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逃生录》第93章


宋牧之摇头叹道:“命夏侯勇率众人继续驻守,李昭凌回来后,你顶替他的位置去前线,这样,他和赵幽就可以暂时驻守营内,万一我承旨回都城,你们也好……”
王信一听,立即变了脸色,着急道:“将军,这个节骨眼上,你不能走啊!”
宋牧之闻言,抬头看一眼王信。
王信瞬间明白他眼中的含义,违旨不遵,更会坐实不忠的传言。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报————”
宋牧之拿起笔来,展开信纸道:“帮我拖住门口的人,我得给李昭凌留函交代些事情。”
“是。”
王信躬身退出主营,一抬头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传令兵,此人躲在马槽后,低着头缩着脖子,看到王信越发显得鬼祟。
王信上前,上下审视一下这人问道:“你要找将军……”
这人一听立即来了精神,站直道:“是!”
王信试探道:“什么事?”
“这……”传令兵立即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吞吞吐吐地说,“皇命难违,还请将军代为通传。”
王信正在犹豫,忽而瞥见门口的小兵冲他使个眼色,他冲门口的人点点头,说:“进去吧,将军正在等你。”
那人弓着身体抬脚进入营帐,王信冲着他的背影审视半晌,总觉得这人透着古怪,可是又说不清楚究竟哪里怪?
“啊————”
他才走出两步,就听到营内传来一阵惨叫声。
王信匆忙提剑冲入营帐,宋牧之捂着胸口,几滴黑血顺着手背流出来。地上的人胸口插着剑,已经没有了气息。
他顿时变了脸色,凑上去说:“将军?你没事吧?”
宋牧之咬着牙,把胸口处拴着红绸的毒镖拔下来,多亏护心镜,镖不过是扎在皮肉上。他指着地上的人说,“去看看,信在他的怀里,小心点。”
王信从这人怀里取出信封,放在鼻前闻了闻说:“并无异样。”他沉思一下,把信封打开,拿出里面的纸页,展开看看说,“是圣上的章和落款,信是真的……难不成是朝廷……”
“不会的……”宋牧之说得肯定,他接过信看了看,面色更加暗沉下来说:“皇上说前线辛苦,命我收战最多十日内赶回都城,授奖听封。”
王信怒道:“说什么嘉奖的屁话,君主多疑,还不是怀疑将军……”
“嘶……”宋牧之忽然皱着眉头,倒吸一口冷气。
“将军,你……”
宋牧之摇摇头,摆摆手咬牙道:“不该说得话不准说,叫……叫苏凝紫来……”他话音刚落,就倒在桌案上。
“将军!”

李昭凌一进营地就直奔主营而去,他急匆匆地入门,和苏凝紫撞了个满怀。苏凝紫微微抬头,两只眼睛红得和兔子一样,话都不说就要走。
李昭凌匆忙拉住她问:“哭什么?是不是将军出了什么事?”
苏凝紫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昭凌从来没有见过苏凝紫如此惊慌失措,闷闷地说一句:“我自己去看。”说罢掀开门帘进了屋。
“李昭凌——”
苏凝紫加快脚步想要拦他,李昭凌一路带风,径直走入营帐。
宋牧之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脸上汗渍渍的,死死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
“李昭凌!”苏凝紫拦在李昭凌的面前,说:“将军……将军没事……”
“你这副样子叫没事?”
他推开苏凝紫,掀开宋牧之身上的被子,一眼就看到泛着紫黑色的右手,立刻浑身紧绷,他轻轻拉开宋牧之的袖子,紫黑色顺着手腕蔓延向上,一直延续到右肩向下,胸口包扎的位置。李昭凌的手忍不住颤抖,放下被子厉声道:“我这就上天麓山去!”
苏凝紫撇过脸,挪开目光,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李昭凌说:“这是将军留给你的。”
李昭凌打开信封,默不作声地看完了信。
苏凝紫冷言问道:“将军怎么说。”
李昭凌看着床上的人,说:“无论……无论发生任何事,让我必须留守营地,直至穆军退兵。”话音落处,他抓着信的手不住的颤抖,道,“将军能支持多久?”
苏凝紫眼眶泛红,强忍着啜泣道:“我用药延缓毒性,能支持半月有余。”
“半个月……”李昭凌抬手扶在苏凝紫的肩膀处,认真地说:“大军刚刚打过胜仗,敌人不会这么快攻过来的。我去天麓山来回不过三天,一定会把解药带回来的。”
“可是……”
李昭凌断言回绝,道:“没有什么可是?我和你们不一样,我的命是将军捡回来的,在我眼里,北魏算什么?宋家军算什么?如果他出事,所有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我想拼命守护的一直以来就只有一个他!”
苏凝紫目光渐渐暗淡,她转身看一眼床上的人,拿出紫色帕子,帮宋牧之轻轻拭去额上的汗,说:“你要去我自然拦不住你,只是……这样的话以后别再说了,他听见该会伤心的。”
李昭凌眼带深情,最后望一眼宋牧之,狠狠心转过身,说:“我知道了,你照顾好他。”
苏凝紫望着李昭凌的背影道:“速去速回。”
李昭凌一掀开帘子,就看到赵幽斜靠在门口的桅杆上。
赵幽冷着脸问一句:“北魏还有宋家军对你来说真的没有一点意义?”
李昭凌牵了马,跨上去,低头看着赵幽说:“我虽然穿着这身铠甲,可是骨子里依旧是山林间的那个野人,是猎物就抢,是敌人就杀。”他扯一把缰绳转身要走。
赵幽大声道:“李昭凌!你好样的!”
第69章 杀神陨落
从驻扎地去往天麓山的沿路,有一小段路属于穆军,李昭凌走得小心翼翼。终于在入夜前来到山脚下,向上看去白雪皑皑,映着日光,格外耀眼。
李昭凌扯一下缰绳,马儿原地“喝叱”两声,就是不往前走。他蹙紧眉头,扬起鞭子重重地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再踱一下脚,前腿一弯,竟向侧边倒去。李昭凌踏着马镫一跃而起,落在地上。
马儿歪着身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最后一抹落日余晖洒在前路,印着白雪闪着一层寒冷的光。李昭凌抬手拍拍马脖子,轻声说:“辛苦了。”
马儿终于闭上眼睛,长长的眼睫毛上落着的雪渍化成了水。
李昭凌站起来,望着掩在云层后的山顶,扯掉身上的皮毬斗篷,盖在马尸体的背上,抓紧身上的佩剑,扬一下衣摆徒步向山上奔去。
山风凛冽,在脸上刮得生疼。好久没有这样尽情奔跑的感觉,只是现在的他再没有儿时的洒脱与肆意,在宋家军走过的这八年,如今回忆起来,更像是一笔买卖,时间留下多少东西,也会顺便带走多少东西。
他来不及去分辨心中的怅然,踏着夜色来到齐云寺的门前。
大门敞开,小沙弥看上去已经静候许久。一看到李昭凌,立即双手合十,弯腰示意说:“师父在内堂等你。”
李昭凌匆匆跟上,二人一起向正殿走去。
踏过高高的门槛,佛像的金身依旧端坐在莲花座上,金像之下,一身素衣的僧侣驼着背窝在蒲团上。
李昭凌双手合十,挨着僧愁大师一起跪下。他稍稍侧脸,八年不见,僧愁大师原先占了大半张脸的青色胎记,如今,像个张牙舞爪的妖怪爬到整张脸上。李昭凌表情依旧毫无异样,毕恭毕敬喊一声大师,转过脸,仰望着佛祖的金身。
僧愁大师敲一下手里的木鱼,悠悠道:“天黑了。”
“嗯……”
“还记得多年前我跟你说过什么?”
李昭凌回道:“切勿执着。”
“如今呢?”
李昭凌闷不吭声,半晌才回道:“大师,我只想遵从于心中最真实的感觉,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粉碎碎骨,在所不惜?”僧愁大师慢悠悠地念叨,似在回味,却更像是追寻着某些求而不得,好半天才说,“看来,你已经想起你是谁了。”
李昭凌俯身扣头,说:“求大师赐石淑草救人。”
僧愁大师闭上眼睛道:“执念与生俱来,越得不到的越想要,日深一日的是感情,也是负累,你知道吗?也许退一步便是海阔天空?”
李昭凌再次扣头,沉声道:“求大师赐石淑草救人。”
僧愁大师最后敲一下木鱼,清脆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殿中显得格外苍凉,他叹口气道:“罢了,既说福祸相依,何惧轮回无果?去吧……”
李昭凌脸上的惊喜之色溢于言表,扣头道一句:“谢大师。”匆匆起身向院子走去。

没了马匹,李昭凌只能靠双腿奔袭。雪天路滑,夜太漫长,他脚下一个踉跄,就顺着台阶滚了下去,跌落在山腰间一小块平地上。
头顶的天泛着冷冰冰的墨蓝色映入眼帘,一天一夜不眠不休,露水野果尽食,这会身子一挨着地,就开始昏昏沉沉起来。朦胧间,他的眼皮越发沉重。耳边回荡的尽是胜仗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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