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朱棣》第151章


朱棣就着道衍的思路,前因后果的想了想,这才明白道衍的心机来,忙问:“结果如何?”
道衍原本闪烁的目光忽然停住了,猛地抬眼凝视朱棣半响,忽然嘴角翘起,诡异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没有?你是说,万岁赐膳里并没有烧鹅这道菜?”朱棣惊得霍然起身。
“正是,万岁赐宴里并没有烧鹅!”
朱棣张了张嘴,冷峻的脸上带着几分惶恐,又带着几分诧异:“难道。。。。。。难道有人如此胆大,敢在御赐的膳食里动手脚?这怎么做得到呢?莫不是太监所为?”
“当日送御膳的太监是庆童,此人心性贫僧也知道一些,断不会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况且,以他和殿下的交情,更没有加害魏国公之理”,道衍舒了一口气,浑身轻松下来,淡淡地说道。
“若是父皇令他如此做法。。。。。。”,朱棣心中一动、脱口而出,旋即就连自己都不愿相信自己所想,忙就住了嘴。
“不,不会。方才殿下不是说过了么?以万岁的手腕,怎会用这等拙劣不堪的伎俩?”
“那是。。。。。。。那又还能有谁有这个机会?有这个胆子?”朱棣心中也为之一松,很快又陷入了沉思。
“有,还有一个人,殿下难道就忘了?”道衍又落了座儿,紧挨着豆大的烛光,看着朱棣断然道。
“谁?”
“御医!”
东厢房一时间静了下来,只余下烛火燃烧发出的吱吱声。
“御医?”朱棣不禁抚额,这才想起来随同赐宴太监一起去魏国公府的,确是还有一名洪武皇帝派去为徐达诊断的太医院御医。
道衍却不答话,反转了话,自顾自地说起来:“而且不知殿下是否知道,魏国公死后一天就被封了棺?别说王妃匆匆从北平赶去应天,就是魏国公三子徐增寿从中都回去吊丧,都没能见上魏国公最后一面呢。”
“一天?”朱棣不禁吃了一惊:“不是头七之后才能封棺的么?”
道衍诡异地一笑:“是啊,寻常时候都得过了头七,只是。。。。。。为何魏国公的丧礼这么急急地封棺呢?是否魏国公府,或是其他什么人,要掩盖什么?魏国公的遗容上,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些天朱棣只顾焦躁生气,哪里知道这许多事情?此时听道衍娓娓道来,才觉里面有些蹊跷,不禁凝目道衍:“大师,你可是得了什么消息?”
道衍忽然神情有些悲愤,点了点头,冷冷道:“哼,这些事纪纲都探来了的。据魏国公府里的人说,魏国公死后脸色乌青,气孔隐隐地还有血渍,眉心却有些暗红。哼,这是什么症候?还不是与曹国公李文忠一样,是中毒而亡吗?哪里是什么背疽发作?而且,魏国公与曹国公所中之毒,都是一模一样。所以,这两位功高盖世勋爵之臣的死,定然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朱棣听了,握着茶杯的手都不禁有些颤抖,这些事太骇人了,也太令他愤怒,恨不得将那歹人捉了千刀万剐,可谁敢去动徐达和曹国公这两个权倾天下、威名赫赫的功臣?除了皇帝,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有这么大的能耐?
道衍似乎看透了朱棣的心思,忽然笑问道:“殿下,您是不是觉得这些都是当今万岁的手段?”,说话间道衍嘿然一笑:“嘿嘿,贫僧原先也是这么觉得。可是越到后来,纪纲传来的信息越多,贫僧却忽然发现里面的文章。。。。。。只怕深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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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御医华中】
朱棣蹙眉静静地听着,双手不自觉地握起了双拳,凑近了烛光的眸子闪着铁灰色的冷光,令人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来。只他声音却如白开水一样,淡得什么味道都品不出来:“里面到底有何文章?”
道衍与他相交多年,深知他的性子——越是冷静,话说得清淡无着,心中的杀意其实就越盛,便也不卖关子:“曹国公李文忠和魏国公徐达所中之毒一样,料想凶手也是同一个人。而且。。。。。。说来也是巧了,曹国公和魏国公死前都曾见过一个人——”
“谁?”朱棣原本沉深半比的眼角霍然间阒然开目,咬着细牙问道。
“哼”,道衍冷哼了一声,起身给早已干涸的水壶里冲上了热水,又给朱棣倒上了,方才悄声道:“原淮安侯、太医院院令华中!华中给曹国公李文忠诊病之后,曹国公便暴亡了,他也被削了侯爵,贬为御医。不想半年之后随同太监前去魏国公府赐宴诊病的御医,也正是这个华中。说来也是巧了,诊病的第二日,魏国公也薨逝了,中的毒害与李文忠并不二至。殿下,您说稀奇不稀奇啊?”
“那便是华中这厮”,朱棣猛地一拍桌子,原本倒满清茶的杯子跳了起来,倒溢出一半来:“父皇可曾下令拿下此人?哼,依着本王看,这两个案子都是这华中所为。这狗才也忒煞的胆大妄为了。”
“自然,这些事华中自然是脱不了干系”,道衍朝朱棣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只是殿下不想想,他华中一个不涉朝局的太医院医正,怎的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他哪里来的胆子?又是谁给了他胆子呢?”
朱棣被道衍问得一愣,忽然冷冷一笑:“哼,他身后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抓起来一问不就清楚了?以父皇的手段,不怕撬不开他的嘴。”
“可是华中已经逃出了京师”,道衍忽然道:“据纪纲传来的消息,那夜自魏国公府出来之后,华中并没有回去缴旨,而是打马出城去了”,说着道衍眼中波光一闪,狞笑起来:“直奔秦晋方向——”
“什么?那还有什么说的?”朱棣猛地起身,抬脚要去:“本王这就给父皇上折子去,这事儿还了得么?哼,如今连魏国公、曹国公这样的功勋老臣都不放过,日后还不定能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来?”
“殿下何其性急啊”,道衍忙起身阻止:“贫僧话还没说完呢。”
“嗯?”朱棣悠然转身,诧异道:“华中受秦王支使毒杀了曹国公、魏国公,如今仓惶逃出了京师,还有什么可说的?得赶紧请父皇下旨调回秦晋二王,再遣人追捕华中才是。否则华中一入秦晋之地,以二哥的手段,只怕要杀人灭口的。到时候,不就死无对证了吗?”
“殿下”,道衍不禁无奈苦笑:“万岁是不会追查这两个案子的。您不见魏国公刚死,他的棺椁就被封了起来吗?这还不够明白?这是万岁有意要掩盖真相啊。”
朱棣顿时如雷击般呆立当地:“为何?这。。。。。。二哥连曹国公和魏国公都杀了,父皇还要护着他不成?”
道衍摇了摇头,悠然长叹了一声:“哎。。。。。。只怕这件事,与当今万岁,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这。。。。。。大师的意思。。。。。。事情的主使,实际上是当今皇上?”
道衍却不答话,扶着朱棣重新落了座儿,这才将肥胖的身子挤进椅子里,蹙眉沉吟了许久:“殿下莫要忘了那只烧鹅。”
“烧鹅?”
“不错,烧鹅”,道衍一边想着,方缓缓地说道:“烧鹅断不是万岁所赐。可是去赐宴的一行人里头,会拿一只烧鹅冒充御膳的,除了华中,没有其他人了。”
“华中。。。。。。他已经下了毒了,又为何要多此一举将御膳调包?难道一只鹅,真可以害了魏国公的性命?”朱棣不禁疑惑道。
“可以的,华中深通医理,自然知道其中的关碍”,道衍仍旧不紧不慢地沉吟道:“只是,瞧着魏国公的症候,却不是因为这只鹅而丧命,而是中毒身亡,这一条纪纲早已打听清楚了的。只是,这华中毒杀魏国公之后,又为何要将一只鹅放到御膳里面?”
“难道。。。。。。难道是为何嫁祸当今万岁?”朱棣忽然惊道。
自此,道衍眸子闪烁,冷冷道:“是嫁祸,亦或者是暗示!”
“暗示?”
“不错”,道衍悠然起身,来回踱了起来,猛地停住了步子,断然道:“正是暗示。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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