并不言语,而是将其拦腰扛起,直接搬回了林府。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对东汉放出的消息皇帝根本是置若罔闻。违皇命拦廷杖一事,陛下也是毫不在意。直到此时,投机取巧者这才明白,这位小林公子根本还是圣眷不减。再细回想,林甫抗命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哪次当真受过半点惩罚?朝堂上的斥责都快成过家家了。本以为这血统一事总该避讳,却没想到陛下根本不在意。众人深感后悔,却悔之晚矣。
夏澹在林家一直撒泼,林甫也懒得去管,最终还是木子不知以何方法将其说服。
还没写完的那些故事们(林甫权势之路的兴与衰)。
刘夫人的身世,傅风雪查探十几年才只有些许方向,这些年求而不得的秘密,如今却被这么轻松地就昭告了天下。其中原因很简单,所有人本来要瞒的也只是傅风雪而已。
东汉时隔许久,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出消息,是觉得林甫的这套体系实在精妙,想让大周这边君臣离心。林甫若在周吃了亏,自然就会想起东汉,毕竟血缘在此,师姐韩辞也在此。
众位擅长阿谀奉承的官员们小处的溜须拍马无人能及,在大事大非上却缺乏魄力,不敢与有东汉皇室血缘的林甫再有交集。在皇帝没有反应之前,唯有太子表现得若无其事,甚至在这个时间点上故意请林甫去教导他长子的功课,旗帜鲜明。
林甫步入东宫颇觉迷茫,当年科举入仕,一是为了前世情结,二是觉得有了权力才更有可能查清真相。但如今有傅叔在,情势却颇为微妙,自己如果循规蹈矩,难道此生能及上傅风雪的权势?而官场也不似他想得那般雪月风花,尤其夏彦这位刚正的老人之死,让他对官僚的做派心生厌恶,觉得官场那些笑脸上实在是处处写着“吃人”二字。
他本看不惯太子的做派,现今却生出几分敬佩来。那副假笑当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大半年官场博弈,林甫即便摸清圣意一路高歌,却也实在没力气挤出半分笑容来。挤不出,也不想挤。
“在下如今总算是上得台面,入得太子殿下法眼了?”,许久前入东宫,林甫略略拘谨。如今虽还不到四品,却颇有与太子平等论交的神采。不单单是仗着背后的余泽,林甫渐渐有了底气,完全基于个人的底气。
“什么入不入法眼?要我说,我看中你可比东汉那位早。”,太子笑意盈盈。他本没有真的打算与林甫亲近,所谓的拉拢只是利用。但随着东汉事件,以及林甫惊人的成长速度,常年假笑的太子不知怎的,想任性一次。即便林甫的身份此刻微妙至极,都察院也差不多到了收尾的时候。陛下的态度随时会转变,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文也好,武也好,至少自己的儿子能像他一点,别如自己这般,至少能娶得所爱之人罢。林甫背对着太子,坐在石桌上,以脚踏凳,大马金刀地用着点心,喝着花茶。太子站立在三步之外,右手轻轻抚摸着如今东汉帝皇的那张字条,“先你一步,承让。”
先我一步?先我一步什么?登基?太子翻了个白眼。承让?杀爹的事情有什么好比的?
林甫满嘴糕点,毫无形象,看着眼前正襟危立的准太孙,不知为何心头一动。自己所承太多,前世精要,两位宗师嫡传,加上慕青竹多年教诲,的确渊源。
不过看似底蕴深厚,太子此举却是大不智,自己若是成了东宫的讲师,他吃的亏定然比自己要多。
但又何妨呢,人这辈子总该做点错事。
此后,林甫时常出入东宫,虽无名分官职,却与太子殿下的嫡子有师徒之实。太孙择师,怎能越过朝堂越过皇帝?
此事传出,他派官僚放着林甫不管,集中火力抨击太子。加之多年前太子初与时年东汉二皇子搭线时的线索暴露了些许,一时之间极为狼狈。
一拖就是春夏秋冬,这一年中的种种细节不再赘述,来年此时,陛下仍旧对众人的打压不闻不问,不表态,不支持,也不禁止。放任太子被穷追猛打,窘态百出。按捺了一年多一出手,却是伸向了林甫这边。
都察院,言官体系已经成型,该打压的该换的陛下早也有数,不知不觉就到了考成法收官内阁,回收都察院权力的时候。时年,林盎入内阁,林甫的恩师江太岳被破格提拔,家中冷板凳近三年,一跃重回尚书之位,取代了林盎的司职。
当朝宣布这两条任命之后,众人大惊,万万不曾想到陛下憋了这么久,竟然还是对小林公子的大力提拔。
这是目光粗浅者的看法,东宫之中,太子与林甫的笑容绝不是单纯的欣喜。
“庆之啊庆之,没想到你的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太子哈哈大笑,“咱们英明神武的陛下手腕如何?”
“哈哈哈哈!人常言明升暗降,咱们陛下的手笔还要更高一级,名升不降,却让你使不出半点力气来。”
两人都看得通透,内阁是岳淞的内阁,自从之前林甫因夏首辅一事没有与岳走到一起,两边便不可能是朋友了。林尚书高升内阁,实权在手,却不可能越过岳首辅。
而日前多年吏部积攒下来的关系人脉,却要被自己人钳制。江太岳的脾性林甫最清楚不过了,就算坐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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