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朱棣》第194章


于是我洪武朝才有分封诸王以保江山不落外姓,这其实学的就是汉初的‘非刘姓不可称王’的典故罢了。可殿下再仔细看看,万岁虽说封了诸王,却又不给藩王兵权,这是在以‘七国之乱’为戒。。。。。。哼哼,这些道理,殿下早该看得透透的才对。”
朱棣此时已经年近不惑之年,长髯齐胸、凤眉蚕目,仍旧的威风凛凛,却少了年轻时的锋芒外露。听了这胖大和尚的惊人之语,朱棣也只稳稳地坐在棋盘边,凝视棋局半响,却轻轻地落了一个子,淡淡道:“这些,本王都是清楚的。但是由李淑妃之死就断言父皇在预备后事,只怕有些牵强吧?”
道衍手中捻着念珠,三角眼中精光四射,凝视着朱棣半响,因见朱棣不动声色,只得落了座儿,却不看棋,凑近了朱棣跟前低声道:“殿下忘了吕氏乱政的事儿么?当今万岁处处学汉高祖,也处处以汉高祖为戒,又岂会留下哪怕一丁点儿的机会来让人乱了大明?”
朱棣眉毛一挑,微眯了一眼道衍,已是明白过来,沉吟许久,却从道衍的棋罐里抽出一颗黑子递了过去,面无表情地道:“这有什么好预备的?父皇年事已高,预备后事并不奇怪。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朝廷也有朝廷的礼制,自会有诏旨下来,本王到时候尊旨行事就是了。来来来,该你落子了。”
道衍觑着朱棣的面色半响,忽然也只一笑,落了子儿,却有意无意地问:“殿下,贫僧要您给晋王送些美人儿过去,不知殿下做了没有?”
“嗯?”朱棣一愣,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道衍,不知怎么又说到这上头来了,一笑道:“哦,都让纪纲收罗了的,每年都有送去”,说着又低头凝视棋局,一边淡淡地说:“听纪纲说,三哥这些年倒是有点沉溺于女色,连马都不骑了。看来边疆无事,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阿弥陀佛”,道衍念了一声佛,嘴角吊着一丝冷笑:“皇位已定,边疆无事。统领一方的藩王自然闲来无事,要去找点乐子的。不受人间疾苦者,总难得佛中妙用啊。苦海无边,又有几人能参透其中呢?倒是殿下,自幼就受尽人间屈苦,如今方知砥砺自为,此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说起来,殿下才是得了如来真意的后福之人啊。”
听道衍夸奖自己,朱棣苦笑着摇了摇头:“什么后福不后福的,本王自幼便是无福之人,过惯了无福的苦日子,天生就不是享福的命罢了。这些,可比不得原先的大哥、二哥、三哥,还有现在的皇太孙哦。”
道衍一边落子,一边却也摇头:“原太子早逝,是秦王害的。所以后来万岁才让锦衣卫指挥使杨宪暗中下毒、除掉了秦王,回过头又除掉杨宪,解散了锦衣卫,乃是为了灭口,不留青史污名罢了。嘿嘿嘿,不过话说回来,秦王如此下场,乃是注定的。一来是因为太子之死。二来嘛,也是因为万岁容不得他这么一个野心勃勃的权谋王爷留下来,阻碍了皇长孙将来的治国理政。殿下看看,这二位爷,其实都算不得有福之人的。晋王嘛。。。。。。嘿嘿嘿,心高气傲,心高气傲啊。。。。。。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朱棣瞟了一眼道衍,也参透得出他话外之音,只一笑,岔开话题:“本王自顾好自己的北平就是,其他的,可管不了。”
说着朱棣想要落子,仔细看棋盘,却是到了终盘,自己已是输了半子了!
第四十八章 【建文登基】
正当道衍和尚与燕王朱棣在北平揣猜政局时,京师的纪纲悄悄命人传来消息:洪武皇帝朱元璋于洪武三十年十二月三日病重,经太医诊治,调理半月有余,业已恢复,仍能照常办事。想着是虚惊一场,满朝文武都松下一口气来,想着这个年总算可以过得喜庆一点了,各有司衙门自归如常。
转眼就到了洪武三十一年。这一年却是少有的一个寒冬。二月的天了,霜雪还是不断。因担心到了夏季西北干旱,洪武皇帝早早地就下诏耿炳文修复泾阳县的洪渠堰,以做蓄水之用。长兴侯耿炳文是个老实做事的人,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不仅修复了洪渠堰,还浚渠十一万三千六百余丈。
得了消息的朱元璋正自高兴,西北却来了一匹快马疾驰奔入京师。马上报信之人全身都裹着白绫,想来便不是什么好事儿。果不其然,来人入了城便直奔礼部衙门,由堂上司官导引着快步入宫觐见,二人脚步匆匆,脸色都是苍白。
如今的朱元璋基本不理朝政,平日里都是在西暖阁里坐养。因听说来人是山西晋王府派来的,想着可能是北边又出了战事,便召了进来。岂料来人一入西暖阁便长跪在地,放开了声儿地嚎啕大哭:“万岁……我们晋王殿下……我们晋王殿下……薨了——呜呜呜——”
“什么?”
朱元璋惊得起身走了两步,却又跌回了须弥座上。
朱元璋其实早听闻晋王沉溺酒色之中不能自拔,却没料到纵欲过度竟然就掏空了这位心高气傲的王爷的身子骨儿,刚刚四十岁的年纪就薨了。眼见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先后离自己而去,朱元璋张了张口想哭,却哭不出来。毕竟年纪大了,一口痰堵在胸口,丹田的气顿时就接不上来,眼一黑就昏了过去。惊得周围的宫女太监喊了一句“天爷也”,便一窝蜂、乱哄哄地围了过去。
洪武皇帝年过七旬,哪里还经得起这许多折腾?就此一病,整个四月都在半昏半醒中度过。待至五月,天气终于转暖,朱元璋的气色也渐渐好了起来,饭量也大了,没事还能独自走走,去督查皇太孙朱允炆坐朝理政。岂料两天过后洪武皇帝的病情复发,情势竟然急转直下,眼见就已经不行了。
躺在西暖阁内的朱元璋情知自己将不久人世,也便不再就医,屏退了宫人太监,召来皇太孙朱允炆一番临终叮咛,临了不无慨叹:“朕少年穷苦,乱世从军,能打下这个天下、将元人驱至漠北、还了汉人河山,也算此生无憾了。若论起来,朕唯一的心事,就是我朱家天下的将来啊。你是仁孝宽厚之人,又爱读书,这都是好的。可是。。。。。。你威望不足,不知兵机。如今大明江山虽说是一统了,可是其实危机四伏,说不定哪天就会起战事。朕不免有些担心啊”。
说着朱元璋咽了口气,想了许久,呼出一口气来:“哎,好在朕已经让你几个叔辈的藩王分守四方。各处边境但有什么乱子,外事都有他们帮衬着你的,不至于出什么乱子的。在朝内还有李景隆、徐辉祖、张昺、黄子澄、齐泰一干文武大臣帮你筹措布置。有了这些人在你身边,想来也是可以应付的了。而且。。。。。。而且朕已经下旨给了荣国公、驸马督尉梅殷。梅殷是宗亲,不仅精通经史、而且老成忠信,也知兵机,算得是一个文武全才。朕将你托付于他,让他替你把关理政,你年纪尚轻,凡事可多找他商议。另外。。。。。。那位文坛领袖方孝孺,声望极高,其实很是一个可以大用的人。只是他还年轻,朕一直没舍得用他,就是为了将他留给你。朕百年之后,你一纸诏书将他调入京师,许以重任,他必将竭尽所能、拼死报效的。这是御臣之道,你可知晓?”
朱元璋一口气将胸中的话说完,总算舒了一口气。
皇太孙朱允炆此时年届二十,几年朝务历练下来,已出落得沉稳静娴了许多。因见朱元璋英雄迟暮模样儿,知他日子所剩不多,只是垂泪静静地听着,一一记在心里,点了点头,想着将来的事,忍着悲痛忽然问道:“皇爷爷所说,孙儿都记在心里了。只是孙儿还有一事,拿不定主张,还想请皇爷爷教我?”
朱元璋闭着眼调着呼吸,听朱允炆这么一问,双目悠地睁开,却没说话。
朱允炆一边替他揉着胸口,一边继续道:“皇爷爷方才所言,几个皇叔在分守大明的四方、防备外患,这确是不假。不过。。。。。孙儿还有一层担心:若是万一哪天,有哪位手握兵权的皇叔图谋不轨,孙儿该如何是好呢?”
朱元璋被问得一愣,双眸为之一闪,蹙眉呆了许久,却不答话,打起精神反问:“你。。。。。。你以为该如何措置呢?”
朱允炆不想朱元璋将难题又丢给了自己,错愕了好一阵子,方抚额沉吟道:“孙儿以为。。。。。。若是真有皇叔作乱,应当先动之以情、晓之以德,再以礼约之。毕竟是皇家血脉,孙儿也不忍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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